第六章太白山地
作者:我与我的守护天使   银座惊醒世,花韫遗落千最新章节     
    她就像中邪一样浑身无力。
    “你主动点,我们不仅会有故事。还会有孩子。…”银座蛊惑的低音,迷离暧昧。
    他打算用冥司禁术控梦来操纵花韫,这样花韫就会成为他的傀儡。只要她不会醒来,神识就会一直在梦里游离。奈何计划赶不上变化,这犹如小白兔的花韫,他真的不忍心伤害,他好似有点…~。
    他其实也挺感谢太白金星的,刚好将错就错,让太白金星误会他也着了太白的道身中凤凰佳酿之毒也好。毕竟花韫可以到手。不过这个水月洞天诡异的很,他不能掉以轻心,尤其是不能在这里入睡。他只能强压睡意。
    花韫梦境
    血脉真是生命的奇迹,纵是相隔千万里,依然是一体,奇妙的很!
    花韫耳边轻声传来了一阵曲子,凄美细轻而委婉,宛若高山流水,倾入心田。
    回忆中的画面猝然飘过,…花韫记得眼前她娘亲腿上座着小女娃,双手拂琵琶,诉说着弹琵琶者的幽怨情思。
    熟悉的音律,花韫眼角渐渐湿润。小时候她娘亲总抱着她弹奏这首曲调。
    “孩子,睁开眼。醒来,花韫。这里是水月洞天的幻境……,你不能呆在这里。花韫,你是天界爱神,不可有情,不可有欲。花韫,花韫,我的孩子,你快醒来。”耳边女声威严果敢,不容拒绝。这是她娘亲的的声音,是亲娘。她熬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
    “花韫,花韫,我的孩子。醒来,醒醒。你生来便是仙胎,不用修行便是神女,更要守心戒爱,理当天界表率。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行拂所乱其行为,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倘若无法情定,如何稳坐爱神之位,守护八方姻缘。唉,孩子!奈何娘亲来的太晚了,晚了晚了…唉,晚了,都怪娘亲来太晚了!……孩子你天生体格灵异,切忌要去找凤凰,去找凤凰灵兽,我的女儿…速度去找。一定要快,速度去,要赶在………”
    花韫听着声音,泪水沾湿了枕头,号啕大哭,摇头晃脑:“娘亲,我很痛,娘亲我的心好痛,我不要。不,我不要。娘亲,我不要这个虚位,不要什么爱神,我不想再为了你的任务,我不想当个傀儡,我只要你回来!你回来。我恨透这冷冰的六界。我不要神职,我只要你!你能回来见我一面吗?娘亲,花韫不开心……天宫好冷…娘亲别离开我。………娘亲别走!…娘亲……
    只见声音源头的温婉女子,像是被雷劈中一样,往事昔昔幕幕涌入脑中。
    心头顿时传来一阵无法言语的剧痛。
    花韫躺在床榻上,不断的哽咽哭泣,全身搐动,一声声压抑的、痛苦的唏嘘,仿佛是从她灵魂的深处艰难地一丝丝地抽出来,散布在屋里。织出一幅暗蓝的悲哀。灯光也变得朦胧浅淡了。女子眼角泪痕不断。
    她想向她的娘亲大声呐喊,相思泪眼中,欲欲泪先流。
    梦境中
    “滚开啊,你们都给我滚,滚,滚……”小花韫跌跌撞撞地跑出去,又被神官抓进来,又冲出去,这样一次一次,她摔倒在地,又挣扎着爬起来。努力往前冲。”
    “殿下,没用的,她走了。”神官一把拉住她,却被她咬了一肘,狠狠地推开。
    眼里充满了血丝,已经分不清东和西了。只知道,她找不到娘亲了,她想回家,回到娘亲身边。
    或者是娘亲不要她了。
    “娘亲,娘亲。你等我,我要回家。”小女孩,一次次的挣扎逃脱,妄想凭借她弱小身躯逃出大殿追回娘亲。
    “殿下,别去了,没有用了。”她披头散发像疯了一样,随手拾起碗筷乱挥,想要硬闯出这个娘亲离开前的大殿。
    “娘亲,你去哪里了?为什么别人都有娘亲。我明明有娘亲,可是…!她…却不要我了不要我了她却亲手把我给丢了…。”小女孩委屈巴巴哭泣般泪眼朦胧的低语。
    小花韫跪在雪地里,怀里一直搂着早已发旧破洞的小宫服,只见泛黄的衣领,带着微微的褶皱,衣角还留有曾经无法擦洗的残渍,原紧身显修身的小衣服,现已经变得宽松没了型,衣袖口边,隐隐有着旧日的痕迹。衣服是小花韫和娘亲分开时娘亲亲手给花韫缝制的。斗转星移她也一直不舍得丢弃。那是她最珍贵的宝物。那是母亲给她的。她甚至动用仙术去保护这件发旧发黄的衣服。花韫娘亲记得这件衣服。画面中,小花韫一直在锊宫服的袖子,娘亲曾经牵着小花韫的手。小小的人儿保留衣服上娘亲的味道。
    “娘亲,下雪了,你看……天空还在下雪呢。”
    “娘亲,你不是说要和我一起推雪人吗?
    “你看,这雪多厚啊。”
    “快来和阿韫堆雪人呀。”
    “阿韫可乖了,不会不听话的。娘亲,我想你了,娘亲,这里好冷。没人和我玩,我没有朋友。他们瞧不起我,娘亲。他们不给我吃饭。我…饿…娘亲,我…饿………”
    “娘亲,快回来,阿韫想你了。”
    “娘亲,你再不来接我回家,阿韫就不要你这个娘亲了。”
    膝盖下的积雪已经融化,渗透了她的裙子,她却不觉得有丝毫的寒意,因为没有什么东西比得上世界上最爱我的人消失了更冰冷了。
    娘亲,那个温柔可人体贴保护她的守护者,曾经说过要永远守护阿韫的女人消失了,在她的生辰上,就这样消失了………
    那个从出生就照顾花韫饮食起居的女子
    那个说要给花韫过生辰带着她去看雪景女子
    那个曾对她说娘亲看着你长大的女子
    冻的通红的小手颤抖的放在她冰冷的破旧的官服上,将它紧搂在怀里,如同珍宝。
    送走新年,迎来旧年,唯独等不到你。
    从小到大,阿韫都讨厌过生辰。小小人儿的世界里,生日是最恶毒的节日,可怕至极。
    娘亲是因为生辰想要带阿韫去看雪景才消失。生日就成了她不可言说的一根刺,深深的卡死在胸腔中,深不见底的痛。
    明明爱很清晰却要接受分离,我只剩思念的权利。
    后来每年寿辰,阿韫总是在你离开的天台山盼着你。
    不管春夏秋冬.我一直在等,等你带我回家。
    娘亲,你为何不要阿韫?
    你说带阿韫去太白山看雪景的。
    可是娘亲你却抛下我了!
    你可曾有一点关心阿韫
    我冷的时候娘亲你在哪里?
    那些孩子欺负我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从我出生娘亲总是念叨阿韫是娘亲最在乎的宝贝。可是最爱我的人却伤我最深。是娘亲你,亲手把我丢弃这冷酷的深渊,你可知这么多年我如何生活?。”
    花韫不管娘亲说了啥,她的脑子里记得都是她想见到娘亲的话。
    梦中过往,宛如当下。
    画面切换到花韫小时候。
    小花韫奶声奶气的说:“凤凰,我梦见娘亲回家啦。还抱着我,把阿韫举高高。阿韫好开心。”
    是呀,小时候凤凰灵兽就是照顾花韫的奶妈子那般,对其疼爱有加…………
    “娘亲是不是找不到阿韫?所以一直没来找阿韫?”孩童哽咽着犹如被遗弃的孤儿。
    长大的花韫在此时梦境时空,见证了娘亲离开自己那时的画面。她一直盯着娘亲的眼睛瞧,觉得娘亲那双温柔的眼睛同夜空那般深邃、神秘,让人琢磨不透。
    “娘亲,花韫会努力的。这样父神会对我们好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女孩拼命的克制眼泪,生怕眼泪滴湿透了被子。可是待到光亮的时候。悲伤逆流成河,小花韫还是发烧了。睁着病恹恹的眼睛,难过的看着白云殿顶:
    “娘亲,如果花韫变成了星星,就在天上的尽头陪着娘亲!”
    “不要胡说,阿韫会没事的。”女子温柔的抚摸着小女孩的背,疼惜的说。
    “娘亲,花韫好想你。他们都欺负我,他们打我嘲笑我。没人保护阿韫。……她们给我的书包放巨蟒…阿韫害怕大蛇…她们给我的饭食倒入泔水……好臭……没有饭吃……阿韫不吃就饿肚子……娘亲………阿韫过的不好……。”小花韫弱弱的闭着眼睛,哽咽到。
    “阿韫知道死是什么意思了,药翁地仙爷爷说死就是做星星了,做星星,也许可以找到父亲了。这样娘亲就不必难过了。”
    是呀那时候的太白虽然还不是太白金星,只是个地仙,却委实是真心对花韫,那时候花韫也觉得有个地仙爷爷挺好的。岂知这一切都是阴谋。岁月可曾为难谁?……
    长大的花韫看着梦中梦的小时候的自己的小花韫,终于绷不住,嚎啕大哭,此刻,她多想进入梦中梦,去紧紧的抱着这个无人疼无人爱的曾是自己过往的小女孩。
    花韫知道要活的谦卑,毕竟爹不识,娘不爱。活的凄苦。娘亲的离开,冷若冰霜,毫无理由。
    神也要有自知之明。她总是谦恭柔顺之外又有一副铮铮傲骨,在那花架子下笔直地站着,有种高高在上睥睨天下的气度。历练出来的那双眼睛却是雪亮的,可是大家都看不透她。不敢猜,猜多了怕不好,天宫众神都有秘密,何必去探究呢。
    年岁越长心思越重,话不多。她也从来不提起家里事。谁要是问,她就低头往一边去,单晾着你。大家讨了个没脸,后来就不问了。
    花韫记不起到底是谁封尘了她过往的这些记忆。时光一点一滴,她耐着心往下看着梦中画面。
    天界帝烟阁
    小花韫吃了药,重新睡了过去。
    旁边,她一直喃喃呓语,只听她断断续续地说:“别……别杀它。求求你…………”
    但这显然不是一个好梦,她眼角泪水滑下来,再次低低哀求:“别杀它。”
    这样的光景,花韫从小到大不知道见过多少次。
    梦里十里平湖,夕阳余晖。仙鹤贴水而飞,留下几声鸣叫。本是闲适之境,然而一阵凶恶喊叫的打闹声却打破了这仙阙宁静。
    只见不远处,一个宫侍蹲在湖边,按着……——稍大的孩子满脸狰狞地将一个五六岁的孩童脸上敷“面膜”,沾了水的面膜瞬间贴在孩童面上,显然想要将其窒息死亡。
    为什么?那只是个孩童?大花韫看着梦中此刻的回忆。顿时恐惧直上心头,她的确害怕去记起…
    ……看似她是天神,从小身份尊贵。实际,又有谁知道?梦里,小女孩衣着破旧,仙侍看着她身陷险境也不施救,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被破害女娃是小花韫,颜容清秀可爱,活生生小奶娃。她还是不放弃,继续挣扎,想要活下去。而按压着她的这个大女孩不打算放手,杀气重重,狠狠的压着她的手脚。
    突然,天空中金光闪耀,云端深处飞闯出一只七彩凤凰展翅的凤凰鸟,它飞扑过去,尖利的喙直啄施暴稍大点女孩的眼睛!愤怒之余它化身通体火红,喷出金光火焰,往仙侍那边喷涌而去。火焰绕成一个圈,把施暴者包围其中。只见稍大女孩眼睛是躲过了,脸却被啄出一个洞!她吃痛之下,慌忙之中,凤凰将小花韫,脸上的面膜撕掉,小花韫双手双脚趁机挣脱,躲在了凤凰身下。
    听到叫喊声,更多的仙侍来了,手上拿着索仙绳,她们想抓住凤凰,咬牙切齿地道:“大鸟,贱鸟,看我们不杀了你!让你救,让你救,这死花韫,没爹没娘寄居天殿,下贱至极……”
    她们一把将凤凰用捆仙绳捆住,只见有仙官拿了绳子过来,打算用绳子把他们勒死,仙侍们的脚一直踢着凤凰和小花韫,凤凰牢牢抱住小女孩,它喷着火不允许他们拿绳子对花韫行凶。很快,凤凰喷血而出,小花韫虽然瑟瑟发抖但在它身下依然安然无事。她想爬过来,用力去踢仙侍的脚。可是凤凰不允许,小小孩童,看着凤凰为了救她。从小到大,她是母亲留给她最重要的陪伴。
    娘,她终于忍不住号啕大哭,求饶:“对不起,我给你们跪下了,都是我的错!别踢它……你们别踢它…踢我别踢它,来个人救救救命呀,…求求你们别伤害它…让我学狗叫……我学…汪汪汪…我给你们磕头了…。”可仙侍们满脸鲜血,双目血红,哪里肯听她一字半句。
    “不。来个人救救凤凰,救命,救救凤凰。好心人…”花韫彻底大喊大叫。
    平生未上战场,才上战场,便见着血腥杀场,如九重炼狱,几要将人连血带肉,熔于其中。
    的确有许多不为人知的相知相遇,发生在让花韫无能为力很久很久前。
    那时,花韫曾想对于她的存在,一切都是多余,一切都是寒冷,一切都是错误,也许连那朦朦胧胧的亲情,也是从胎中带出的前世纠缠,错落如秋叶,一睁眼,便是虚空。
    小花韫哀求了半天,悄然掩了伤感,毕竟神界从不相信眼泪。
    她死命动脑筋,眼见凤凰挣扎的力量都变弱了,她突然回神,目光四下一扫,最后望定脚下的石头。
    她用尽吃奶一切力气去挣脱凤凰。
    那是救命呀!
    下地,她抱起好几块巨大鹅卵石,用尽全力砸向最靠近的仙侍们的头。只听几声闷响,仙侍们血流不止。待稍大小神仙一片都惊倒在地,再也没有仙侍欺负花韫她们。
    凤凰这才有喘息的机会,喘了半天气,着急又揪心,丝毫不顾自己的伤势它耐心的望着眼前的花韫说:“小殿下,不要低头,不要求饶。唯有你自己强大方能保自己平安。倘若想不受欺负,你就要强大。唯有强大,才有公平,弱肉强食。我不忍你受伤,我担心我无法一直保护你。不要再去恨你的娘亲,不要去责怪她丢下你就走。恨会让你变脆弱,举步不前。记住她有自己的苦衷……好好修行用功学,你打娘胎里就是仙骨,好好修仙。你快走吧,等下神官们来了我就说我砸的,你快回神殿去。记住,当命运让你毫无选择时,你只有选择变得坚强。”
    小花韫仍然抱着那块石头,点点头,白色的石头沾了红色的血,她摇摇头不愿意它这样做。凤凰却用最后的灵力把小花韫送回神殿。
    那一夜,凤凰在诛仙台受了99道雷刑。小花韫听着电闪雷鸣,满脸都是泪珠。她一夜无眠。她好想去告诉大家那是别人先欺负她的,可是没人会相信她…。这道九十九雷刑,也打在了小花韫的身上。对呀,那是凤凰保护她替她受的…她有罪,甚觉亏欠……
    她双手捂在被窝里,泪水擦了又哭擦了又哭。
    变强大!
    哪一天之后,纵然她还和以往那样寡言,终究已不是原来那个花韫。
    也许对于花韫来说,从稚嫩天真到隐藏成熟的过渡,真的只需要无尽的痛苦,这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娘亲,是不是不管任谁对我好都会出事?我是不详的神吗?都是我的错,对不对?娘亲?呜呜…………”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本来过了那么久,当初的事也努力忘得差不多了。
    可是被梦境中声音一叨扰,悲凉瞬间排山倒海地惊醒了她所有封印的记忆。
    她可曾真的忘记过。
    她娘亲从未告诉她她的父亲如何。若小的时候她就觉得自己这么高的颜值,幻想着,这优良的基因传承,父亲定是温文尔雅,英俊帅气。父亲定然也是爱着母亲爱着花韫。只是从出生,她就没有见过他。父不详是她小时候最屈辱的回忆。在她还没有长大之前,娘亲的离开,欺软怕硬,她就常被欺负,卑微地活着,虽然顶着爱神真神的帽子,但是实际上却比仙侍还更低一等。
    凤凰的爱和关怀,让她加倍记得强大自己,小小的年纪从未屈服。天庭的严格规矩落到她身上时,除了和娘亲相聚她的心里再装不下别的了。
    夜晚躺在云榻上对着星夜遥想,怎么把比自己还高的水缸蓄满,怎么能躲过小神仙的刁难?遥不可及的神职工作,繁重的劳作压得她连气儿都顾不上喘,唯一挂念的只有娘亲。
    天庭中,她没法子打探。她的一切都成了天庭禁秘,所以她只有让自己强大,强大到可以独当一面,再也不被欺负。
    有一回贴在墙角听一个仙官和天后提起娘亲。只要她还活着,就有相见的一天。
    娘亲。等我。
    恶劣的经历早已磨练了这个孩子清冷的性子。低垂的睫毛,带着点儿拒人千里的冷调,成了花韫的保护色。
    如同前几日的天宴舞,她其实不会舞蹈,只是为了服从天后的旨意,无法拒绝。那么她就去练去学。
    “台上一秒钟,台下十年功”。为了安稳地从红绸上盘空而下,她不得不整日练习,以至于手心长出了丑陋的茧,不得不用红丝带装饰或铃铛故意掩饰。
    就像人们只看到昙花一现的貌美却丝毫不知昙花为了那一现背后付出的极大努力…这就是生命吧。…”舞蹈虽然最后成功了,但是却把她落得了多处骨折。说到这里,她语气中透出那么一丝令人心疼的哀戚,眼中似有泪花闪动。
    是呀。
    没有办法,人人都有苦衷。她低着头不说话,因为拿捏不准应该以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眼前这么多真相这么多过往。
    说恨,毕竟血浓于水,恨得再凶娘亲也是娘;说不恨,她长久以来的痛苦又怎么清。
    夜梦魇,好长,让她疼痛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