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沐沐，再给爷笑一个。”林舒勾了勾手指，端得一个放荡不羁。
白沐嘴角倏地放平，抿成一条直线，她家大人从哪儿学的这些招式。
加上她今日做的男子打扮，不注意看，还以为这是个混迹风月场的老手。
林舒弯腰起身坐到白沐身侧，伸手抓住了白沐的右臂：“小沐沐啊，你笑起来真好看。”
掌心传来坚硬的肌肉触感，林舒没忍住捏了捏，她要是也有这么一身肌肉就太酷了。
可惜，她是条咸鱼，每日的晨昏锻炼她想想都头大。
白沐的胳膊被林舒一捏，浑身打了个激灵，她还是不太习惯和别人靠的太近。
但直着视线，盯着对面随着马车晃动而吹拂的窗帘。
唉，遇到林舒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主人，真是对她的一种折磨。
她可是影密卫最优秀的女暗卫之一啊！
林舒戳了戳白沐，见白沐又恢复成冰块儿模样，顿时感到无趣，重新坐回了自己位置。
在两人的打闹间，不，是林舒单方面的打闹，马车驶出了大梁城。
大梁城外的道路修得虽然比不上城内宽阔平坦，但也是不错的。
马车在路上晃晃悠悠的，林舒趴在窗口处，吹着微风，没一会儿就去见了周公。
等再醒来时，已经到了目的地。
林舒掀开车帘，矫健的直接跳下马车，见到不远处的荥水边围了不少人。
张良坐在最外围的帐篷内，并未凑上前，所以一眼就瞧见了林舒的马车。
他起身快步迎了出来：“林大人怎的来此了？”
林舒隔得老远就招着手：“这是干嘛呢？”
张良领着林舒登上了望台，说是了望台，也就是几根木头搭建出来的一座二层高台。
“那边挖了一个净水坑，今日周围的百姓和挖掘河道的河工都来看热闹来了。”张良指着人群最多的地方。
因为站得高，视野极好，所以林舒一眼就看见了那个被人们围着的大坑。
林舒踮着脚，靠在栏杆上：“挖这么大啊？”
虽然她把简易的净水装置图纸给了韩非，但之后她就病倒了，任何事情她都没过问过。
这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实景，林舒看哪儿都觉得新奇。
“老师之前已经派人实验过了，净水效果极好，所以干脆挖个大的。”张良在一旁细细解释道。
林舒抬眸望着远方奔流的河水，混杂污浊，遍带黄沙，不由得幽幽叹了口气。
“现在河水水位如何呢？”林舒问道。
张良眸中闪过一丝忧愁，望着河道里的河水，摇了摇头：“已经下降了一尺多。”
林舒仰头眯着眼望向万里无云，晴朗湛蓝的天空，此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一天最热的时候刚刚过去。
但那一轮红色烈阳依旧火热的炙烤着大地，不因人力而改变。
要是有催雨弹就好了，可以通过人工干预的方式加速降雨，也能使现在的情况稍微好一些。
可惜按照现在的工业技术，林舒只能在梦中想想。
“砀郡，颍川郡的百姓安抚得如何？”林舒伸手擦了擦额间冒出的汗珠。
才在太阳下站了这么一小会儿，就出了一身汗，还不知道日子越往后去会如何。
张良示意林舒要不去帐篷里坐坐，那儿毕竟遮阳，没有外面炎热。
“老师亲自跑了颍川郡一趟，将净水坑的图纸送过去，颍川郡的各种水利、储水工程也没有拖慢进度，颍川郡郡守从别处购买囤积了大量粮食，所以百姓们并未恐慌，也没有举家迁离，流离失所的。”
林舒下了了望台，满意的颔首，大秦如今有韩非、张良、王绾这些干实事的官吏，还有嬴政的英明领导，何愁不安稳啊！
内部安稳了，外部开疆拓土，士气也会大振，所向披靡。
林舒坐在帐篷里，连喝了三大杯冷茶，舒服的喟叹一声。
“知道昌平君的消息了吗？”林舒靠在矮凳上，装作无意的提起。
张良倒茶的动作一顿，然后继续将茶杯倒满：“听过只言片语。”
作为曾经的韩国贵族，加上韩非如今的官职和地位，张良对于一些时局变化，了解的还算及时详细。
“陈平应该快回来了。”林舒说道。
张良垂着眸子，叫人看不清他的神情，他知道陈平是谁，保护林舒的影密卫之一，巡察的半路上就被林舒派出去了。
原来是去郢都了，他如今回来，那就证明林舒交代给他的事情办完了。
楚王负刍好不容易联同党羽，袭击杀害了弟弟楚哀王熊犹，登上了王位。
昌平君这时要回到楚国，不知楚国又会掀起什么腥风血雨来。
毕竟，昌平君也是有王位继承权的。
“大人故意的吗？”张良将茶盏推到林舒面前。
林舒接过，又是一饮而尽，冰凉的茶水抚慰了燥热的身体：“是啊。”
她直截了当的承认，丝毫不避讳张良。
张良嘴角噙着一抹笑，这是信任，还是无所顾忌？
从林舒的所作所为中能推算出嬴政的想法和动作，嬴政就这么放心他们这些降国官吏吗？
张良倏然抬起头，语调柔和，如同情人间的呢喃：“楚国必败。”
林舒展颜一笑，端起自己的茶盏与向张良手边碰去，沉闷的碰撞声在帐篷里响起，外面是鼎沸的人声，他们在欢呼，在雀跃。
“借君吉言。”
张良将杯中茶水饮尽，倒扣在用木板搭成的桌子上，两人相视一笑，一切都在不言中。
他们这些降国官吏的心思，秦王未必不懂，不知，或许在看不见的角落，有一把刀正蓄势待发，只等他们漏出别的心思，就要见血。
杀鸡儆猴，就看谁先跳出来，谁是那只鸡，谁又会是那只猴？
张良浅色的茶瞳闪过一抹暗色，如果有人要找死，他是不会好心拦着的。
“走吧，我们也去瞧瞧热闹。”林舒起身朝外走去。
河工们虽不认识林舒，但张良他们是认识的，知道这是上面的头头儿，一个个全往两侧避开，让出来一条道来。
林舒被浓烈的汗味呛得皱了皱眉头，身旁的河工们有的身着一件无袖短打，有的还赤膊上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