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幕让大部分精锐都是面色震惊。
    右部当真已经投秦！
    可还有一些没反应过来的。
    指着后方的秦军对右部将士大喊。
    “秦军！”
    “你们背后有秦军啊！”
    十二万右部胡人顿时一惊。
    带头将领甚至大喊。
    “快快！”
    “将士们回身反攻。”
    随后还对着最近的精锐呼喊。
    “还等什么？”
    “快来与我等一同退敌！”
    那些精锐们急忙将目光看向将领。
    可却被反应过来的将领怒喝一句。
    “聋了吗？”
    “单于的话没听到？”
    “右部全都是叛徒，已经成了秦人的走狗！”
    话语落下，将领们便仓皇调头。
    冒顿也再顾不得他们，转身就要向南冲去。
    可下一刻，那被嬴轩派去南方打探各路消息的五千轻骑忽然出现在眼前。
    随后便是那刺眼的银甲从后方浮现。
    嬴轩唯恐现在南方大乱，所以不得不让银甲前去护送。
    可没想到，此举竟正巧堵住冒顿最后的希望。
    冒顿瞪大了眼睛。
    本就有些慌乱的双手，见到此幕彻底放弃了手中缰绳。
    心中不免绝望。
    完了，拿下咸阳的时机也被断绝。
    冒顿只感觉自己此刻就像被上天抛弃了一样。
    几息之间，脑海中便出现了这一生的场景回放。
    从小便不受父皇宠爱。
    甚至被送到月氏为质子，差点死在那里。
    好不容易靠自己的智谋布局大秦。
    靠自己的狠辣夺得了单于之位。
    带领胡人快速扩张。
    大秦却又出现了一个嬴轩。
    每一个布局都被他顺手毁掉，甚至还成为了他的养料。
    冒顿从未放弃，坚持在王庭最耀眼最强大之时，携六十万大军南下。
    却还是一步步被对方侵蚀击败。
    想到大秦原本南伐百越的耗尽全力，想到原本最反会秦的旧楚九江之地。
    现在却全都成了嬴轩最忠实的班底。
    大秦内部混乱，自己刚一利用便被嬴轩整合。
    大秦南方征伐困难，自己刚一联系便被嬴轩统一全盘。
    大秦西侧羌族霍乱，缺少马匹，自己刚一蛊惑便彻底溃散。
    还铸就了嬴轩这无可匹敌的银甲重骑。
    冒顿越想越觉得这不是他的原因。
    越想越认为，就是上天在为难他而已。
    嬴轩就好似是他的克星。
    自己干什么对方都要捣乱。
    冒顿悲切的环视四周。
    他的一切手段都已用尽。
    现在面对数十万大军只能逃离。
    这绝望的一刻甚至让他生出了死意。
    牙齿咬得吱吱作响，紧握的缰绳也颤抖着被抛开。
    捶胸顿足低吼一句。
    “既生顿何生轩！”
    冒顿身侧的胡人将领。
    此刻看着去路被堵，西侧又是不断逼近的大军。
    一个个都在盼着冒顿做出选择。
    他毕竟是能带领众人不断强大，战胜了无数部族的单于。
    也只有果断，狠辣的他能成为人们最后的主心骨。
    可此刻，看着连冒顿都一脸悲苦的绝望之意。
    更是让将士慌乱了起来。
    单于可从来没有这個样子过，不管面对多么强大的敌人。
    就算面对当时东胡的逼迫，也没有丝毫怯懦。
    可此刻，竟然如此绝望。
    八万精锐骑兵们慌乱起来。
    他们想要催促冒顿撤离。
    可现在已经晚了。
    那从城中奔袭而出的秦人骑兵。
    第一件事不是杀入胡人军中。
    而是以最快的速度截断了向北的道路。
    现在南方有重骑。
    北方有十一万秦人大军。
    西侧是十二万右部降军。
    天地封闭。
    八万精锐好似是被困在鸟笼里。
    胡人们紧张的环视四周，不停后退聚在一起。
    可那激动不已的二牛和眼睛盯着冒顿，比看美女还兴奋的项羽。
    早已化作两道箭矢，疯狂的冲了出去。
    眼看再无活路。
    身侧的死忠将领们大声厉呵。
    “单于！”
    “醒醒吧，不要再想什么攻打咸阳了。”
    “现在必须要活下去！”
    “您再多愁善感一会，所有人都要死在这里。”
    “失去白登山上和我们这些大军，我们胡人就彻底完了！”
    “仅剩的那些老弱妇孺，何以再能使我胡人强盛？”
    四周将领的焦急呼喊，终是将冒顿从凄凉的心境中唤醒。
    是啊！
    就算他失败了，现在的王庭也比绝大多数的部族强大百倍。
    可一旦这些大军全部死在这里，他胡人真就彻头彻尾的完了。
    只怕等不到冰寒降临，就会被欺压灭绝，甚至全部被打作奴隶！
    冒顿猛然打了个寒颤。
    不能，他不能成为胡人的罪人。
    冒顿瞪大了眼睛，再次看了一眼，西方城墙之上的嬴轩。
    一咬牙猛然掉头。
    “将士们！”
    “秦人确实厉害，我们南下大计受阻，暂无余力。”
    “但无需着急，我们若想走谁也留不下我们！”
    “将士们掉头返回白登，我们带族人们一同回到草原上去！”
    话语落下，八万精锐轰然而动。
    哪怕是即将被三方围困。
    但却还能从东方逃出去。
    冒顿双眼眯起，他要将白登山上的二十五万大军带回去。
    就算要败，就算要臣服大秦，也要保下足够的兵力。
    只要大军留存，他们就还有希望。
    而嬴轩也并没有让大军们继续追击。
    反而是急忙追上，听取张良打探的消息。
    张良此刻不知为何。
    面色极其红润。
    就犹如受了新婚滋润的小娘子一样。
    满脸的志得意满。
    来到嬴轩身边，一低头略带笑意的说道。
    “殿下，太原郡并无起义之说。”
    “得到的消息也是将兵力全部聚集进了雁门郡。”
    “唯独需要注意的，就是狼烟点燃时期，曾有消息说您被困察哈之地。”
    “所以引得不少南方百姓们前来相助。”
    嬴轩顿时一愣，眨了眨眼睛。
    “没有异样？”
    “嘶~不是陈胜吴广？”
    “那是谁呢？”
    “刘邦？”
    嬴轩下意识就回头看向了不远处与正与韩信斗气，讨论接下来应该如何处理匈奴部族的刘备身上。
    嬴轩其实早就怀疑这小子。
    哪来那么多巧合，真会出现一个刘备啊！
    但他既然在自己身边，闹不出什么花样嬴轩也自然就不再放在心上。
    可现在突然出现的大军不是陈胜吴广。
    不是项羽项庄。
    那就只剩下一个刘邦。
    其他的六国贵族们，可都已经死在胡亥的小嘴下了。
    嬴轩顿时就想倾听一下此刻两人的心声。
    看看此人到底是不是高祖皇帝。
    可张良却是指了指向东逃去的冒顿。
    示意此刻若是不跟上去，冒顿说不得半路还会尝试向南，杀向咸阳腹地。
    嬴轩顿时叹了口气。
    “罢了罢了！”
    “不管是谁起义，面对银甲重骑都个死而已。”
    “全军听令，立刻追击。”
    “谁先捉了冒顿赏其头功！”
    “包括右部降军。”
    话语落下，二牛项羽顿时立刻带人追击。
    右部大军之中的将领们，此刻还在犹豫。
    那毕竟是他们的单于，而且有八万精锐。
    若是加上他们十二万，说不得还能反攻这十二万秦人大军。
    就在这时，兰林剑眯起眼睛扫视所有胡人。
    “还等什么？”
    “你们难道没看懂吗？”
    “王庭数十万大军，为何冒顿只带着八万突袭到此处！”
    此话一出，那伊邪嚯鸯率先反应过来。
    是啊！王庭数十万大军呢？
    被冒顿丢了不成？
    这明显就不是打胜了的样子。
    机警的他立刻高声大喊。
    “将士们，冒顿根本就不顾我们死活。”
    “他根本就不在意我胡人子民是否能活下去。”
    “南下攻秦，只不过是为了满足他一己私欲。”
    “而我们却要献出每家每户的父亲，儿子！”
    “这样下去就算打到最后有谁能获利？”
    “只会留下一片看不到尽头的坟墓和亲人无尽的伤痛。”
    “现在殿下给我们机会！”
    “难道我们还不珍惜？”
    “捉住冒顿，彻底结束这荒唐的一战吧。”
    “让每个家中的丈夫儿子都能活着回去！”
    话语落下，身后的族人们率先呼应。
    随后整个十二万的大军轰然跟随。
    远远便向着冒顿追去。
    ……
    白登山上。
    随着八十万大军的冲杀声袭来。
    二十五万胡人们终是明白了过来。
    他们真的被抛弃了。
    真的被扔在八十万秦人的利刃之下。
    真的被当作诱饵替冒顿吸引秦人的怒火！
    信仰在此刻崩塌。
    到处都是哭喊怒骂之声。
    眼看南方战线率先要被攻破。
    那些敌视兰氏之人的将士们，终于再无内心的支撑。
    一个个更加无力的瘫倒在地。
    二十五万胡人，在此刻仿佛失去了最后的力气。
    兰氏族长看着这一幕。
    咬牙不已，这样下去他们只剩下投降一条路可走。
    但胡人何时如此狼狈过。
    就算投降，那也要站出最后的骨气。
    让秦人知道他们还有足够的战力，若想彻底吃下他们就定会付出巨大代价。
    只有如此，才能不让秦人小觑他们。
    更要以此争取降后的礼遇。
    兰氏族长猛然站在马背之上。
    两侧之人想要扶着也被他轰到一边去。
    对着白登山头的将领们大喊。
    “胡人不是冒顿一个人的部族！”
    “我们杀敌是为了自己，是为了族内的家人！”
    “就算没了单于，长生天一样认可我们！”
    “将士们！”
    “难道他放弃了我们，我们就连自己也要放弃自己吗？”
    “你们难道不想再回到草原去，不想再见到妻女父母？”
    兰氏族长面色决然。
    “你们若想怯懦的在原地等死，等妻女全都变成奴隶。”
    “那就继续跪在这里，像狗一样祈求吧！”
    兰氏族长猛然举起手中长剑。
    “剩下不想等死的壮士们，胡人儿郎们。”
    “挺起你们的胸膛，拿起你们的武器！”
    “将它再次对准敌人，随我杀出去！”
    兰氏族长单手指着山下的秦人大军。
    “现在是他们不让我们回去，是他们想将我们彻底留在这里！”
    “但我胡人何时怕过外族，何时对外族低过头。”
    “今日就算死，就算杀到我胡最后一人！”
    兰氏族长坐回马背，全力嘶吼出最后一声。
    “我们让要让世人记住。”
    “胡人绝不会束手就擒！”
    话语落下，那些崇拜冒顿的将士们此刻仿佛彻底新生。
    一个个率先站起身。
    跟着兰氏族长大吼。
    “杀出去！”
    “杀出去！”
    二十五万胡人的气势再度回归。
    就连右贤王的眼中都再次冒出了光亮。
    在兰氏族长一个个的命令之下。
    胡人们悍勇的冲向缓坡。
    再度挡在海浪般的秦军面前。
    兰氏族长不断观察四周，就在他抓住希望，想要带全部骑兵向一个方向突围之际。
    忽然有将士惊喜大喊。
    “快看！”
    “是单于，是援军！”
    “单于回来了，他带着援军回来了！”
    话语落下，胡人们纷纷向西看去。
    却见冒顿率领八万精锐再次归来。
    在他们身后，还有着望不到尽头，浩荡的骑兵大军。
    有眼尖的将士眯起眼睛。
    用尽全力去看那些大军的细节。
    竟看出了，其中很多都披着铜甲。
    顿时蹦起来嘶吼。
    “是右部！”
    “是右部大军！”
    “我们有救了，单于带着右部大军回来救我们了！”
    如此令人沸腾的消息几乎是一小会便传遍了所有胡人耳边。
    他们激动不已。
    一个个仿佛瞬间便忘却了刚才兰氏族长所做的一切。
    再次将希望全都寄托在冒顿身上。
    右贤王甚至再次站直了腰。
    从冒顿离开之后，他第一次张开了口。
    “将士们，还等什么。”
    “援军来了，秦人就是土鸡瓦狗而已！”
    右贤王那灰暗的双眼此刻满是希望。
    猛然挥剑，带着部下便向西冲去。
    “速速随本王进攻西侧，为单于和右部大军打通道路。”
    顿时，后备的骑兵之中，有绝大多数都调转马头。
    向着西侧攻去。
    常林西侧，那原本就是不多的兵力在看到冒顿回来之后。
    便立刻向南北撤离。
    好汉不吃眼前亏，这是他做流民时最清楚的道理。
    右贤王看着主动撤离的秦军。
    顿时肆意的大笑出声。
    心中郁气几乎一扫而尽。
    冒顿终究没有让他失望。
    眼看大军即将冲到近前。
    右贤王已然开始大喊。
    “右部贤王，恭迎单于回归。”
    “我等就知道您一定会杀回来，带我们走向胜利。”
    “单于，还请下令反攻彻底击溃秦人杂兵。”
    “让他们看看，我胡人铁骑的恐怖战力！”
    右贤王仰头说着，还一边抚摸胡须。
    一副十分得意的模样。
    而不远处的冒顿也越发接近。
    就在这时，急速的冲来的冒顿竟是头也不回的从右贤王侧身冲过。
    紧接着，在右贤王与其呼麾下目瞪口呆的眼神中。
    八万精锐竟然一样理都不理的冲进了白登山上。
    就在右贤王不解，想要回身追上冒顿问询之时。
    后方，那浩荡的右部大军最前端。
    耀眼的银光刺痛着他们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