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作茧自缚,不落下乘
作者:苏渐渐   盛宠为后最新章节     
    上次是京兆尹,这次是太医余品侍。

    家丑不可外扬,续弦也就罢了,娶的还是叶氏的胞妹,传出去曹家的面子还真是不好看。

    “祖父,云卿从广陵回到京中,不论在温家还是这里,都是余太医看诊,至于府医——”

    云卿冷冷地瞥了眼小叶氏和战战兢兢的曹若姝,话锋一转。

    “至于府医,我不喜欢让不认识的大夫看病,死过一次胆子就小了,还望祖父见谅。”

    言下之意,曹若姝所谓的居心叵测不过是云卿的常规习惯。

    至于是谁用心不轨,众人自然心底有数。

    老太爷淡淡地扫了一眼芍药。

    责罚?那不是明摆着自己偏了心,不为孙女着想吗?

    而且,云卿话里话外,她和余品侍交情匪浅,光这么往深里想,便足够他头疼的。

    想此,老太爷抿了抿嘴,“如此便罢了,照顾云卿是你的职责。好生伺候,曹府也不会亏待你。”

    “是。”芍药垂首,恭谨地应着退到了云卿身后。

    曹定远半抱着小叶氏,注意到自己老父亲变幻莫测的眼神,沉吟了一会儿。

    “劳烦父亲操心,是儿子的不是,请父亲休息,剩下的事儿子会打理好。”

    老太爷不语。

    谛视着一群和自己血脉相关的家人,面上相亲相爱,母慈子孝,却早已貌合神离。

    乌糟糟的厅堂,一抬眸便瞥见的云卿红肿地小脸儿,又有耳边回响的和尚的话,面色开始复杂起来。

    “祖父,孙女不想累及祖母,违了孝道礼法。而且孙女需要静养,如今就搬出府去就是了。”

    云卿深沉着眸子,带了一丝勉强而凄凉的笑意,仿佛下一刻,泪水就将决堤般。

    雪青色的袄子,衬得她原本就白嫩的脸庞立显惨白单薄。

    发间的赤金步摇在行动间,映着她左脸越发红肿,看起来弱柳扶风似的。

    老爷子酝酿斟酌着,实在不忍心她这样子。

    想一想,一个十二岁的孩子都容不得,说什么八字硬,在温家的时候,怎么什么事都没有。

    况且最重要的是,皇帝颁布诏令说自己孙女儿是大梁福星,到了自家府里又成了灾星。

    若哪个知情的说漏嘴,传到御史耳朵里,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也许他曹家可真是再无翻身之机,无立锥之地。

    所以,云卿提出要出府,老太爷的反应比当初曹定远的反应还要激烈。

    “老爷,你快劝劝公爹吧。”

    小叶氏枕在曹定远的怀里,嘴唇发白地说着,多怕老爷子一心软不答应。

    “为夫知道你的心思。”

    曹定远又看向不远处立着的云卿,即使受了伤,他还是觉得刺眼。

    “父亲,依儿子看,以后就免了云卿的晨昏定省。吟岫居离得远,春寒料峭难免受寒,也可得两全之法。”

    老太爷深思熟虑了一会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看来也只能如此。”

    小叶氏又张了张口,想说什么,曹定远已吩咐外边侯着的婆子扶了她下去休息。

    又让请大夫给曹若姝看伤势云云。

    “吧嗒——”

    小叶氏刚一起身,便感觉发间一松,只听得玉器碎裂在地面的声音。

    众人寻声望去,一支碧玉簪子碎在一处,隐约可见碎片下散落了一下白色的东西。

    旁边看不清楚是什么的东西,正得意洋洋地转着骨碌碌的眼睛望着众人。

    “美人,美人。”

    鹦鹉高傲地扬起红喙,把簪子移了一处,地上的白色粉末明明朗朗出现在众人面前。

    在写满惊诧的同时,小叶氏早已煞白了脸。

    像看鬼似的看着云卿,若不是婆子搀扶着,估计已瘫软在地。

    曹若姝只知道那是她母亲叶香玉最喜欢的簪子。前日她看见她父亲亲手为小叶氏簪上。

    下意识地,伸手便想把绿沈捉住,“丑鸟,竟然砸了我娘的簪子。”

    “来人,还不快捉住这只鸟。”曹定远厉声吩咐。

    还没等小厮进来,绿沈已经耷拉着头扑进了采蘋的怀里。

    而另一边,小叶氏趁着众人视线都停留在她出,忽然面目狰狞起来。

    云卿眼神示意,芍药迅速地拦住了,小叶氏挣扎着想要毁了粉末的念想,低头用帕子装了一点儿过来。

    采薇伸手挡住了曹若姝扑过来的身子,“二小姐,请您斟酌再三,这鹦鹉是雍亲王爷送给三小姐的。”

    绿沈早卖了乖似地躲在了采蘋肩上。

    “你胡说,贱丫头。”

    曹若姝怒形于色,雍亲王那样高贵的身份怎么可能对她另眼。

    而且还送这么丑的一只鸟?看来雍亲王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吧。

    曹若姝顿时心里异样地惊喜起来,连去扶小叶氏也忘记了。

    “县主,奴婢在宫里那会儿,听说有的妃子为了陷害他人,不惜以身作伐,试毒。有的藏在袖扣里,有的藏在蔻丹上,还有的,藏在簪钗里。”

    芍药云淡风轻地说道,似是在讲一个浅显易懂的小道理般。

    云卿挑了眉,静静看着小叶氏眼里急躁的情绪,面色淡淡地弯起了唇畔的嗤笑。

    “是吗?倒是好巧的心思。采薇,拿给祖父验验,是什么劳什子,值当三娘,如此火急火燎的呵护如此。”

    不惜抛却往日沉静温婉的样子。

    采薇手里拿了一根极细的银簪子,走到老爷子和曹定远面前,微微曲身。

    “美人,夹竹桃,夹竹桃。”云卿扫了它一眼,鹦鹉立刻张了翅膀把嘴捂起来。

    看到银簪子尖端发黑的时候,二人相顾失色。

    曹定远面色一暗,伸手把茶杯砸到了小叶氏和曹若姝面前,怔在一处的曹若姝这才惊吓得回过神来。

    该说的都说了,火种也埋了,等不了星星之火燎原,野火总会烧不尽吧。

    水落石出。

    云卿借着受伤,带着丫鬟嬷嬷向老夫人行了礼,在众人的注视下,欣欣然地退下。

    这一举动,无疑在众人看来,格外识趣。

    局面混乱的时候,没有和老夫人老侯爷告状,真相大白,不说小叶氏怎么不妥当,甚至没有哭诉和之前的锱铢必较。

    老太爷眼里的深沉之色愈重,笼在曹定远心里地雾霭更浓。

    这一切,落在叶香君眼里,不过是又加了项诛心之罪,鲜红的指甲陷进肉里,整个人散发着怨恨的气息。

    老爷子凝望着云卿瘦小的声音,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出了鹤锦堂,云卿凝望着雪后初霁的明亮天空,欺耳听到老侯爷对曹若姝的处罚,不禁莞尔。

    踩在雪渣子上,云卿突然觉得在偏僻的地方,离他们远远的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姑姑,为什么主子不直接把真相告诉太爷,太爷一定会做主的。”

    采蘋心疼着一毛不拔的绿沈,小心地问着芍药。

    芍药瞥了一眼前面豆蔻年华的女子,转而问着采蘩是为什么。

    “家丑不可外扬,事发之时不仅有下人还有余太医,如果主子明明白白地把二小姐他们的阴谋公之于众,在老太爷看来只会是不识大体。”

    采蘩皱眉想了想,看向芍药,不知道分析得对不对。

    “采蘩说得对,如果如此做了不但洗不了冤屈,还会正中敌人下怀,兵法上已落了下乘。”

    云卿抱着手炉一点儿一点儿地接着采蘩的话说下去,眼里看不出一丝情绪。

    芍药颔首,“咱们别在风口说话罢,回院里先治疗县主的伤势要紧。”

    几个丫鬟心有灵犀地交换了眼神,每次到前院总感觉又打了一仗回来似的。

    “采蘩,你说老爷免了主子晨昏定省是不是还是不相信主子啊?”采薇问。

    采蘩不知,反倒是采蘋一脸兴奋,“不去请安才好,省得每次去都胆战心惊地,还要打起十二分精神。”

    采蘩采薇原以为她有什么惊人之语,这一听来都掩嘴笑了。

    这么一说,还的确有一种走一趟鬼门关的感觉,反正总是一件事连着一件事,没有消停会儿的。

    “采蘩,你的脸是不是被打得不爽啊?怎么还磨磨唧唧的,担心嫁不出去。”

    隔了折带桥,云卿似笑非笑的话语打断了三人的玩笑。

    忙止了话语,许是掌掴的后遗症爆发了,采蘩的脸越发红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