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只有黄奇一人。

    他在看手机，研究今天中午吃什么。

    一份所谓的轻餐——85%菜叶子，配上几小块鸡胸肉，看起来根本吃不饱的样子，要30块钱，即便用了外卖软件赠送的优惠券，还要20多。一份两荤两素的米饭套餐28块钱，同样，用了优惠券也要20。

    写字楼附近的外卖咋都这么贵？不行，他非得找一家便宜的。

    找着找着，突然产生了一个念头：要是在这附近开家饭馆，价格实惠点，会不会生意很好？

    越想越觉得这事儿可以。

    正好有个留下来——留在闫江池帮他们租住的房子里，一起对抗无良房东的兄弟，家里是开小饭馆的，有经验。

    黄奇决定打电话问问。

    等待对方接听时，黄奇无意间抬头朝玻璃门外看了一眼。

    强壮，目测十多人，气势汹汹地朝他涌来。

    心道一声不妙，电话接通，黄奇以飞快的语速道：“金榜大厦，35楼，出事了，帮我报警！”

    来者之中领头的是个蒜头鼻，大得不像话的蒜头鼻子。

    真丑啊，一个人的鼻子怎么能长得那么丑。

    鼻梁塌陷，几乎塌成了凹的，鼻头肥大。那肥大的鼻头上还有很多坑坑洼洼的痘坑、脏兮兮的黑头，让人产生一阵阵的生理不适。

    随着那人开口说话，丑陋的鼻子开始小幅度地动，更丑了。

    只见那人自腰间抽出一根钢管，抬手就朝着门口的喇叭砸去，喇叭登时破了个大洞，掉在地上，滚了几圈，仍在播放：

    “我司只有一个目的：干死对面……“

    他们几脚将喇叭踩烂，口中嚷道：“我倒看看，今天谁干死谁。”

    踩了喇叭，又去砸玻璃门。

    玻璃门又高又宽，占据了一整面墙，美观，但脆弱。

    黄奇调头就跑，跑进里面一间独立办公室，锁门。他飞快地把屋里的办公桌、沙发、椅子统统推到门口，死死将门顶住，并拨打了报警电话。

    哗啦啦——

    大玻璃门碎了一地，众人纷纷后退，有几个站位比较靠前来不及躲避的闹事者，被碎玻璃砸的不轻。好在写字楼装修时采用了钢化玻璃，玻璃碎片呈颗粒状，没有尖锐棱角，虽然不可避免地造成了一点划伤，但非常轻微，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他们抖落身上的碎玻璃，骂骂咧咧地一拥而上。

    黄奇门堵得还算结实，再加上这次是木门，第一个人没撞开，换第二个……换到第五个人的时候，为首的蒜头鼻觉得这样不行。

    他走进隔壁会议室，敲了敲两个独立空间共用的隔墙，喜道：“都来！这儿，石膏板，给我砸开！”

    于是，门没撞开，墙倒是开了个能容一人进入的豁口。

    屋里的黄奇急眼了，他抄起凳子，谁敢往里钻，当头就是一凳子。心里默念：闫江池啊闫江池，之前只知道跟着你干可以发疯，没想到这么疯啊……

    连续两人被黄奇砸得头破血流，对方迅速调整战术，继续砸墙扩大豁口，直到三个人能一起冲进去。

    黄奇虽然拼命抵挡，还是被钢管砸翻在地，他缩成虾米，双手死死护住自己的头。身上挨了几下，疼，但应该没伤到骨头，毕竟空间太小，对方人又多，有点施展不开。

    蒜头鼻嚷道：“把他给我拖出来……来来来，大伙儿都看看，这就是跟我们老板作对的下场。”

    众人把黄奇拖到电梯厅，就像拖一条狗，黄奇深深埋着头，一声不吭。

    蒜头鼻来到黄奇身边。

    他走过来这几步，手里的钢管一头拖在地上，发出不算大也不算刺耳的声音，却刺激得在场每个人后背汗毛都竖了起来。

    那东西若往人的头上砸一下，会死的吧？

    蒜头鼻拽着黄奇的头发，强迫他抬头。黄奇只好抬起头来，忍受着对方说话时嘴里喷出的臭味。

    蒜头鼻道：“小子，我不为难看场子的小虾米，给你两条路，要么把你老板叫来，要么我弄死你，选吧。”

    沉默。

    三秒后黄奇给出了答案。

    “我没老板。”

    蒜头鼻脸上浮出一抹“这可是你自己选的”的冷笑，抡起了手里的钢管。

    “住手！”

    人群中，吴鲤一跃而出，猛然撞向蒜头鼻，撞的他趔趄一步，钢管脱手，砸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哐啷啷声。

    蒜头鼻笑了。

    “好啊，你们这帮杂碎，老板让我过来杀鸡儆猴，没想到猴子里有叛徒，正好，一起收拾掉，回去找老板讨赏。”

    “住手！”

    又有几人站了出来，全是这次被裁的男同事，还有田喜萌。

    他们人手一只板凳，挡在自己身前当做盾牌，缓缓向蒜头鼻等人逼近。人数上虽占着劣势，但总算表明了态度。

    田喜萌大声道：“我们是奴隶吗？辛辛苦苦上班换来什么？一顿毒打吗？老板必须出来给我们一个说法，否则这事儿没完！”

    双方剑拔弩张。

    蒜头鼻犹豫了一下。

    捣乱的人有点多啊，全部收拾掉吗？这是老板的本意吗？会不会过分了？

    可是，不能让老板丢了面子，这帮臭打工的，以为自己在写字楼里就了不起？管他娘的，先打一顿再说！

    “兄弟们，动手，给他们点……”

    蒜头鼻的话还没说完，叮咚一声，电梯停在了本层。

    十几个穿得花里胡哨，看起来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鱼贯而出，为首的是个提醒格外肥硕的胖子。

    胖子嚣张地抖着一脸横肉道：“闫江池在这儿上班是吧？……呦，这咋打起来了……”

    后半句是小声嘀咕，因此躲在人群里的周宁没听到。他只听到了前半句，见有人指名道姓闫江池，以为肯定是四哥派来收拾他的，心里又是一通马屁：四哥效率果然高啊。

    他非常狗腿地跟小胖介绍：“没错，闫江池是我们外瑞斯玛特的员工，就是他挑唆……”

    胖子打断道：“我管你什么玛特，你们公司怎么管理员工的？今天不给我个说法，场子给你砸了！”

    蒜头鼻听出不对劲，冷脸看着胖子：“诶，你，怎么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