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修言三两句话就把姚远逼回了座位里。

    郑存气的拳头半天都没放下，被程修言带进会议室聊了半个小时，再出来叫施然进去。

    施然心情沉重的对郑存道歉，郑存却一扫之前的不快，笑嘻嘻让她别在意，说这是男人的世界，热血的江湖。

    会议室里，程修言表示已经通过郑存详细了解过情况，也从手机上看过了郑存转发的，施然那份工作表。

    程修言直言不讳，项目现状确实承受不了剧情起底重写的风险。施然已经预料到这个结果，刚想据理力争，程修言却又说：你一定要这么做，就必须有非常全面的想法，而这个想法必须体现出你把成本降至最低的思路。

    “你必须在苛刻的限制条件下写命题作文，你有信心写得好，我才会允许你去尝试。”

    面对程修言如此郑重其事的态度，施然低下头，给了自己两分钟时间再去思考。

    她现在面对的不是刘宇，不是研发部门的权威，但确实是在盛乾网络大权在握的人，如果能够获得他的认可，刘宇应该也不会跟程修言对着干。

    但是不行，程修言是运营总监，运营和研发隔行如隔山。就算他权利再大，施然也要在研发范围内确定她想做的事情的必要性和价值。

    “我不想越级。”施然抬起头目光已经一片清明，“今天晚上我一定会跟宇哥确定好怎么做的。”

    说完才觉得自己心直口快，情商离家出走了。

    程修言一片好意，被她这么拒绝，说好听点她是谨守本分，说难听点就是不识好歹。

    好在对面的男人只是挑了下眉，便扬起笑脸，叮嘱施然要记好自己每天的加班时间，回头要填统计单，才能换成调休或者折现，过后还伸手要走了施然上次打车的票据，说他有笔报销一起报掉算了，当场从微信给转过来七十六块钱。

    施然下午跟着黄晓峰熟悉了一遍游戏的配置表和配置脚本，提出今后如果他忙不过来，她也可以帮他一起做执行工作。

    黄晓峰感动了，跟施然私聊了几句，解释说之前不是想为难她，而是配置工作太琐碎了，他想到要改那么多东西本能在抵触。

    后来薇姐找施然过去问她和姚远发生了什么，施然摇头苦笑。薇姐沉思片刻后告诉她，美术组以往跟姚远合作非常难受，这次他们内部讨论过后，都认为不会是施然犯了什么严重的错误，肯定是姚远在作妖。

    而后郑存又和施然私聊，程序组虽然跟姚远总吵架，可是孔文跟姚远有点不打不相识的意思，私下关系挺铁的，而刘凯跟孔文又穿一条裤子，叫施然多留个神。

    至于测试组，萱萱晚饭时间叫施然一起去便利店买面包。

    路上萱萱说，他们四人小组也讨论过了，觉得姚远挺过分的，测试主管还把事情跟刘宇说了，相信晚上刘宇来了之后能给施然个说法的。

    职场关系之复杂，加上头晕耳鸣，让施然有种四肢跟着脑袋发麻的不适感。

    随便糊弄掉晚饭，施然在桌上趴着休息了二十分钟，打开文档开始对照着原版剧情，列新的剧情梗概，以及对应游戏内大事件做名场面设计。

    等到晚上九点多刘宇出现，施然将椅子方向调转向右侧，直勾勾盯着刘宇。

    刘宇似笑非笑，“说说你最原始的思路，剧情为什么一定要重写？”

    施然等的就是这句。

    一款游戏，也就是产品，它定位是“老”还是“新”，毫无疑问，《英侠》虽然是个新做的游戏，但是游戏整体是没有什么创新可言的，它就是个从市场和用户层面来说的“老”产品。

    根据安索夫矩阵，老产品对标老市场，要做到的是渗透，是以该产品定位在市场上找到对应的“老用户”，降低价格或者提升服务来获得这批用户的青睐。

    降价竞争不可取，打价格战虽然很有效但实则是杀鸡取卵，并非长久之计。

    游戏所谓的服务并不是简单表面的客户服务，内容本身才是一种更高级的服务，剧情是mmorpg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提升剧情品质就是为了让游戏更有竞争力的手段之一，它就像是提升游戏的玩法乐趣，提升系统的功能效果一样，都是为了在玩家体验中做渗透，为玩家对游戏的期待度能够获得满足而服务。

    姚远好几次想插嘴，但他只有工作经验，理论知识层面非常薄弱，实在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

    郑存倒是兴奋的说这个矩阵他知道，老产品对老市场要做渗透，老产品对新市场要做发展，新产品对老市场要做延伸，通常这是应用于电商领域的，在游戏领域其实也具备指导意义。

    刘宇抱着胳膊和施然面对面坐着，等她带有急切情绪的话告一段落，刘宇笑了笑，“说的挺好，可剧情品质高低到底谁说了算？我是理科生，没那么高的文学鉴赏力。”

    施然咬咬牙，“我是剧情策划，我说了算。”

    “哦吼！”郑存捧场鼓掌，“对对，我其实早想说了，施然你是剧策，当然你说了算，根本不用听业余选手瞎bb！”

    姚远阴阳怪气，“倒是拿出有说服力的作品啊？签约起点？铂金作家？”

    忍了姚远一整天了，施然也是有脾气的，她相信刘宇不会纵容姚远乱放嘲讽，便转眸盯着他，“你做关卡有说服力的作品又是什么？但我相信你能做好关卡策划。”

    信任是合作的基础，我干杯，你随意。

    姚远错愕了，施然站住了制高点，让他有点没地方落脚。

    郑存吹了声口哨，“干得漂亮。”

    “少扯没用的，你们俩要是有信任基础，也不至于让我微信一天没个消停，光听他们给我汇报你俩的战况。”刘宇用小手指掏掏耳朵，“程修言是文科生，他最早干过主编，以后你剧情的事儿直接找他给你过得了。”

    绕了一圈，剧情决策权还是在程修言手上，施然欲哭无泪，她卯着劲非要等刘宇一个态度到底是图了什么？

    之后三天，施然头晕耳鸣症状逐渐消失，加班加点的把方案准备妥当。

    隔周带了u盘跑到运营部，一次又一次频繁的钻进程修言办公室，和他进行了文科生之间的深入对话。

    程修言那个主编的经历，其实是在游戏平台类网站做内容主编，并不是故事向的，但他对于游戏剧情有着一套成熟的认知，与施然探讨中两个人还总结出了一些适合项目的方法论。

    刘宇再没提过姚远是施然“师父”这一茬，据郑存的小道消息，刘宇带姚远和黄晓峰出去吃过一顿鸡公煲，喝了点酒之后刘宇把姚远给狠狠喷了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