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近日可是病了？本宫看你的气色不太好。”坐在上首的萧皇后，慈爱地看着堂下的方予宁说道。
“回禀母后，臣妾没有什么不适，不过是夜间休息不好罢了。”方予宁盈盈拜了拜，又用手轻轻按了按太阳穴，一副弱柳扶风的样子。
萧皇后一看，忙命人看坐，又不经意间瞪了一眼花嬷嬷。怎么办事的？太子怎么这么不知节制？虽说子嗣很重要，但自己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花嬷嬷惶恐地看了一眼萧皇后，随即又恼怒地看了一眼方予宁。而方予宁却只作没有看到她二人之间的眼神互动。
“母后今日召儿臣前来，可是有什么事吗？”方予宁装出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抬头询问道。不就是听了旁人乱嚼的舌根，叫她来想问个究竟吗？又何必装出一副母慈子孝的样子。
萧皇后从不知方予宁也如此直接，微愣了一下，随后笑着说道，“怎么，无事就不能让你来陪陪本宫说说话吗？这深宫别看姊妹众多，但能和本宫说体己话的没有几个，你可要经常进宫来陪母后聊聊天啊。”
“母后说的哪里话，母后若要儿臣相陪，儿臣自是愿意的。”方予宁也笑着回答道。
话落后又是一阵沉默，这二人实在是无话可说。
最后还是萧皇后打破尴尬，主动提及道，“本宫听闻，太子府上的姬妾对你这个太子妃很是大不敬，你怎么没有处置她们呢？可需要本宫给你派点人手过去，好替你掌家？”
方予宁听闻，连忙道谢说道，“怎敢劳烦母后身边的人？妹妹们只是爱说闲话罢了，没有对臣妾不敬，母后言重了。”
萧皇后一凌眉，“还没有不敬？她们说的话都传到母后耳朵里了！这要是传到宫外，传到百姓的耳中，太子的名声还要不要了？严重的事，你竟还如此轻飘飘地说没事？你怎么性子这么软？就这么被那些人拿捏？！”萧皇后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母后又何需动气？她们说的本就不是真的。俗话说，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这些话即便是传出去，百姓们听了也就是图个乐呵，无论他们信与不信，也是无人敢在殿下面前去求证的。反之，若臣妾出面去澄清，那无论她们说的到底是真是假，哪怕是假的，在百姓耳中也会变成真的。臣妾又何需多此一举？”方予宁依旧轻飘飘地说道。
“你？！”方予宁的回答，是萧皇后没有料想到的，就连花嬷嬷都略感意外看了一眼方予宁。
“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是任由她们这样瞎传，万一传到某些人的耳中，或者是太子对头的耳中，终归还是不好的，你回去还是处理一下吧，万不可再以称病为由，不理宅事。”一时语塞的萧皇后，最终还是说了这样一句。
“是，儿臣谨记母后的教诲，回府之后定当治家严明，让殿下无后顾之忧。”方予宁起身，朝萧皇后拜了拜。
不知为何，以前看方予宁乖顺听话的样子，萧皇后觉得甚为顺眼，但今日再看，竟觉得方予宁性子太软，没有一点架子，太好拿捏了一般。当下，又瞪了一眼花嬷嬷。怎么调教的？都已经是太子妃了，还如此这般小家子气，镇不住场子，又如何降得住东宫内院的那些腌臜货？
花嬷嬷领意，当下也朝皇后微微福了福。
随后，萧皇后没有再多留方予宁，而是放她回东宫了。
回府的路上，方予宁悄悄掀起马车窗帘的一角，看到外面街上人声鼎沸，好不热闹，眼睛不由觉得有些模糊。朦胧间似乎又看到了熟人，好像是三婶？又好像是方予安？
都不是，不过是她的念想罢了。她既已入了东宫，就和这外面的世界再无干系了，她曾经最不在意的自由，如今却是她可望而不可即的幻想。
自入了东宫以后，方予宁常常会想起自己儿时跟在方予安的身后，桃夭，灼华，还有云舒，云轻，还有哥哥，他们一行十几个人，浩浩荡荡地走在长街上，执行着方予安制定的训练计划，锻炼他们的观察力，执行力，甚至是思考力，她觉得好难，但同时又觉得非常有意思。可惜她当时太小，根本不能领悟方予安的真实用意，只当是玩了一个复杂的游戏。
若她当时好好学，好好练，若她不是一味地贪玩，现在会不会又是另一番光景？
可是旧时光再美，终究是回不去了。
方予宁回到东宫之后，并未去拜见楚宁琛，而是自己独自回到了芙蕖阁。而花嬷嬷也并未说什么，而是安顿好方予宁之后，独自去雅苑见了楚宁琛。
“太子妃竟然说不必理会那些话，而母后却坚持要让她将孤的内院清理一番？”楚宁琛有些不相信地问道。
“回禀太子殿下，正是。太子妃说若是她出面澄清的话，恐怕无论她们说的到底是真是假，即便是假的，在百姓耳中也会变成真的。”花嬷嬷低头一字不差地回复道。
“她竟还能说出这样的话？倒是孤小瞧她了。”楚宁琛原本以为，方予宁会借着这个机会，好好地朝皇后诉诉苦，好让皇后来替她做主，可没有想到楚宁琛都已经这样对待她了，她竟还能忍受的住？
“日后太子妃若要管教她们，你不必出手，孤倒要看看，她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楚宁琛平静地说道。
这种程度就连方予宁都能忍受的住的话，那是不是意味着，她会更不在乎？那是不是也意味着，孤还可以试着再过分一些？想到此处，楚宁琛不禁有些好奇起来，到底该用怎样的方式，才能让她觉得不堪其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