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弥漫着山洪水腥臭的味道，那滚滚的水流依旧肆虐疯狂，岸边有四个人，两男两女，相视而立。
    “妹、妹妹……”郑卫国语气飘飘，被风一吹，就四处散尽，连他自己都听不到。
    他整个人怔在原地，还保持着之前转身到一半的动作。
    他实在不敢相信，那个几年未见的女孩儿，那个他一直心心念念朝思暮想的女孩儿，那个因为现在知道真相又叫他恨得牙痒痒的女孩儿，她就这样俏生生的站在他面前。
    他之前就有在脑海里设想并演练过很多遍，再见面，他最开始就快步冲到她面前，怒目圆瞪，大声的质问“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耍我？这么多年看我被你骗得团团转，跟个傻子一样，你是不是还在心里偷着乐，笑我愚蠢，笑我活该？”
    他愤怒至极，或许还会伸出手，高高的举起，重重的落下？
    不不不，他不得不承认，就连假设，他都下不去手。
    那只停在半空中的手，最终会被他狠狠的甩在后腰处，重重的砸向自己的腰窝，暗骂一声“没出息！”
    他可真是没出息啊！
    只见他一步一步朝女孩走去，走一步顿两下，短短不到半分钟的距离，好像用尽了他毕生的勇气，终于，他停在离她五步外处。
    她依旧美丽，甚至是绝美，许是长大了，整个人多了些媚，和无法言说的妖。
    风吹拂她的发丝，不断撩拨他发愈加乱糟糟的心。
    她身量也长高了，以往只在他胸口处，现在都到他下巴处了，他甚至能闻到她身上传来的淡淡馨香。
    她……
    “郑卫国……”杜羽茉的声音低低的传来，说不出的惆怅、哀怨和绝望。
    郑卫国身形一顿，心跟着一颤，攥紧的拳头松开又握住，握紧又放松，很快，手心处就多了好几个深深的月牙印。
    短短的一天发生的事叫他不可置信，也措手不及，心里乱糟糟的，他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姜茶，去面对杜羽茉。
    多年从军锻炼出的杀伐果断通通神隐，这一刻，他成了自己曾经最看不起的优柔寡断的男人。
    其实，他知道的，在知道真相的那一刻，他就告诉自己该如何选择了。
    作为一名军人，他有自己的职责和使命，而作为一个男人，就该有男人的责任和担当。
    杜羽茉，这个本该在她十五岁那年就该是他的责任和担当，现在推迟了那么多年，他本该更愧疚更包容，他甚至应该为她讨回公道的。
    可是，当看着面前的少女，对上那一双清澈的眼，目光停留在她清纯可爱的脸上，他哑然。
    “妹妹，你……”
    “哥，我发现好东西了，我让我对象带你去看看！”茶茶急切的打断他的话，一把将站在她左手旁的顾宇推了出去。
    然后，她自顾宇高大宽厚的肩膀处冒出半个脑袋来，悄悄打量郑卫国。
    和顾宇的古铜肤色不同，郑卫国脸黑得简直能用黑炭头来形容。
    尤其是他因为听到她的话惊讶得微张嘴而露出的齐整整的大白牙，两厢一对比，越发的黑白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