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脸上还带着笑的工人们全都懵了，随后就是破口大骂。
    几乎是所有人都放下了手头的事儿，群情激奋地冲向办公楼。
    好在保卫科的科员们早有准备，死死地把住了办公楼的入口。
    不然的话，面对这些正在气头上的工人们，厂里的领导班子怕是一个都活不下来。
    当然，不止是工人们开始躁动，整个四九城里都炸开了锅。
    红星轧钢厂即将有员工下岗这件事儿直接点爆了四九城的头条。
    日报，晚报，甚至就连机关内部的报纸都在报道这件事儿。
    大多人都在怒斥杨怀民忘恩负义，忘记了工人们做出的伟大贡献。
    还有小部分在质疑他这道通告的合法性。
    坐在沙发上将不同的报纸纷纷看了一遍，周老爷子捏了捏眉心很是无奈。
    “这事儿不会又是你怂恿的吧？”
    “以杨怀民那性格，绝对不敢做出这种事儿来。”
    笑眯眯地给老爷子倒了杯茶，周勋点点头，“主要还是因为杨叔有魄力，我给了建议他就敢去做。”
    “这才能盘活整个厂子嘛。”
    端起茶杯浅尝了一口，周老爷子虚虚地指了指，“你啊你，胆儿真的太大了。”
    “让杨怀民回家躲几天吧，不然他会被那些个工人们撕碎的。”
    周勋收起笑容，眉毛也竖了起来，“他们敢，一个国营厂的厂长都敢动，和造反有什么区别？”
    “上头也同意了这么做，文件马上就会下来，怎么，难道要闹到中南海去吗？”
    “正好前两天我才给上头说了要好好整顿下社会风气，谁要是不怕死的就试一试呗。”
    周老爷子怔了怔，随后长叹一声。
    “得，你明白你自己在做什么就好。”
    “我老了，唯一能做的也就是给你站站台，别的你自己好好考量。”
    说罢他站起身拍了拍周勋的肩膀，拄着拐杖径直钻进了书房。
    虱子多了不怕咬，第二天，在和周勋通过电话之后，杨厂长让于海棠推了第二道广播出来。
    之前只是部分工人下岗，这次他直接明着说了往后不会再有接班制度。
    比起头一次还恼怒，轧钢厂的工人们直接开始罢工，若不是还有些理智的人拼命拦着，怕是厂里的机器都要被砸坏几台。
    和之前一边倒的舆论情况不一样，这次外边的舆论倒是褒贬不一，甚至大部分人都表示了赞同。
    毕竟能进国营厂的工人只是少数，打心底里来说农民们还是很不满的，只不过之前不敢说而已。
    国资委的通报尚未出来便是如此，当国资委的通告出来之后，局势完全逆转了过来，甚至朝着一边倒的趋势开始转变。
    来自国资委的通报很简单，就两点。
    第一点是阐明了现在是市场转向的关键期，所有人事方面的安排都由各大厂里的领导班子自行决定，不用再往上报，未来下岗人群会更多。
    第二点则是详细讲解了市场经济下那些下岗工人可以选择的就业方向以及将在一周内陆续开放自由市场的试点区域，往后还会有更多区域会开放给大众。
    这下子外边的舆论逐渐有了慢慢平息的迹象，大部分人的重心都转移到了市场经济是否可靠的争论上，只剩一些自认为可能会被淘汰掉的工人们仍旧忿忿不平。
    正在大街上闲逛呢，从报童嘴里听见了这个消息，傻柱的眼睛一亮。
    买下一份报纸，兴冲冲地回到四合院里头，他拎着瓶酒找上了阎埠贵。
    “三大爷，您给我讲解一下，这报纸上头的意思是不是说现在可以自己做买卖了？”
    瞟了眼傻柱拎着的那瓶酒，阎埠贵慢条斯理地抖开报纸看了看。
    约莫十几秒钟左右，放下手里的报纸，他扶了扶眼镜点点头，“对，大致就是这个意思。”
    “只要去工商局跑一趟手续就成。”
    “怎么，傻柱，你这是要去做买卖？”
    乐呵呵地将那瓶酒塞给他，傻柱笑得见牙不见眼，“肯定呐，就我这厨艺，只要去开个饭馆子，准能赚得盆满钵满。”
    “三大爷，咋样，您要来掺一股不？”
    脸皮抽了抽，阎埠贵连连摆手，“别，我可对饭馆子没什么兴趣，你还是去找别人吧。”
    说罢他一手拎着那瓶酒，一手拎起小马扎，哼着曲儿就往屋里走。
    傻柱也不恼，兴冲冲直接跑回了中院。
    转过身看着他的背影，阎埠贵撇撇嘴。
    “这人呐，缺的就是自知之明，就算私人能做买卖了又咋样？”
    “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怕是要被陆家父女俩给秒成渣啊...”
    很是摇头晃脑了一番，阎埠贵叹了口气钻进屋。
    他可没空琢磨什么买卖不买卖的。
    有盈就有亏，除非是能一直稳定盈利，不然还不如进机械厂享福呢。
    在阎埠贵的殷殷期盼中，周六上午，机械厂的面试考核终于是开始了。
    因为在这几天内四九城的各个国营厂都陆陆续续地放出了风声说是要加快裁员进度，所以这次来参加考核的人比起预想中的还要多上一点儿。
    阎埠贵大略数了一下，刨去许伍德，光是和他竞争看门大爷岗位的就有将近六十个人了，甚至还有一个拄着拐杖，走起路来颤颤巍巍，像是连风都能刮倒的老爷子。
    六十比一的概率，饶是对自己再自信，阎埠贵也还是有点慌神。
    以至于工作人员上前来发号码牌的时候喊了他好几声才反应过来。
    领了号码牌，看着前边的人一个一个进了办公室里头又一个一个走出来，阎埠贵的内心万分煎熬。
    轮到他时，阎埠贵猛灌了两口水，然后快步走进办公室里头。
    出乎他的意料，面试官不是周勋，也不是学校里的老师或者是校长。
    尴尬地搓了搓手，阎埠贵讪笑道，“熊熊，怎么是你在里头哇？”
    “你还认识我不？”
    胖崽子翻了翻眼皮，格外有范儿地合上手中的文件夹。
    “这位姓阎的考生，你不要套近乎喔，会减印象分的。”
    陈天赐和小四眼在边上连连点头，“就是就是，我们很铁面无私的，你套近乎也没用，赶紧去坐着吧。”
    阎埠贵嘬了嘬牙花子，老老实实地转身坐在了办公室内的椅子上。
    等他坐定，摸出一副取掉了镜片的眼镜戴上，最左边的张茵茵率先开口。
    “别愣着了，先自我介绍吧，我给你掐秒，三分钟之内把你的工作经历和自认为的优势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