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调查？”姜玉山沉吟。
    “对，很多疑点自杀解释不通，从我掌握的情况看，更像是他杀。我们不能冤枉一个好人，也不能放过一个坏人。所有的疑点，都说明瑶瑶的死亡并不单纯，只有重启调查，真相才能大白于天下！”李振华趁热打铁。
    “嗯！你说的有道理。不过如果重新调查，可能会得罪许多人，毕竟这是已经结案的事，重启调查，就意味着否定原来的结论，否定原来有关同志的工作努力，这会让许多人心里不舒服，矛头肯定会指向你。你准备好了吗？”姜玉山说道。
    “我不怕！”李振华斩钉截铁，“既然这件事是我跟了，我就必须跟紧到底。就算我不查，事情就完了吗？没有，上访问题得不到解决，这个责任还是我来背是不是？我想，既然是这样，不如干脆一查到底，看看是补水错案，如果是，还死者一个公道，把行凶者绳之以法！”
    “嗯，你很聪明，看问题 越来越透切了。”
    姜玉山赞许地点点头，“的确是这样，如果你不查，上访的责任得你来负，这恐怕就是赵县让你跟进这件事的初衷。不过如果你查不出来，你的责任更大,因为不仅仅说明你能力不行，更加重要的是，你得罪了一大帮人，日后你将寸步难行。这恐怕是是赵县计谋。”
    李振华叹了口气：“可惜公安部门不同意。如果能重启调查，一定真相大白！”
    “哦，是吗？”姜玉山稍稍有点意外，又好像在预料之中，并没有很大的反应。
    “你有没有去找过程武？”
    李振华：“我去找了、不过他，不过他……”
    他犹豫了。
    他不习惯于背后说人坏话。
    姜玉山：“别吞吞吐吐了，有什么事直说！”
    李振华咬了咬牙，“他让我找你！”
    “嗯？”
    姜玉山愣了一下。
    显然，对程武的这个处理有点意外。
    一般来说，作为分管领导，做还是不做，都会给下属一个明确的说法，即便要找上级请示，也是自己去找，不会让下属去找。
    程武这样，把问题直接往上推，是一种不敢负责、不够担当的表现。
    “成武这个人啊，善良是善良，就是缺乏点勇气。哎，怪不得会输给赵刚！”
    姜玉山叹了口气。
    他指的自然会是接替马春生担任县长一事，姜玉山本来推荐的是程武，最后赢得却是赵刚。
    要知道，姜玉山只有推荐权，最终的决定权在上边。这就要看两个候选人的博弈了。
    可惜的是，程武在和赵刚的博弈过程中，输给了赵刚。
    “这就有点麻烦了！”姜玉山自语，“主管部门公安局不立案，分管领导不愿管，赵县又明确表示不支持调查，李副县长，你现在是光杆司令一个啊！”
    姜玉山打趣道。
    李振华自嘲地笑了笑，“司令不是我，是您姜书记。我只是一个冲在前面的。程书记可说了，找了姜书记，问题就会解决！”
    李振华一边谦虚，一边给姜玉山戴高帽。
    “我？你怎么知道我站在你这一边？你就不怕我和赵刚他们一样，反对重启调查？”姜玉山说道。
    “你要反对我也没有办法，但是我知道你不会。”李振华说道，“您作为我县最高的父母官，青天大老爷，面对这么的疑点，岂会放任不管？我相信你也想查明真相，还事情一个本来的面目。”
    “这还真可能要令你失望了。”姜玉山说道，“我还真的不同意现在立案调查！”
    “啊？”
    李振华张大了眼睛。
    认真看了看姜玉山，从他的神情看，不像说假话。
    按照他对姜玉山的了解，姜玉山是一位一心一意为人民的官员。再说，按照踏月赵刚的对立关系，既然赵刚不同意重新调查，姜玉山应该持相反的意见，同意调查才对。
    现在怎么和赵刚一样的态度呢？
    “书记，你这是……”
    李振华有点不会说话了。
    “是不是很惊讶？”姜玉山微微一笑，“知道我为什么同意赵虎他们不立案调查吗？”
    李振华摇摇头：“书记，我笨，我不懂，请您明示！”
    姜玉山：“因为我知道，就算在我的压力下赵虎不得不重启调查，也很可能只是走走过场，做做样子，最终的结果还是维持原有结论，什么也改变不了。到了这个时候，你的压力就大了！”
    李振华瞪大了眼睛。
    想一想，还真不是这么个理。
    赵虎作为赵刚的自家兄弟，肯定会唯赵刚马首是瞻。
    既然赵刚的态度是不查，赵虎就算在姜玉山的压力下不得不立案，也肯定不会全力以赴，到头来就是敷衍了事，维持原判。
    这样，既贯彻了赵刚的意图，又不得罪姜玉山。
    而这样的结果，最不利的无疑就是李振华。
    一是事情并没有解决，李振华的压力不但不会消失，随着张阿姨的继续上访，压力只会越来越大。
    二是证明了李振华的猜想是错误的，这段时间李振华的所有努力会成为别人的笑柄。
    想到这里，李振华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自己只想着重查，以为重查了，什么都解决了，事实上，事情比自己的想象更加复杂。
    在姜玉山、赵刚这样的官场老手中，真的是步步计谋，充满凶险。
    “姜书记，那你有什么办法？”李振华后知后觉，虚心请教。
    “能有什么办法？当然查啊！”姜玉山理所当然地说道。
    啊？
    这一下，李振华是彻底整不会了，呆呆地望着对方。
    姜玉山微微一笑么意味深长地说道：“不过不是你想象的那样调查，而是暗中调查。只有让我们信得过的同志暗中调查，才能找出事情的真相，给死者一个公道！”
    原来如此！
    李振华彻底松了一口气。
    姜玉山固然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姜玉山，为民为公的初衷 并没有改变。
    只是，他的思想更加成熟，考虑的更加全面。
    可以说，李振华是年轻无畏，一腔热血往前冲。
    姜玉山则是深谋远虑。大智若愚。
    通过这件事，李振华也意识到自己还有很多不足，有很多地方需要向这些老油条学习。
    “为了彻底查清事实，我会安排一个信得过的自己人，抽调若干精兵强将协助你调查这件事。”
    姜玉山脸色变得严肃起来，“但是你们必须有一个期限。因为这事程序上存在问题，因为事情瞒不了多久，赵虎、赵刚他们迟早会知道，估计会阻挠，所以你们必须有一个期限，有紧迫感。只要你们在较短的时间内，找到相关证据，他们就来不及阻止，真相就会大白于天下！”
    “我明白了！”李振华的雄心起来了，“书记，你说，我要怎么么做？”
    “我要你立下军令状！”姜玉山缓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