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女俩唇枪舌剑，谁也说服不了谁。
    李振华苦笑了一下，打断道：“爸、若初，别说了，我来说两句。”
    李振华一出声，方元和方若初立即噤声。
    李振华：“说到增收，自然还有节支。就是节省开支，简单说，就是控制成本。”
    “控制成本是提高企业效益的重要途径。控制成本也分几个方面。
    一个是改进工业，提高技术，从而降低成本。另一个是厉行节约，严格压缩财务开支，比如出差、接待、会务开支、采购控制等，是一笔非常大的一笔钱！”李振华缓缓说道。
    李振华知道，很多企业都是被吃垮的。有的企业，打着招待费的名义，天天胡吃海喝，还顺手牵羊，把企业当做唐僧肉，每个领导都割一块肉，唐僧再肥也不够长年累月的割肉。
    差旅费也是企业开支的一大窟窿。超标食宿，虚假列支、公款旅游等等，层出不穷。富了少部分人，穷了企业。
    还有，就是采购领域的吃回扣问题，这是更大的一个窟窿。低价采购，高价报销，几乎是一个公开的秘密。只是苦于没有证据，大多数领导睁只眼闭只眼，造成大量企业资金流失。
    当然们还有节约用水用电。但是这和上述开支造成的浪费来说，就是小巫见大巫，不值一提。
    “其他措施还有降低降原材料，也就是甘蔗的收购价格，但是这涉及到农民种蔗的积极性，搞不好，会造成反噬，导致来年工厂收不到足够原料。所以，这一条，我不建议使用。”李振华接着说道。
    “第三，就是削减人工成本。就是降低工资或者削减人员。不过降低工资不太现实，工人肯定反对。但是有些富余岗位，富余人员可以考虑下岗分流，让他们寻找其他出路，企业可以提供一定的生活费。”李振华说道。
    “可是，胡继承不给下岗人员生活费！”方若初忽然插话，“狗熊下岗两个月，就没有领过工厂一块钱生活费！”
    李振华不再说话，望着方元，等着他的抉择。
    他已经说出所有可以挽救企业效益的方法，剩下的就是企业的事情了，自己插不上手。
    方元思考了一会。
    说道：“嗯，确实如此。这几年，我们厂的开支太大了，群众意见很大，都说企业是被挥霍掉的，不无道理。是时候向胡厂长他们提提意见，严格控制成本了。”
    方若初：“爸，你又来了，你提有用吗？人家都不理你，白浪费感情！”
    方元眼神坚毅：“不，如果胡总不理，我们还有职代会！我可以在职代会上提出，职代会是企业最高权力机构，他必须给予答复！”
    李振华心中叹了口气。
    方元传统老干部的性格真是一点没变，还真当职代会是最高权力机构。
    事实上职代会只是一个名义上的符号，一切权力都在企业最高领导，也就是党委书记兼董事长胡继承手中。
    胡继承口头上一定会尊重职代会的决定，可是他不执行职代会的决议，又有谁能奈他何？
    更大的可能，他根本就不把你的提议列入议事日程，让你不了了之！
    “你们都在干什么呢，现在是过年，不要谈那些不开心的事！”就在这时，方母从厨房中走了出来，“开饭了，谁要是再谈那些国家大事，都给我出去，不要吃饭了！”
    李振华和方若初相视一笑，方若初吐了吐舌头，赶紧起身去帮忙捧菜。
    李振华也起身摆放碗筷、拿出酒水饮料，开始倒酒。
    方元叹了口气，收起那忧国忧民的神情，坐到餐桌边。
    菜式非常丰盛，红烧肉、清蒸龙虾、新疆羊肉片、东南亚燕窝、深海鱼翅、内蒙古肥牛、野生蘑菇汤……
    不用说，这些都是李振华“回娘家”带来的东西。
    第一次回娘家嘛，必须给个好印象啊！
    酒除了茅台，还有法国进口的红酒，三千块一支。
    当然，还有可乐，汇源果汁，供方母和方若初选择。
    当晚一家人吃的很愉快。
    大家也很默契，不再聊工作上的事，转而聊起了过年的各种见闻，各地风俗，以及前一晚央视春晚的节目。
    特别是道赵大叔的小品，方母都有点眉飞色舞，大家都笑了起来。
    气氛非常的融洽欢乐。
    吃完晚饭，李振华就和方若初告辞了。
    “回娘家”的习俗就是这样，出嫁的女儿 带着丈夫，如果有小孩，还要带上小孩回家，陪父母吃餐饭，之后就要返回丈夫家。
    “女儿有段时间经常回来看看啊！”方母有些依依不舍。
    “会的，我们会的，一定会经常回来看你们二老！”李振华代替方若初回答。
    “爸、妈，我们走了，你们保重身体！”方若初说道。
    几人挥手告别。
    “老公，你说我爸会不会真的找胡继承那只老狐狸提什么增收节支建议？”上了车，开上马路，方若初坐在副驾上，扭头问道。
    “应该会吧，”李振华说道，“爸是什么性格你比我清楚，为工人的利益，他一定会出头。你也知道，上一次调查胡彪杀害女工瑶瑶的死亡的案件，爸可是帮了我很大的忙。他心里有一种正义感，在涉及工人群众的利益的问题上，他一定会出声。”
    “就是这个，我很担心。”方若初说道，“上次调查胡彪，爸已经得罪了胡继承，这次如果又去提什么增收节支，会动到胡继承的奶酪。胡继承会放过爸吗？”
    “也不用太过担心。”李振华安慰道，“现在谁都知道，主持调查胡彪杀害瑶瑶案件的是我，胡继承要恨也是恨我，对爸应该不会有什么动作。再说，就算他想对付爸，也要考虑考虑我的因素，得罪我对他真的有好处吗？
    不过为了安全意见，你也要跟咱爸说说，让他不要激化和胡继承的矛盾。这毕竟是大家的事情，意见提了就行了，不要过多催促和激化。毕竟国有企业这一块，不是我主管，如果得罪他，给爸穿小鞋也是可能的。”
    “嗯，有时间我和爸单独说说，免的他不知进退。毕竟胡继承背后也有人，我们不宜和他闹僵。只要天交上去就行了，实不实行，那是胡继承他们的事。”
    “老婆，你能够这样想就好。”李振华朝方若初竖了个大拇指，“记住，尽量让爸少掺和厂里的事，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安心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行。”
    他真的有些担心方元正义感爆棚，去和胡继承硬刚。
    要知道，上一世就是因为所谓的正义，带领工人行街，被捉进去尊了几天，一世清明都毁了。
    世界不是自己的，没有必要以自己的弱小的身躯去对抗浊流，保护好自己比什么都重要。
    “嗯，你也要注意保护好自己。上次你已经得罪赵县了，现在要注意一点，免得惹上不必要的麻烦。”方若初关心地说。
    “我会注意的。”李振华说道，心中却在盘算，该如何抓到赵刚违反犯罪的证据，将他拉下马？
    毕竟由于赵东的关系，现在又因为胡彪的关系，李振华和赵刚的关系已经成了死结，随着时间的推移，双方的矛盾只会越来越大，关系只会越来越差。
    赵刚不是赵东，不是胡彪。要把他拉下马，需要更多的办法和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