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实际出发，因地制宜？”胡莱念叨着李振华的话，若有所思。
    “对，你好好想想，北丹的优势和劣势是什么，有没有可能劣势转化成优势。”李振华继续启发。
    “劣势转化成优势？”胡莱继续思考。
    良久，说道：“李书记，我可不可以这样说，你的意思是不是要我们大力发展旅游产业？如果要因地制宜，发挥优势，那么少数民族多，山多是我们的特点，可以发展少数民族风情游，配合大山的风光，应该可以。”
    李振华点点头，觉得胡莱还算上道。
    “这的确是一条思路，搞得好，可以为当地带来不少收益。”李振华说道，“不过靠这个想要要大幅提升经济实力还是不够。毕竟不是一个成熟的风景名胜区，对游客的吸引力有限。要真正发展成旅游特色产业，需要较长的时间。”
    李振华提醒。
    “你说的也对，毕竟我们那太偏僻了，交通又不便，要发展旅游业不容易。首先得投入大笔资金修路，修建旅游设施，困难很大。”胡莱又陷入了困惑。
    “所以没如果想要短期内取得显着效果，还要另想办法！”李振华说道。
    “另想办法？还有什么办法？”胡莱迷茫，“农业提高空间内有限，工业行不通，旅游短期内难见效。一、二、三产业都不行。别人是条条大路通罗马，我们北丹是条条死胡同。”
    “所以，你灰心了？要的退堂鼓？”李振华问道。
    胡莱：“说不灰心是假的，毕竟北丹的自然条件，令人绝望。不过退堂鼓倒是没有，现在我才下去半年，如果现在灰溜溜地回省城去，我的脸面何在？说什么也要做出点成绩啊，毕竟当初是我主动要求到地方的。”
    “可是，万一到最后仍然做不出成绩呢？你怎么办？”李振华追问。
    “如果那样，我也只有认了。”
    胡莱黯然道，“想当初，我只顾着想要建功立业，认为凭着自己的学识，对政策的研究把控，在省里也有些关系，到地方一定会如鱼得水，就算追不上老兄你的政绩，至少打个折，一半，三分之一总可以吧？可是到了地方我才知道，实践和理论完全不是一码事。实际工作真的很难！
    甚至我作为保命手段的上层关系都没用。你知道吗？我曾经通过省里的关系，联系了几个企业，想要让他们到北丹投资办厂。北丹那个一穷二白的地方，只要随便办成几间工厂，就足以改变北丹的经济面貌。凭此，我也可以镀一层金，离开北丹，返回省城。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老总们因为省里的关系，的确也去了北丹。可考察后，个个都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说什么也不肯投资。就这样，我最后的底牌也失效了。”
    “所以，你现在是死耗，耗到最后即使毫无建树，也能返回省城，继续过你的理论家生活？”李振华微微蹙眉。
    这家伙，果然是有背景，就算失败还是可以安全上岸。
    胡莱一滞，有点尴尬，说道：“理论上是这样。可是我不甘心啊，兴冲冲而来，灰溜溜地走，就算同事们不嘲笑我，我也心知肚明，抬不起头啊。”
    “其实你也不必羞愧。”李振华说道，“你们现在不是来学习借鉴的么？李主任都说了，你们的任务有二，一是学习借鉴我们的经验，回去发展新经济。二是学习信访新政策，回去推广。所以，就算你们北丹工业化不行，经济发展不起来，但是只要你回去推广了信访新制度，也是完成了一半任务，成绩还是有的。不是吗？”
    胡莱愣了一会，摇摇头说道：“话说的好像有道理，可是不对。信访新政推广果然是好事，对当地的干部群众都有好处，意义的确重大。可是这完全算不上我的功劳，算不上我的政绩。很简单，因为我们只是推广，不是创造！真正的功劳属于创造者，也就是是你们栖霞，是你老同学！
    再说，就算推广也算一桩成绩，可是现在是全省大规模推广，不是我们一家，这么看来，只能算是完成了一个上级布置的普通任务，这个成绩，实在不算什么成绩。
    所以，还是得在经济上有所突破，才能算是有所成就。如果不能在经济建设上有所建树，我是真的无颜见江东父老！”
    胡莱说的是那么的情真意切，真的是很想做一点事业。
    “既然这样，你打算怎么做？”不动声息。
    “我也不知道你怎么做，所以我来找老同学帮忙。”胡莱回答很老实，“看在朱教授的面子上，我们也算有过几面之缘，李书记，你就帮帮我出出主意，我该怎么办？让我也能做番事业，以后，你就是我的师父，你说什么，我干什么。”
    李振华淡然道：“我怎么帮你？你也知道，我们的主要政绩来源于经济的飞速发展。而你们工业发展不起来，第一第三产业也不行。”
    胡莱怔了一下，紧接着说道：“是是，我们是发展不起来，可是我不信你没有办法。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李振华微笑着，不置可否。
    胡莱继续说道：“我师父朱主任对我说过，他说你有先见之明，很有前瞻性，对事情的预判很准。让我有不懂的地方，多多请教你。所以，我觉得你一定有办法。”
    李振华：“就算我有办法，我为什么要帮你？帮你我有什么好处？”
    胡莱一僵，突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是啊，从头到尾，他都在要求李振华帮他的忙，可是李振华为什么要帮他的忙？
    双方很熟吗？说到底，仅仅是在党校和朱教授家来见过几面，之前自己甚至针对过对方，人家为什么要帮你？
    要知道，人家帮你建立政绩，相当于间接帮你升官。
    这年头，有免费帮人升官的么？
    自己这是唐突了啊，从头到尾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根本就没有考虑过对方的意愿和要求。
    “这个…..”胡莱有游有些语塞，“这是我欠你的人情，以后有机会我会还！”
    李振华笑了，他要的就是这句话。毕竟胡来看着就是一个有些背景的人。对这些人，绝不能白帮，该要的人情一定得要！
    “还，你怎么还？你只不过是一个副县长。”李振华紧接着说道。
    他对胡莱了解的还太少，必须趁着这个机会把他身上的迷雾扒开，这样才好决定如何帮他，帮到什么程度。
    胡莱再次一怔，想不到李振华竟然这么直白，竟然打破砂锅问到底。完全就不像是官场上常见的含蓄。
    不过想想也对，自己只是一个副县长，对方是县委书记，如果单凭这个关系，的确很难让对方相信你有能力还他的人情。
    所以，唯有搬出更高的资源，才会有说服力。
    没有办法，谁叫自己人微言轻呢？
    求人也要有求人的态度啊，都这个时候了，只能亮出底牌！
    “我爸是省财政厅的厅长！”胡来说道。
    此话一出，李振华怔住
    胡超群？！
    财政厅厅长胡超群是胡莱的老豆？
    财政厅厅长的名字李振华是有印象的，毕竟当了县委书记后，对省里高官的动态也比较关心，虽然不认识人，名字还是大体知道。
    一直默默吃着烧烤的司机小何也惊讶地看了胡莱一眼。
    “你是胡厅长的儿子？”李振华本能地重复了一句。
    胡莱苦笑：“如假包换。如果不是我爸的关系，我也不会一毕业就进入省体改委，也不可能会到北丹来挂职锻炼。的确，如果我最终一事无成，还是可以回省城。但是我不想人家说我是一个草包。我要证明，我虽然生长在富贵之家，但我不是草包，我也是可以干出一番事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