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有很多时候，都想要从头再来。
可是，时光怎么可能倒流？
王飞机抽着烟，望着车窗外汹涌的汾河。这个季节的汾河因为多雨，水是很深的。
这一瞬间，他有一种冲动，冲出车门直接跳进河里，结束自己窝囊的一生。
想到这里，他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内心，推开车门，径直走到汾河旁，望着浑浊的河水，内心充满了悲痛。
“啪！啪！啪！”
他狠狠打了自己数巴掌，吓得一旁路过的几个少年瞬间远离，以为自己碰到了神经病。
王飞机很想死，他望着自己的双手，真想死之前拿把刀将它们剁下来。
“为什么控制不住自己啊！”
他蹲下身子，埋头痛哭起来。
怪异的样子引得周遭人好奇，但没有人敢上来查看是怎么回事。而且未修缮完毕的公园里人流也不多。
是啊！怎么控制不住自己？
王飞机很后悔，自己已经把房子车子都赔进去了，这几日还借了二十万，结果输得一塌糊涂。
老婆离婚了！事业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昨天偷拿狗场里的几万块钱也被发现了，接下来如果还不上钱就是死路一条啊。
他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昨天韩志才说的话。
“王胜，还不上钱也没事。”
“正好有个机会，你可以考虑一下，如果是别人，我不会说，是你我才透露的。”
“我认识一个大老板，他因为身体原因，夫妻俩人无儿无女，你可以将自己的女儿卖给他。”
“这样的话，所有的账一笔勾销，你拿狗场的钱，也不追究了，还可以继续在狗场里工作。”
卖女儿？
不可能！
“我不会卖我女儿的！”
王飞机抱着脑袋，疯狂地摇晃着，女儿就是自己的全部，无论如何不可能卖女儿的！
可是，不卖女儿怎么办？
钱怎么还？
也许自己死了就好了，人死债消！
反正自己和老婆离婚了，女儿跟着老婆，他们也追不到老婆身上。
这个想法冒出脑海，王飞机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他站起身往汾河里走去。
而此时，他的周围没有一个人，身后不远处只有一辆破车。
车里的吴盼静刚刚挂断电话，她刚才给胡宾打了个电话，询问他那边怎么样。
却不料，一转眼，她就看到已经只剩下一个脑袋露在水面上的王飞机。
“我去！”
吴盼静一脚踹开车门，全力奔跑向汾河旁，跨过铁链，连衣服都来不及脱，就跳进了河水里。
无论人是不是要自杀，在水中溺水后，都会不由自主地挣扎。
王飞机越挣扎陷得越深，他感觉无数的水冲进了自己的胸膛，呼吸不上来了。
“宁宁，爸爸对不起你了，也许爸爸死了就可以让你过上好日子了……”
王飞机停止了挣扎，他静静等着自己沉入水底，一时间整个人开始恍惚起来。
他脑海里浮现出自己荒唐窝囊的一生，可是还没等开始，一只有力的胳膊夹住了他的脖子，拉着他浮出了水面。
“不要……救……我……”
王飞机意识到是有人在救自己，他恍惚着说出这几个字，却不料下一秒一巴掌拍在他的脸上。
“闭嘴！”
直接把他打懵了，不等他有所动作，很快就被拖到了浅水区，这只有力的胳膊一直搂着他的脖子，把他拖到了岸边。
“咳咳！”
被扔在岸边的王飞机感觉一阵恶心，趴在地上，疯狂地吐着胸膛里的河水，开始清醒过来。
岸边已经有好事者围了过来，不过只有几个人，吴盼静怕事闹大，挥手驱赶：“大家散了吧，没事的，下河游泳呛着了！”
下河游泳？
几个大妈望着河边竖着的牌子面面相觑，牌子上写着禁止下河游泳，违者罚款1000元。
她们想着要不要去举报，却不料吴盼静根本不给她们机会，犹如拎小鸡一般，抓起王飞机拖进了自己的车里。
已经彻底清醒过来的王飞机，浑身湿淋淋地瘫在车后座上，望着藐视他的女人，虚弱地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要救我？”
“真窝囊啊，一点小事就要死要活的，咋不想着报仇？”
吴盼静知道今天何空青肯定会和王飞机谈话，索性直接骂开了。
王飞机摇着头，颓废道：“你根本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你不懂，我谢谢你救了我，但你不再拦着我了。”
很明显，王飞机的死志还没有消失，依旧想寻死。
主驾驶座上的吴盼静瞬间转身，狠狠给了他一巴掌：“不就是欠了赌债吗？你死了你女儿咋办？”
“……”
这一瞬间，王飞机才算彻底清醒过来，他不顾脸上的疼痛，警惕地望向面前的女人：“你是谁？你怎么知道这些？”
吴盼静不想再与这个废物说什么，突然看到熟悉的人影，她顿时冷哼了一声：“救你的人来了。”
“救我的人？”
感觉身体有些冷的王飞机，看向车外，一个身穿白色短袖，黑色短裤，白色运动鞋的灵动少年出现在车门外。
少年一把拉开车门，不顾他湿淋淋的样子，一屁股坐在他身旁。
“跳河了？”
王飞机发现这句话并不是问向他，而是问向身前的女人。
吴盼静点了点头，嘲讽道：“自以为跳河能结束一切。”
“嗯，不错，跳得好。”
少年满意地点了点头，他正是何空青。
何空青觉得王飞机如果不跳河，自己还没有太多把握，跳了河，说明还有人性。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王飞机有些坚持不住了，这两个人到底是什么人，居然当着自己的面说自己跳河好。
何空青靠在后座上，望着身旁的王飞机，微微思索了一下，开口说道：“他们让你卖女儿了？”
“你……”
王飞机虽然没有回答，但是惊恐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看来你还是很爱你女儿的，不过我现在要告诉你一些事情。”
何空青知道现在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必须要铤而走险，大胆一试了。
王飞机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还是带着警惕和认真的神色看向身旁的少年，想知道他到底要说些什么。
“你可能赌傻了，赌场借钱就是为了给你下套，让你有理由去动狗场的钱。”
“你在李家的赌场里根本赢不了一分钱。”
“你知道为什么给你设圈套吗？”
人赌到一定地步，就已经傻了，根本不考虑什么圈套不圈套，这也是为什么网上很多人疯狂赌博，再疯狂去贷款的原因。
因为已经上头了，总觉得自己能翻本。
却不料一次又一次陷入圈套。
只有在特定的重击下才会清醒过来，很明显，王飞机的女儿起了作用。而且这一跳河，算是彻底清醒过来了。
王飞机的脑子也开始长回来了，他嘴唇微颤抖：“你是说他们一开始就是为了我女儿？”
“是的。”
何空青轻飘飘的两个字打破了他的所有幻想，王飞机摇着头，挥着手：“不可能！不可能！他们要让我女儿去给别人当女儿，用不着如此！”
“呵呵。”
王飞机还想说什么，却听到面前少年冷冷的两声呵呵，他知道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
“你女儿不是去卖给别人做女儿的，而是送给某位高官做玩物的，恋童癖懂吗？”
“你以为你死了，一切都结束了吗？”
“你死了正合他们意，你今天敢死，明天你女儿就会出现在别人手里。”
主驾驶座上的吴盼静已经闭上了眼睛，她能想到王飞机接下来的反应。
“啊！！！”
果不其然。
后座上传来王飞机不可置信的嘶吼声，他抱着自己的脑袋想要冲出车门，但车门是紧锁着。
“你们骗人！不可能！”
“宁宁……”
“这怎么可能！”
望着发疯的王飞机，何空青并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示意吴盼静打开车门，与其一起走出了轿车。
“让他慢慢冷静吧。”
何空青靠在车尾部后备箱上，吴盼静叼了根烟，递过来一根，他犹豫了一下接了过来。
“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点燃香烟后，望着烟火缭绕的烟气，何空青扭头问了一句。
“我爸失踪后。”
只是这么一句，他就明白面前的吴盼静内心藏了太多东西。
接下来，两个人再也没有说话，直到车辆里的发狂声消失。
王飞机敲了敲车窗，眼睛通红，但是目光中带着怒火。
“我们会成功的。”
何空青转身走向车门，路过吴盼静的时候，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嗯。”
车门打开，何空青重新坐了进来。
王飞机已经前所未有地冷静，他冷声问道：“你们是谁？怎么会知道这些？”
很好！这家伙彻底清醒了。
何空青知道时机已经到来，他轻声开口说道：“我们都是李家的受害者。”
第一句话拉近了与王飞机的距离，果不其然，听到都是受害者，他眼中的冷意去掉了几分。
“我女儿的事情，你们有什么证据表明他们会这么做？”
很显然，王飞机需要一个确切的证据。
但是，这一切都是何空青变成蜜蜂后听说的，根本没有实质性的证据。
望着王飞机通红的眼睛，他摇了摇头回答道：“我没有证据，你可以不相信我的话，就当我们今天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