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现场的人提出了一些问题，我一一解答。但包括秦莉在内，他们的问题都是围绕着后续策略怎么落地执行，包括但不限于线上和线下。
    我主要做的是线下，线上也稍微了解一些。所以对于他们的问题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当然，对于线上的问题我也坦诚道，我们不做线上，所以对于线上的问题我的回答只能作为参考，具体的还是要咨询专门做线上的公司。他们会更加专业。
    提案会到这里基本上也就结束了。
    散会之后陆强把我们送到了电梯口，满脸笑意地对我表达了感谢，以及对我方案的肯定，并表示下午另两家会过来提案，不出意外，最迟明天，就会告知我们结果。
    我感谢了一下陆强之后，就离开了他们公司。
    在回公司的车上，我一边开车，一边看到坐在我边上副驾的孙杰在那拿着手机抓耳挠腮，于是我问道，“怎么了？干吗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孙杰哭丧着脸看着我，“刚刚谷助理给我发消息了。但我看不太懂。”
    我笑着说，“一条消息你还看不懂？她说什么了？”
    孙杰回道，“她说虽然讨厌我，但我们的方案他们公司的人都很喜欢。他们孙总表示，基于他对另外两家方案的大概了解，基本上我们应该是赢了。”
    我不动声色道，“我们赢了不是好事么？”
    孙杰哭丧着脸，“大哥，你能不能抓住重点？！重点是她说她讨厌我，我都不知道哪里得罪她了。”
    我觉得有些事情还是早点告诉他比较好，于是把上个星期天遇到谷梦瑶和秦莉的事情跟他说了。随后抱歉地跟他说道，“兄弟，是哥对不住你。”
    孙杰愤恨地看着我，我话锋一转，“不过，这就算是跟你上次吼我的事情扯平了吧。”
    孙杰愣了愣，冲我比了个中指之后说道，“我现在很不想中这个标，我深深地怀疑之后谷助理会对我各种刁难。”
    我不由得看了他一眼，语气不太自信地说道：“应该不会吧……虽然谷助理性格有点跳脱，但……应该不至于公私不分吧……”
    孙杰悠悠地说道，“但愿吧。”
    ……
    回到公司，我也没干什么活，在几个组里转了一圈，差不多就已经12点半了，正准备去吃饭的时候就看到提着一个保温袋走进来的陈依依。保温袋里，明显应该是饭盒。
    孙杰极有眼力见地招呼其他人该吃饭吃饭，不要打扰我。
    因为我的午饭已经有人解决了。在众人的起哄下，我推着陈依依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她把保温袋放在我桌上，我问她这次又是啥。
    她看了我一眼，一边把里面的盒子拿出来一边解释道，“你不是说要吃我妈亲手做的饭么？闹，现在给你送过来了。从杭州人肉过来的。你这儿有微波炉吧，去热一下。”
    我看着桌上好几个盒子，心里真的五味杂陈。
    陈依依挑出两个不需要加热的凉菜，又把热菜放回袋子，催促我跟她去找微波炉。
    我帮她提着包，一边问道，“阿姨什么时候到上海的？”
    “早上10点半吧，她到了酒店把东西给我之后就去开会了，让我带来给你。”
    我摸了摸这几个菜，显然还有余温，估计是陈母今天一早弄的，于是心里更加压抑，轻声道，“依依……你这样搞得我真的压力很大啊……”
    陈依依看了我一眼，“你不用有什么压力，我也没想到我妈会带这些来。我只是个送快递的，用她的话说，这是她的心意。你受之无愧。”
    听陈依依这么说，我也只能说是好受了一些。
    热完饭菜，拿到办公室，我跟陈依依一起吃了起来。
    我是第一次吃陈母做的饭，凭良心说，是真的不错。我虽然这几年自己一个人住，偶尔也会做做饭，但弄的东西也就是能吃。最引以为傲的就是变着花样做方便面，总之原则就是把方便面弄得一点都不方便。
    似乎很满意我对这顿饭的一通夸，陈依依给我夹了不少菜。而且还给我解释了哪个菜是陈母拿手的，哪个菜虽然看上去不错，但其实是失了水准。
    愉快地吃完这顿饭，陈依依收拾碗筷，我想帮忙被她阻止了。
    站到窗口点起一根烟，我突然想起来一个问题，于是问陈依依道，“你怎么知道我在公司，还没吃饭的？你就不怕送来我不在或者已经吃过了？”
    陈依依一边收拾，一边淡定表示，“孙杰给我实时汇报了你的动向。”
    我心说果然是这小子，卖我卖得毫不手软。
    我咬牙道，“看来以后要防着点这小子。”
    陈依依笑着说，“你不如说要防着我。”
    我赶紧解释，“我可没这意思，你不要过度解读。”
    陈依依看了我一眼，“我就随口一说，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我转过身抽烟妄图缓解自己的尴尬。
    陈依依笑了一声，也不拆穿我，随后问道，“说说你上礼拜相亲的经历呗，我挺好奇的。”
    我掐灭烟头看着她道，“干嘛？为以后自己相亲积累经验？”
    这时陈依依收拾完碗筷，对着我用手捋了捋耳边的碎发，用一种妩媚的眼神瞟了我一眼，说道，“你觉得我需要去相亲么？”
    我瞬间败下阵来，举手投降道，“是是是，你这种美女，追求者无数，自然不需要去相亲。”
    陈依依笑了一会儿，“那你说说呗。”
    我见这个问题躲不过去，于是避重就轻地说道，“反正就是挺失败的。”
    陈依依不依不饶，“那是你嫌弃人家，还是人家嫌弃你？”
    我想了想说道，“都有。”
    陈依依愣一下，“啊？你条件也不算差啊，年纪不算大，长得也算过得去，现在还有房有车，工作也不错。人家干嘛嫌弃你？”
    我无奈道，“你这是在夸我吗？”
    陈依依点点头，“对啊，是在夸你啊。难不成对方要求太高？也不会啊，照理说相亲之前不是应该都大致了解过情况么，如果嫌弃的话，根本就不会见面。那我就想不明白了，她到底嫌弃你哪儿了……”
    我见陈依依在那自言自语地分析地煞有介事，我真的头疼得不行，于是打断她道，“行了别猜了，这次的相亲对象是我大学学妹，恩，就是那个我追过，然后跟有钱人跑了的那个。”
    陈依依啊了一声，然后很夸张地捂着嘴。
    我拿起一张纸巾就丢她，她捡起来，然后肆无忌惮地笑起来。
    我一阵火大地说道，“你们一个个都幸灾乐祸地笑吧，笑吧。”
    陈依依闻言立刻收起笑容，问道，“还有谁笑了？”
    我白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没谁，反正我的不快乐能让别人快乐，这就是我存在的最大价值了。”
    陈依依也没纠结，想了想之后说道，“那如果是她的话，她干嘛要嫌弃你？完全没理由啊，喜欢你还来不及吧。”
    “谢谢你啊。我烦都烦死了，我妈那天一个劲问我怎么样啊，喜欢不喜欢啊，我被逼急了，直接告诉她，我不吃人家捡剩下的回头草！然后世界就清静了。”
    陈依依略有所思，说道，“哦，所以你说她嫌弃你，指的是她曾经嫌弃你，而你嫌弃她，是你现在嫌弃她，对吧？”
    我点点头，“差不多吧。”
    得到我的肯定，陈依依一下变得心情很不错。之后也没有再纠结我相亲的事情，而是岔开话题跟我闲聊起来。
    我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所以故意挤兑她道，“你能不能有点人性？我相亲失败你就这么高兴？”
    陈依依装傻，“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我答道，“我这两天找高人咨询过了，高人说我有精神洁癖，所有伤害过我的人，我都不会放下。”
    这话我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就是不管廖欣和陈依依，我都不会接受。陈依依别以为我嫌弃廖欣就会接受她。
    陈依依不以为然地道，“那你有没有告诉这高人，你最近经常跟伤害过你的人一起吃饭，还把伤害过你的人送你的东西，挂在自己办公室里非常显眼的地方？”说着，指了指我挂在一边架子上的平安福。
    我顺着她的手指看向平安福。她不说我都已经忘记这事儿了。
    但她的话着实让我有点无地自容，又没办法反驳，所以只好对她一阵呲牙。
    她则对我露出了得逞的笑容。我突然想到王菲的那首《匆匆那年》里的几句歌词。
    如果过去还值得眷恋
    别太快冰释前嫌
    谁甘心就这样
    彼此无挂也无牵
    我们要互相亏欠
    我们要藕断丝连
    我跟陈依依，不正是在互相亏欠，又藕断丝连么。
    在这个午后，我的心情突然感到一阵轻松。虽然我内心对于跟她重修旧好这件事，依然很抗拒，但我好像并不排斥与陈依依接触。
    陈依依对我释放的信号很明确，我也能清晰地感受到。但……我还是跨不过那道坎。因为上次她在我办公室哭了，我很怕她这么再来一次。所以我再也没忍心说过什么重话，甚至我都不怎么好再提付东。而她也很有分寸，平时没有事情，也不会联系我。
    突然觉得有点对不起付东，我不知道陈依依有没有跟他表示过她对我的想法。但这事儿好像我又不能直接对付东说。
    所以现在就变得很尴尬。好像唯一能解决这个事情的方法就是哪天我有了女朋友，而想到这里的时候，我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背影。好像……好像是秦莉。
    我吓了一跳。
    我之于秦莉，就好像孙杰之于谷梦瑶。都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孙杰有自知之明，我自然就更有了。
    挥掉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这个时候孙杰过来敲门，示意我们去开会。
    我点点头，起身去会议室。
    其实今天陈依依来的目的就是为了给明天那个化妆品提案彩排的。之前已经拍了几套照片和视频。今天就要过一遍这个方案。
    来到会议室，策划部负责这个方案的同事已经准备好了，策划总监也在。于是我们就听了这位同事的讲解。因为方案是他做的。所以第一次分享自然由他负责。
    我大概听了一下，这个方案基于客户这次新品唇彩的发布活动，针对不同色号，以及届时会到场的明星，设计了不同的场景。产品展示，媒体发布之类的环节没有什么大问题，都是老套路，最大的活动亮点就是陈依依则作为这些场景的串联，会在发布会的开场，表演一套类似舞台剧的转场演出。
    当然舞台剧可能夸张了一点，其实就是一个快速换造型的过程。参考女歌手的演唱会。
    从学生，到出入职场的职业女性，再到风情万种的万人迷，几套造型伴随着发布会的故事串联，讲述了陈依依从青涩到成熟的过程。
    我个人对这个方案本身没有太大的问题，但最大顾虑就是陈依依的换装。
    然后孙杰表示，为了达到现场提案的震撼效果，他上周就已经准备好了几套简易的服装和假发，他希望陈依依可以配合现场进行一次换装。
    他甚至表示，下午已经约了陈依依的学妹吴洁璇，也就是那个化妆师，一起过来彩排。只不过这会儿吴洁璇有课，要晚点才能到。
    我震惊地看着陈依依，她则很自信地跟我点头，表示没有问题。
    至于换装的流程，策划这边设计的是：陈依依会从一个场景，走到另一个场景，当然，如果现场条件允许，可以做几个可拼装重组的活动舞台，那这样陈依依就可以站在原地不用走了。
    换舞台背景的同时，她在众目睽睽之下，由吴洁璇以同学、同事以及闺蜜这三个身份，为不同阶段陈依依进行补妆乃至换造型。
    与此同时陈依依还会说一点，在不同阶段，经历身份转变女性的内心独白。
    我听了之后很有画面感，而且觉得如果有不同年龄段的明星，配合陈依依做这样的转场演出的话，那会是一个很不错的开场，足够吸引眼球。
    但这样的表演，在活动现场实现起来还好说，但在提案过程中实现……就很大难度了。
    我的顾虑是，先不考虑陈依依换装的难处，就说提案现场这么多人，如果只是在会议室里干巴巴地换装，那视觉冲击力就弱了很多。
    如果考虑让陈依依走出办公室，以不同办公室模拟舞台转换，那在场这么些人，难道跟着一起走嘛？
    孙杰被我的问题搞得有点蒙，他和策划本来的想法就是在会议室里换一下，大概表现个意思就行了。没想这么多。但听我提到，如果真的能走出办公室，换场景的话，到时候效果肯定会更好。
    我沉默一会儿，突然灵光一闪，我说道，“用视频直播！”
    孙杰一下没反应过来，问道，“会议室怎么直播？”
    我激动地站起来，“微信，facetime啊！我在会议室电脑登陆微信，你拿着手机，跟我视频，对着陈依依拍，她该怎么做怎么做。”说着，我看向策划，问道：“方案其他都没有问题了，针对不同场景，你去找一些对应的音乐。”
    接着转头对着孙杰说，“你去找个蓝牙音响。到时候他找到音乐，你一边用手机拍，一边播放这些音乐。等陈依依的学妹到了，我们开始彩排。”
    几人听了我的话，立刻开始动作。
    整个下午，我们都在为这件事忙碌。效果自然是非常理想，我录了屏。惊叹于陈依依的表现，配合她的美貌。我觉得这个项目拿不下来都不可能，而且陈依依本人也会因为这个项目大放异彩。
    大概5点多的时候，经历了一个下午的排练，几个人基本上都已经掌握了流程、拍摄角度等等细节。
    于是我让孙杰去跟客户协调两个办公室，到时候拍摄用。孙杰点头应下。这种事情作为化妆品公司来说，其实很常见。各种线上线下的公司提案套路千奇百怪，协调几个办公室这种情况，对他们来说，根本不叫事。
    我见差不多了，让大家休息一下，然后晚上请大家吃饭。
    不过这个时候陈依依表示不行，她母亲来上海了，晚上要去找她吃饭。吴洁璇表示晚上她也约了男朋友吃饭，也不方便，我们见陈依依这个主角和吴洁璇都没空，也就散了。
    我只能表示明天早上提案之后，中午请他们吃大餐。
    送走了陈依依和吴洁璇，约定好明天直接在客户那里碰头之后，我回到了办公室。
    还没等开始处理事情，手机就响，我一看竟然是谷梦瑶，我之前存过她的号码，只不过没有加她微信。这个电话应该是告诉我早上提案的结果了。
    接通之后我客气地叫了一声：“谷助理。”
    对面谷梦瑶也很客气的喊了我一声刘总。
    我笑着说道，“谷助理这是要告诉我好消息的？”
    谷梦瑶语气平淡的说道，“抱歉刘总，让你失望了，目前老板们还没有给出结果。”
    我诧异道，“那谷助理打这个电话找我是有什么事情？”
    谷梦瑶继续打官腔，“我们秦总让我问一下你晚上有没有时间，她想要请你吃个饭。”
    我闻言笑道，“你姐要请我吃饭，她不能直接联系我？还要你给我打电话约？”
    这时谷梦瑶压低声音说道，“我都说了我姐对你不对劲，我怎么知道她干嘛要我约你。”
    我也已经习惯了谷梦瑶的跳脱，于是笑着说道，“行吧，我晚上有空，一会儿加你微信，你通过一下。地址你微信上发给我。”
    谷梦瑶应了一声之后挂断电话。我加她微信没多久，她就把餐厅地址和时间发给了我。
    看着地址，我一下迷糊了，这秦莉到底要搞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