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莉擦了擦嘴，看着我说道，“今天这顿饭，主要目的是感谢你为我们公司提出了这么精彩和有建设性的方案，我们都觉得这个方案不论是从创意层面还是执行性层面，含金量都非常高。”
    我这会儿还沉浸在刚刚跟她天南海北胡侃的状态，突然听她聊到工作，我一下没反应过来。但反应了一下之后，我说道，“恩，说但是吧。”
    秦莉愣了愣，明显没想到我会这么直接和不客气的这么说。
    她轻笑道：“我还没说完呢，你这人怎么直接。”
    我笑道：“一般把人捧这么高，后面都会有个但是作为转折的。你说吧，我没关系的。”显然此时我已经笃定，这个项目大概率是黄了。
    秦莉沉吟片刻后说道，“但是呢，提案只是个开始，后续合作，你们和我们的团队，还有很多需要磨合的地方。而且这个项目是我回国之后第一个投资项目，我不想看到任何闪失，所以后续我们对你们要求会很高。希望你们能有心理准备，不要辜负我们对你们的信任。”
    说着，她向我伸出了手。
    我错愕一阵之后，笑着握住了她的手。
    她对我说道，“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之后我在借故去洗手间的时候去把单给买了，负责结账的适应表示，lucas关照了，只要我付一个人的钱就行。酒也算是他送的。于是我很痛快的结了账。
    回到座位之后，我们又聊了一些后续合作的细节，秦莉表示整体方案没有问题，就按照我们的思路用曲径通幽这个主题，把发布会弄好。然后让我尽快把合同准备好，我点头应允。同时表示因为时间紧迫，让他们尽快确认我们提供的活动主kv（key visual 主视觉），因为只有kv确认之后，后续的延展设计才能推进。
    秦莉表示没问题，今天晚上她就会把修改意见发给我。
    我听了这话一愣，问道，“所以之后这个项目的对接人是你？你亲自负责？”
    秦莉笑着点头，“对啊，之后所有关于项目的情况都由你直接向我汇报，我知道自己经验不足，很多地方还需要你提携和帮助。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请你吃这顿饭，只是感谢你们做了一个好方案吗？”
    听了秦莉这话，我才明白，原来她这是知道在之后合作中，肯定会出现的她向我挥棒的行为，所以在此之前，先请我吃顿饭，算是给我个甜枣。
    我看着她呵呵笑道，“你这算提前告诉我，之后你不会少打我巴掌，所以先给我个糖？”
    秦莉想了想，答道，“话糙理不糙。”
    我哈哈笑道，“那你这如意算盘今天打空了。”
    “这话什么意思？”
    我得意地从口袋里拿出发票，“因为这颗糖是我买给你的。你总不能吃了我给你的糖，再打我巴掌吧？”
    秦莉见自己算盘落空，气鼓鼓地看着我，“你这人……”
    我收起发票，笑呵呵说道，“别生气，来日方长嘛。既然我们达成合作，那你就是我客户，哪有让客户请客吃饭的道理，所以我就把单买了。而且lucas说到做到，只让我付了一个人的钱。你要真有诚意请客吃饭，完全可以项目完成之后请我们团队吃庆功宴。”
    虽然秦莉没有完全消气，但我既然已经把单给买了，她也没法改变什么。
    这时候lucas走过来，看到秦莉一脸气鼓鼓的样子，小心翼翼地问我道，“刘，是我们今晚的菜品或者服务让这位美丽的女士有什么不满意嘛？”
    我笑着对他摇摇头，解释道，“你误会了，这位美丽的女士是因为我抢着买了单的行为，感觉到被冒犯了。跟你们的菜品没有关系，我相信她跟我一样，对今晚的服务和美食都感到非常满意。”
    听到我的解释，lucas放心地冲我点点头，随后对秦莉说道，“美丽的女士，我觉得您完全没有必要生气。虽然我不知道您为什么执意要为这顿饭买单，但我相信，您能赏光陪刘吃这顿饭，这本身就已经是对他最大的感谢了。所以请不要纠结刘买单的行为，因为这是他应该做的。哦不，不止刘，我相信任何一位有机会与您共进晚餐的男士，都会为能给您买单而感到荣幸。除非……他脑子瓦特了。”
    lucas最后那句上海话，直接把秦莉逗笑了。我也对lucas竖起了大拇指，到底是僚机中的战斗机。看此时秦莉笑颜如花的样子，就知道这番彩虹屁对她来说非常受用。
    我觉得我要是秦莉，听了他的话，我也会认为，我给她买单是理所当然，而如果让她给我买单，那我就要遭天打雷劈。
    之后lucas张罗侍应把我们吃剩的甜点打包，甚至还贴心的另外打包了一份新的甜点给秦莉带上。
    临走时候把我们送到门口，甚至还不忘叮嘱我送秦莉回家。我其实真的很想跟他说，我跟秦莉是甲方乙方的关系，不是他像的那种。
    但估计只要我敢说出这番话，他就能把我说得无地自容。所以为了不被他归结到脑子瓦特的那一类人里，我很识相地没有解释什么。
    至于秦莉，她显然对lucas的恭维相当受用，所以也没说什么。
    进了电梯之后，我重重地出了口气，虽然lucas这个僚机真的很厉害，但给我的压力真的很大，在他面前，我感觉自己就是个弱智。所以离开了他的地盘，我感觉到无比的轻松。
    秦莉似乎看出我的窘态，笑着调侃道，“怎么，不为能给我买单而感到荣幸了？”
    我立刻摇头，很认真的对她说，“我跟你说，听了lucas的话，我现在已经有觉悟了，以后但凡跟你单独出来吃饭，都必须我买单，你不许付一分钱。不然我肯定得受天打雷劈！”
    秦莉白了我一眼，随后用不确定的语气看着我问道，“你这话认真的？”
    我毫不犹豫地答道，“比珍珠还真！”
    秦莉点点头，我看到她的表情。忽然感觉到我刚刚说这话似乎有些暧昧，一时有些尴尬。都怪lucas……
    于是我转移话题道，“一会儿你怎么回去？”
    秦莉答道，“刚刚lucas不是说了么，让你送我回去。”
    我看着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也看着我笑。
    我说：“我觉得我们俩都中了他的毒了。”
    秦莉则说，“我今天没开车，你到底送不送我？”
    我一愣，“送送送，不送也要天打雷劈。”
    于是我俩又笑。
    上了车我问秦莉她家地址，她说了一个名字，我输入导航之后开车出发。
    还没出停车场，她就好奇地问我，“你这车什么牌子？”
    我没多想，答道，“xx。”
    秦莉接着问，“这是哪个国家的牌子？”
    我一脸震惊地看着她，但看她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我确定她这是真不知道，而不是看不起我的国产车。
    于是我给她耐心地解释了一下这是个从国外收购来的品牌，但其实也就是个国产车包装了一个外国故事，显得高级一点而已。
    她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问题产生的歧义，立刻对我抱歉道，“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是不知道这个牌子，我对车子不怎么了解，没有别的意思。”
    我好笑道，“没事，你也让我见识了什么叫富家小姐。”
    说完，我也觉得这话有点歧义于是立刻解释道，“对不起，我也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她显然是生气了，用很认真的语气对我说道，“真的没有？”
    这会儿我正好开到出口，前面有几辆车排着队，所以我踩住刹车，看向她，真诚的说道，“真的没有。”
    我不知道是因为地库里灯光的缘故，还是她前面喝了一点混酒的原因，此时的她脸色看上去略显红润，配合她轻轻抿起的嘴唇，让我感觉她有一种娇艳欲滴的魅力。这一瞬间，我看得有点失神。
    她也看着我，在我失神的时候，她转过头，提醒我可以走了。
    我这才回过神，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我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出了地库，为了缓解尴尬，我打开了广播，但没开很大声。电台里正在放adele的《someone like you》。
    adele独有的女性沙哑嗓音，配合娓娓道来的唱腔，让这首歌平淡中，又显得那么撕心嘞肺。
    这个时候，秦莉轻声对我说道，“你应该知道我家里挺有钱的。”
    我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这话。
    秦莉自顾自地说道，“所以在我眼里，我不在乎男人开什么样的车，住多大的房，我在乎的是这些东西是不是他靠自己挣钱买的。”
    “我年初的时候确实买了一套期房。”我不知道我这个时候是什么心态，但这话我几乎是脱口而出。然后我看了秦莉一眼，但她此时却看着窗外，并没有看向我。
    于是我把视线重新挪回正前方，专心开车，同时期待她的回答。
    “所以你就更应该有自信一点，重新找一个女朋友。而不是像现在这首歌里唱的这样，活在过去，像她唱的那样去find someone like you（找一个像你的人）。”秦莉悠悠地说道。
    我不知道她这算不算在暗示我什么。
    于是我回道，“说我说的头头是道，那你自己呢？你怎么不找一个？”
    这个时候我感觉到秦莉把目光从车外收了回来，转头看向了我，我能感受到她的呼吸急促了一些，但一会儿之后她放缓了呼吸，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用一种很空洞的语气说了一句让我非常震惊的话，“我爸是秦泰安。”
    我第一反应是她干嘛突然跟我说她老子叫什么，但默念了一下秦泰安三个字之后，我一下瞪大眼睛看向她，她见状惊呼道，“你看前面！”
    我这才反应过来，直视前方，好在此时路上没什么车，刚才的一时失神并没有出什么问题，不过秦莉倒是心有余悸地抱怨了我一下。
    我赶忙道歉，随后说道，“不好意思，你刚刚这句话着实信息量有点大。”
    秦莉平复了一下之后，说道，“看你这个反应，那应该是知道我爸了。”
    秦泰安，泰安地产的董事长。旗下在上海拥有数座大型商业地产、酒店、办公楼宇等项目，资产过百亿。但他出名的不是他强悍的商业手腕，和投资眼光。
    而是他那让人啧啧称奇的婚姻。
    我其实也只是知道个大概，总的来说就是秦泰安年轻的时候爱上一个女明星张素，但迫于家族压力最后没有跟张素走到一起。而是娶了一个有政治背景的女人。现在看来，这个女人应该就是秦莉的母亲。但这个女人姓甚名谁，没人知道。毕竟有政治背景，不可能被曝光。
    秦泰安与秦母婚后生下了秦莉。
    至于那个女明星张素，后来则嫁给了另外一个叫徐振的投资界大佬。当然，那个时候他还不是什么大佬，也就是个公子哥。而且据说是个风流成性的公子哥。他和这个女明星应该是奉子成婚的。但这个消息属不属实有待考证。但不论如何，徐振和张素生下了一个儿子。叫什么我不知道。毕竟张素婚后就淡出了娱乐圈。比较出名的是徐振，但这个出名也只是在投资圈的业内。
    本来大家相安无事，日子过得挺好。
    但变故发生在大概十来年之前。徐振出轨被曝光，这人年轻时候风流成性，但那时候儿子都挺大了，没想到这毛病还没改，所以张素选择了离婚。
    本来这事情跟秦泰安，也就是秦莉的父亲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但不知道是张素离婚之后寂寞空虚冷，还是秦莉父亲秦泰安一直对张素余情未了，总之张素离婚之后没多久，秦泰安就直接跟秦莉的母亲提出了离婚。然后迅速跟张素结了婚。
    这一下闹得挺大，如果我不认识秦莉，那我可能会觉得秦泰安有种，为了自己爱的女人义无反顾。不惜离婚分家产，甚至得罪有政治背景的老婆一家，都要跟自己爱的女人在一起。
    这也是外界的普遍舆论风向。
    但看着此时坐在我边上的秦莉，我觉得秦泰安就tm是个抛妻弃子的王八蛋。
    难怪我问秦莉为什么不找男朋友的时候，她会来一句，她爸是秦泰安。
    我要是她，有个这么不靠谱的老子，我也不敢找男人了。不用想都知道，她小时候父母的关系肯定不怎么样。
    虽然她爸现在是找到真爱了，但这么做的前提是彻彻底底地伤害了她和她母亲。
    我估计秦泰安应该是在秦莉十几岁，正好有朦胧爱情观的年纪，毅然决然选择跟她母亲离婚的。
    所以对她的影响乃至伤害可想而知……如果在此之前，秦泰安和秦莉母亲在她面前表现得感情很好甚至相敬如宾，那秦泰安离婚这一下，秦莉原本美好的爱情观估计会直接崩塌。
    如果他俩感情一直不好，那秦莉估计本来就对爱情没什么期望。虽然后来父亲找到了所谓真爱，但之前十几这段不堪的婚姻，又算什么呢？她作为这段婚姻的产物，又算什么？
    想到这里，我不免又在心里骂了秦泰安一句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