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理会我这种不太要脸的抱怨，许婕叹口气道：“哥，你现实一点。”
    我毫不犹豫回答道：“我就是因为现实。你知道秦莉是怎么编排我的吗？”
    许婕应道：“知道啊，不就是那个什么远嘛？哦，徐远。”
    我嗤笑一声，答道：“那你知不知道，如果让他们这么随意安排我，总有一天，我会被他们吃到骨头都不剩。”说着我看了看手臂上那稍微浅了一点，但却还是很明显的牙印，心中哀叹，也不知道多久能消下去。
    此时许婕不同意道：“哥，这事情嫂……秦莉姐跟我说了，我虽然不懂你们具体的事情，但我觉得这事情，你不吃亏呀。”
    我讥讽道：“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许婕无奈道：“你不是就觉得她不尊重你，没经过你同意就随意跟那个徐远介入你的工作，甚至还搞出了个什么三个月六个月的事情嘛。”
    我愣了愣，随后换了个认真的语气对许婕说道：“既然她连这个都告诉你了。那我就请你摸着良心回答我。如果换成你，你和一个男的相互有好感，不出意外，应该要不了多久，你们就真的自然而然地在一起了。但这个时候，突然有个条件甩你不知道多少条马路的富二代白富美冒出来跟你说，你俩暂时不能在一起，理由是你要给她一个追求这个男人的机会。为了让她得到这个机会，她会给你提供最好的工作，最优质的资源。然后她还告诉你，其实她来找你之前，这个男的其实已经同意了这个提议，甚至你的联系方式还是这个男的给她的。现在她过来，只不过是通知你一下，你同不同意其实根本不重要，因为他俩已经谈好了。那请问，换你，你怎么想？”
    我说完之后沉默了一会儿，见许婕没有回答。
    我叹口气道：“我不知道秦莉是怎么跟你说的这些事。但这就是我昨天经历的事情。我已经不能用匪夷所思来形容了。然后她竟然还道貌岸然地跟我说，她之所以会这么跟那个徐远谈妥。是因为她想利用徐远拉我一把。”
    说到这里，我情绪有些激动，冷笑了一声说道，“你说可笑不可笑。她还当着你的面口口声声说怎么怎么喜欢我。但当有人用感情作为条件，资源或者利益作为筹码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就可以放下感情。极其理性地选择资源和利益。哪怕这些所谓的资源和利益看上去都是对我有利的，但是，小婕，这种人，你还敢为她付出真心嘛？今天她可以为了我好，选择利益，那明天她是不是可以为了她自己好，就选择放弃我？”
    说完这些，我猛地喝了口水，随后点起了一根烟。
    许婕沉默半晌无奈地说道：“哥，我说句公道话。你想表达的我都理解，而且深感赞同，她这么做确实有点伤了你的自尊，或者说对你俩的感情不负责任。但……秦莉姐……难道就不知道她这么做你会这么想吗？她情愿你这么想她，这份资源也好利益也罢的东西，她还是希望你接受。那是不是侧面说明了，她真的是一心为你好？她这是某种程度上的，牺牲自己来帮你？”
    我愣了一下，显然我之前从未想过这些，但我还是嘴硬道：“我不否认她能想到。我也知道好歹，所以我没有拒绝她给我的帮助，我只是拒绝再跟她发生感情上的纠葛。我就当她是我的一个贵人。以后有能力了，通过别的方式再给她汇报就可以了。我就不用以身相许了吧。”
    许婕不假思索地说道：“那她就是想要你以身相许啊。”
    我皱眉道：“那我就不接受这些。”
    “但你也说了，这些对你来说是好事啊。”
    “如果接受这些好处的唯一条件就是让我以身相许，那我情愿不接受。你哥我卖艺不卖身。”
    “你这不是故意抬杠嘛！”
    “那我也不能把自己下半辈子幸福交给这么一个，随时可能翻脸不认人的女人。”
    许婕见我油盐不进，叹了口气说：“那行吧，我说不过你。”这句说完，许婕突然想到了什么说了句，“对了，秦莉姐说星期天她要去你家吃火锅，邀请我一起。”
    我立刻回道：“那你来呗。”
    但许婕略带遗憾地说道：“但是我星期天有事，来不了。”
    我也颇为遗憾地回道：“那就下次。或者你直接约大哥他们到我家吃火锅。你们好像没来过吧。一起来。哦，记得叫上嫂子。”
    许婕听了我的建议颇为意动，答应之后会在我们的群里约一下。
    随后许婕又说道：“对了还有件事，秦莉姐跟我说，她见过你前女友了？俩人还说了话了？”
    我一愣，随即说了一下当时的情况。
    许婕称赞道：“你这也算是歪打正着了，不错不错。”
    我鄙视道：“正着你个头！现在没有这种纠结了。如果非要我选，现在我就选我前女友。”
    许婕立刻接嘴道：“那你安排一下我跟这个嫂子见个面呗？”
    我笑骂：“你别听风就是雨！见什么面，你看你见了个秦莉，搞出多少事情？我妈到时候看到你朋友圈指不定要怎么拷问我呢！”
    许婕不以为意道：“不用啊，三阿姨知道你忙，所以没打扰你。她已经跟我妈打过电话了。而且我已经代你跟她解释过了。”
    我扶额震惊……半晌之后抽动着嘴角问道：“女侠，请问你是怎么跟我妈说的？”
    许婕笑道：“也没说什么，就说有个白富美要追求你。但你不同意，所以她就走迂回路线，贿赂我了。但你放心，你妈完全不信我说的。她说你这斤两根本不可能有白富美倒贴你。如果真有，她甚至都同意你过去入赘。”说完，许婕还很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
    我……算了……懒得再跟这丫头多废话。
    骂了她几句白眼狼没良心之后，便草草地挂了电话。
    临了她还不忘嚷嚷让我安排她和陈依依见个面。甚至还叫出了lucas餐厅的名字。
    我吓得赶紧挂了电话。
    想想实在气不过，直接给秦莉发了条泄愤的消息，我写道：你到底跟许婕说了多少事情！？
    我发完之后突然有些后悔，正准备撤回，就看到秦莉秒回道：能说的都说了。
    我意识到已经没有撤回的意义了，于是接着回道：你知道你给我带来了多少麻烦吗？
    秦莉直接给我拨通了视频通话，我犹豫片刻后还是接了起来，但接通之前，选择了后置摄像头，然后开了免提把手机放在了桌面上。
    接通之后我就看到秦莉坐在那涂脸，显然应该是在做睡前的护肤流程。
    她看到我黑着的画面疑惑道：“你那怎么黑了？”
    我点了根烟，漫不经心地答道：“不想让你看到此刻心力交瘁的我。”
    听了我的话，秦莉轻笑了几声后道：“那你能说说，你怎么个心力交瘁法？”
    我答道：“你是不是应该先解释一下，你让我妹发那个朋友圈，是何居心？”
    秦莉疑惑地看了手机一眼，但忽然又想起，我这正黑着，于是挪开眼睛，一边接着往脸上涂着东西，一边反问道，“你难道想不明白？”
    我无奈道：“我明白不代表我能接受吧？”顿了顿，我又抱怨道，“你就不能别这么随意安排我的生活？这样我真的很困扰啊。”
    秦莉无辜道，“我怎么安排你的生活了？”
    我嗤笑道：“这会儿你也开始装不明白了是吧？”
    秦莉讪笑道，“你能不能别这么斤斤计较？”
    我被气笑了，对着手机说道，“你现在这个行为，跟我前女友有什么区别？一个打着为我好的名义直接把我甩了，一个也是打着为我好的名义找个富二代过来给我资源，你们有人问过我愿不愿意了嘛？你们一个个是不是都仗着我喜欢你们，就可以肆意玩弄我的感情？不把我的感情当回事？”
    秦莉完全没理会我的抱怨，反而一脸欣喜地说道：“你承认你喜欢我了？”
    我一愣，赶忙否认道：“就算喜欢也是过去式了。”
    但秦莉丝毫不在意地说道：“没事没事，你不用解释。我懂的我懂的。你继续你继续。”
    看她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我顿时感觉我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根本使不上劲。
    纠结了一会儿，最后说道：“请你以后不要再利用小婕给我弄出什么舆论压力了。我没心情和心力再搭理这些。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
    说完，我直接挂了视频。
    虽然这么做很不礼貌，但我真的不想再让她多说一句，因为天知道这女人现在的脑子里在想什么……
    之后我也没心情再工作了。
    直接躺到床上蒙头数羊。
    ……
    次日早晨，8点半的时候我来到剧院厅，正式开始今天一天的大会流程。
    整个过程就如我们预想的那样，早上开会前，中午开会前，倒霉的董亮被一群人围着。这些人都是不愿意提早把要给的ppt给我们的人。
    全都一股脑地拖到最后再给。
    所以在控台负责ppt播放的董亮真的是倒了八辈子霉，就这么被一群人在那呼来喝去指指点点。
    最后董亮发了火，让他们直接把最终的ppt拿过来，他这里不会帮他们做任何调整。因为时间和条件都不允许。
    我一直在旁边冷眼旁观，没有上去维持秩序，也没有阻止董亮发火。我觉得这些人就是活该欠收拾。尤其是市场部的那些人。
    平时估计被供应商伺候的太好了，所以看到我们一副鼻孔朝天的样子，拽得不行。我心说我又不做你们公司市场部的生意。当然了，主要是想做也做不进去。所以我们这几年全都在服务他们的年会半年会。但即使如此，在一年少说也有300到500万的营业额。
    我觉得这个量，对于一个客户来说已经够了。没必要，也没可能再做到市场部里面去。因为真要把一家跨国公司所有的活都做了……那这也是不太可能的事情。毕竟人家也不可能允许一家供应商做这么大。
    所以当看到那些市场部的鸟人在董亮这里吃了瘪，我不但没有出声制止他这种不尊重客户的行为，反而对他的行为表示赞同。甚至有拍手叫好地冲动。
    所以在他发火之后，我直接在对讲机里鼓励他道：“干得好，董亮，继续保持这种气势。让那些傻x市场部的人知道知道，我们也是有脾气的。让他们平时一个个再趾高气扬！”
    随后又对黄莉莉说道：“莉莉，一会儿吃饭的时候，记得给你董哥加个鸡腿。表扬他在客户面前展示乙方气性的行为。”
    黄莉莉因为看到了刚才这一幕，所以听了我的话，知道我是在开玩笑。所以立刻在对讲机里回道：“好的刘总，我马上安排。对了，董哥，一个够不够？”
    我就看到董亮在那里差点没绷住，显然他一字不差地听到了我们的对话。
    没多久，谢纯找到我，问我刚才这出是怎么回事，我指了指董亮那个方向，随后跟她解释了一下。
    她也大为赞同地说道：“别说你了，就连tina姐都对这帮市场部的人怨声载道。整个半年会，就数问他们要材料最吃力。”
    我笑着说道：“这话我们内部可以说，tina自己可以说，但你可千万别当着tina面这么吐槽啊。”
    谢纯白了我一眼，“我又不傻。”
    说着就走开自己忙去了。
    我笑了笑，从后台边上的应急通道走出去抽烟了。
    正好遇到黄老板，于是我俩结伴去抽烟，我正好想起明天星期六要去参加家庭日，得买点茶叶送送人，但这两天又是在走不开于是向黄老板这个当地人询问有没有相熟的茶叶商，让他找人一会儿送个4-5份3-500一两的茶叶。总共2000块的预算。我说我准备买来送送客户。这部分是可以报销的。
    然后再买个1000块一斤的茶叶，回去自己喝或者孝敬孝敬自己老爷子。
    黄老板听了之后自然满口答应，告诉我别管了，他现在就找人给我送来。
    我看他这意思明显是不准备收我钱。
    于是我立刻微信上给他转了3000块，说多退少补。
    但黄老板死活给我退了1000回来，说买来送客户的，他不客气。但我自己要买的，说什么也不能收我钱。就当他的一点心意。
    毕竟我们这次给他带了几十万生意，也没压过价要过回扣。预付款付的也爽快。虽然尾款因为我们公司账期的原因还要过几个月，但基于我们这次合作这么愉快，他自然也不担心什么。
    我实在拗不过他，只好同意让他帮我买个1000块的茶叶。
    这事儿说完，我就回到自己的岗位，再次投入到工作中。
    没有了琐事和杂念的打扰，专心投入工作中之后，时间就会过得很快。这一天在剧院厅里各部门的大会就这么开完了。过程不多赘述。但唯一值得提的，就是采购部主持的大会上。当初老刘带我见的那个采购总监当着他们全公司的面，宣布了下半年他们公司的账期将从3个月延长到6个月这个重大消息。
    针对这个决策，他当然站在他们公司的角度做了很多的说明。比如他们现在每个月账上的应付账款可能高达几千万，如果晚付3个月，那么放在银行里，完全就可以生出百十来万的利息。
    这点钱，差不多够发他们在座相当一部分人一个月的工资了。
    我听了这话心里多少有点不舒服，因为咱们这个项目的尾款……那势必也要再过半年才能结了。
    我们团队里，跟我有同感的可不止我一个。
    在这采购老大刚说完，董亮就在对讲机里说道：“刘总，他这话……不是说给我们听的吧？”
    我无奈道：“好好干活，这事儿不是你操心的……”顿了顿，补充道，“甚至都不是我操心的。”
    说着我还是给老刘发了条微信，告诉了他一下这个消息，好让他有点心理准备。
    果不其然，老刘给我回了一个叹气的表情，表示他知道了。
    终于熬到了下午大会结束。我们赶忙收拾东西，去往宴会厅。
    这个时候是5点，一个半小时后大会开始。
    半个小时后老板的boss秀进入彩排。这个时候黄老板也拎着茶叶找到我，我赶忙表示了感谢，并抽空把茶叶塞进了自己的箱子。
    房间是中午休息的时候就已经退了，所以这会儿我拉着箱子，和谢纯一起去了老板们的休息室，此时我们请的舞蹈老师已经来了。谢纯跟她沟通了之后，就等着emily带老板们过来。
    之后的一个多小时，我就在这个不大的会议室里，看到里面一群4-50岁的男男女女们，在舞蹈老师的教学下，逐渐跳出了一个还算有模有样的舞蹈节目。
    大概6点多的时候。我们让emily安排老板换衣服，我和谢纯来到了宴会厅。
    而此时，宴会厅已经布置完成，欢迎音乐已经开始播放，灯光也开始做着舞动。
    我突然想起冷烟花的事情，于是问了一下谢纯。
    谢纯表示那帮人自己找了一块废地毯试了试，最后发现确实可能会烧出洞，所以后来打电话给谢纯，说他们不玩了。
    我听了之后长出了一口气。
    随后没多久，晚宴正式开始，boss秀挺成功，虽然老板们跳的乱七八糟，但架不住底价有600多号拍马屁的观众。
    这就好像阿里年会的时候，大家都知道财大气粗的阿里请的都是明星大腕，突然有个傻子一样的人穿了一身皮夹克戴着墨镜在那又唱又跳不知道干什么玩意，正准备骂街的时候，突然看到大屏幕给了近景，卧槽，这傻子不是马爸爸么？
    于是之前的骂街立刻变成欢呼和尖叫……
    后续的演出流程按部就班的进行，直到晚上8点，最后一个环节完成，大家彻底进入吃好喝好的环节。我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因为我要去机场赶飞机了。行李什么的已经带过来了。
    这时候tina拦住我，说他们临时加了一个环节，希望我们这里能由我和谢纯上台接受一下他们的感谢。毕竟我们为这次大会付出了太多。
    这事儿我自然不能推脱。最后我和谢纯象征性地上去给台下这些有不少已经喝得稀里糊涂的人鞠躬致谢。
    完了之后谢纯还和emily在台下冰释前嫌的一般拥抱了一下，emily也不知道是喝多了还是怎么样，拉这谢纯说了一堆道歉的话，让我看得一阵恶寒……
    我跟tina老熟人了，打了个招呼告诉她我赶飞机就施施然地拖着箱子离开了宴会厅。
    在门口回身看了一眼依旧热闹的场地，突然说不出的空虚。
    这又结束了一个项目，随后又要进入下一个项目周期，周而复始地……哪天是个头啊。
    打车到了机场，我的航班是9点50，此时已经9点了，还好晚上机场人不是太多，所以在9点半的时候我来到了，候机厅。
    也没等多久，广播登机，一路无话，走出抵达出口的时候时候已经快12点半了。
    我真的很累。低着头拖着行李往外走，我一路上都在琢磨着要不就别回家了，明天家庭日是在客户地处马陆的工厂举办的，我琢磨着要不直接去那里就进找一个酒店住得了。早上让聂雷过来接我一下，或者我直接打车去。这样我还能多休息休息。
    但飞机落地之后我查了一下工厂附近的酒店，发现这个点根本订不到房间。
    就算能订到，也是那种不知名的小旅馆，看上去还可以，但实际……
    所以还是算了吧。
    就在我无精打采寻找出租车候车点的时候，突然耳边传来了一声，“小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