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按照孟菲的逻辑，楚佳赟应该按部就班地演好古装剧。等她在这个领域站稳脚跟，随后再谋求其他方面的发展。
    说到这里，秦莉疑惑问道：“那这个路线，在你公司层面应该也通过了吧？”
    对于这个问题，楚佳赟解释道：“艺人的发展方向，主要是由经纪人提出，随后再经由公司决定的。所以只要经纪人说的有理有据，公司没有理由反对。”
    听闻这话，我看向秦莉补充了一句道：“某种程度上，可以把艺人理解成一个产品，而经纪人就是这个产品的产品经理。所以原则上，这个产品要怎么包装，怎么营销，是产品经理说了算的。她负责向公司提交一个可行性的方案，只要不太过标新立异，前途未卜，公司管理层一般不会反对，毕竟在管理层眼里，产品经理是最了解产品的存在。”
    略带同情地看了眼楚佳赟，我唏嘘道：“但这个包装好不好看，营销策略合不合适，对于一个签了卖身契的‘产品’来说……她本身是没有决定权的，所以现实就是……她怎么看，没人会在乎。”
    “但她终归不是个冷冰冰没有生命的产品，而是个有血有肉的人！”秦莉有些愤愤不平地说道。
    有些失笑地看向秦莉，我耸肩道：“你也是卖产品的，试想，如果有一天你卖的酒跑来跟你说：秦总，我觉得这个包装不好看，我觉得以我现在的定位，就应该只走高端路线，不应该做网购或者出现在超市货架。你觉得你会理他吗？”
    “呃……”
    见秦莉一时语塞，我接着说道：“可能这个例子举得并不十分恰当，但核心逻辑是，一个产品的定位、营销、甚至出货渠道都是整个团队研究出来的。虽然里面有一些主观因素存在。但最终落地执行的方案，一定是权衡利弊之后的最优解。所以当这个产品突然冒出来说，老子想要尝试新玩法，那管理层第一反应当然就是把她的这个念头给拍死。”
    待我说完，楚佳赟接话道：“你这个例子在一定程度上比喻得很准确。但我也不是非黑即白，尝试了新的路线，就彻底摒弃老路线的。”
    “但你的精力是有限的。我猜测你公司……或者说你经纪人的想法是想让你从量变到质变。比如本来一年你能接4到5部古装，但如果你想尝试新戏路，那现在一年就只能接2到3部了。”我这也不是替她经纪人或者公司说话，单纯只是站在管理者的角度来思考这个问题。
    楚佳赟也理解这点，她说道：“我明白公司的想法，也知道精力有限，所以我也不是说非要一年接到2-3部这样，但你让我接一部总可以吧？如果这都不行，是不是就过了？”
    如果要是这么说的话……我觉得接个一部非古装的戏，好像也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吧。
    看出我和秦莉脸上的赞同，楚佳赟摊手道：“你看，大家都是讲道理的人，我这点要求不过份吧？”
    “那也就是说……现在连这点要求都不同意的……是你的经纪人？”我有些不太敢置信地问道。
    叹了口气，楚佳赟说道：“如果仅仅只是这一件事，那也就算了……”
    说着，楚佳赟再一次进入了讲故事模式。
    如她所言，就戏路这单一事件来说，其实也还好。反正早晚是能拍的，现在暂时不让拍就不拍吧。
    但这年头艺人的工作可不止拍戏一件，以前有个叫法叫影视歌三栖明星，只是发展到现在，这后面还要加上个综艺。
    针对综艺这件事来说，楚佳赟现在的咖位就有些尴尬。想去那些位于头部的顶级综艺做常驻……早点洗洗睡吧。甚至就连想要上一两期节目做个飞行嘉宾，她都不一定够得上资格。
    而一些处于腰部偏上的综艺节目，做个飞行嘉宾肯定没问题，但常驻……也不要多想，
    那所以她能做常驻的，只有那些腰部以下，基本上除了粉丝没什么人会看的综艺节目了。
    站在她的角度，她觉得与其去那些就露个一两期脸，最后镜头都不一定能有几个的飞行嘉宾。
    还不如去做一个虽然只有粉丝会看，但镜头多，能更多展示自己真实一面综艺的常驻，这样也能给粉丝尽可能多的了解自己的机会。
    而且这些节目虽然曝光量不高，但总是会有人看的，万一有哪个导演制片人看到一眼她在综艺里的某些表现，认为她适合某些角色呢？也不是不可能。
    但孟菲跟她的态度截然相反。
    她认为宁为鸡头不为凤尾，与其去做没人看的综艺的常驻，还不如去做有点人看的飞行嘉宾。虽然可能最后镜头不会很多，但那些综艺起码能请到相对大牌一些的艺人，混个脸熟总不是什么坏事。
    站在我的角度来看，她和孟菲的观点各执一词，各有各的理由，也各有各的利弊。
    没办法所出一个绝对是非对错。
    但站在非圈内人士的角度来看，我会更偏向于楚佳赟的观点。
    毕竟明星艺人所产出的作品，最终还是需要受到大众认可的。所以想在大众面前，更多展示自己真实一面的想法，多少会容易引起我这种路人的好感。
    如果说她去参加某个综艺的目的是混圈子，那不管是对观众，还是其他参加节目的嘉宾来说，对于这么带有功利意味人，都不会有太多的好感。
    当然了，虽说如果作为一个纯粹的演员来说，曝光度过高，某种程度上不一定就是什么好事，因为如果演员在综艺里所谓真实的一面太过深入人心，那他\/她今后再塑造角色的时候，就会让观众产生违和感。觉得这人演的不像，很容易出戏。
    所以对于真正有艺术追求，或者咖位足够的演员来说。他们往往都非常爱惜自己的羽毛，轻易不会参加综艺节目。因为这会对未来，他们塑造新角色产生一定的桎梏。
    只是话又说回来，如今能做到这点的演员已经不多了，而且这些演员普遍都是些已经有口皆碑，被观众认可的老资格，老戏骨，或者真正有地位有作品的大腕。他们有这个资本和资格站出来说，我就是不想去综艺上“丢人现眼”。
    但作为像楚佳赟这样，说红不红，说十八线自然也肯定不算十八线的年轻演员，她们更多时候都是没得选的。
    拍完一部戏，制片方会要求主创演员参加某些综艺，甚至这种事情在前期签合同的时候就会提早说清楚，这种通告安排是作为影视剧宣传来做的，你难道还敢不接受？
    至于没戏拍的时候，很多经纪公司也会想方设法地联系一些综艺节目，让旗下那些半红不紫的艺人去参加，一方面是为了增加曝光率，不让明星艺人成为粉丝口中的所谓“失踪人口”，淡出公众视线，另一方面，自然是为了赚钱。
    所以，对于选择综艺上的分歧，也是楚佳赟跟孟菲之间的又一个矛盾。
    如果单看楚佳赟跟孟菲之间的每一个矛盾，其实都不算那么严重。究其根源，主要还是楚佳赟不够红。但凡她哪天够红了，那想拍什么戏拍什么戏，想上什么综艺就上什么综艺就完了。
    只是楚佳赟作为一个有理想有追求的90后新生代演员，她的个性是很强的。
    不服压迫就要抗争！
    按说原本这些矛盾分歧，其实还能再忍忍的。
    但导火线就出在今天早上的踩踏事故上，这也是楚佳赟非要急着找我们的最根本原因。
    是的，就在她一味吐槽自己经纪人各种不是的时候，我其实就已经明白了，泄露她行程的，十有九十就是孟菲。
    按照楚佳赟的说法，在得知发生踩踏事故的第一时间，她本意就是让孟菲立刻出面，连同酒店保安一起，处理好现场伤者。
    但孟菲以这事情她作为楚佳赟经纪人的身份不好出面为由给拒绝了。
    相比之下，人家蒋婷的经纪人在第一时间就跑过去参与善后了。且不论能不能帮得上什么忙，但起码人家态度很端正。
    而孟菲要不是后来接到了乐果ceo高瞻的电话，让她去稳住我和秦莉，她压根就没打算露面。
    孟菲这一下就让楚佳赟觉得，她这经纪人根本不堪大用。指着她挣钱的时候积极得不行，真要碰到事儿，立刻就现了原形。这种人要是再继续合作下去，等哪天她真的红了，早晚要闹出大问题。
    这是其一。
    其二，事故现场处理完之后，乐果在高瞻的牵头下开了一次紧急会议。会上蒋婷和她经纪人都表示，虽然这次事故，她的粉丝普遍都比较理性，没有参与到核心踩踏当中。但既然发生了事故，她们也难辞其咎，所以当场表态愿意承担一切相应的责任。
    咱且不论人家这么说的出发点到底是什么，但起码人家态度摆出来了。
    再反观孟菲呢？在现场第一时间撇关系当缩头乌龟不说，即使到了开会的时候，也只是说了几句场面话，决口不提承担责任，乃至愿意赔偿这些。
    最后还是楚佳赟看不下去，自己表态说愿意自掏腰包赔偿伤者。
    高瞻见状递了台阶，说这不符合规矩，承担赔偿这事应该由公司来做。怎么能让艺人自己掏钱呢？这不摆明了向外界传递艺人跟公司不合的信号吗？
    最关键的是，楚佳赟知道，今天之所以会有这么多粉丝过来，绝对是孟菲透露的消息。
    因为昨晚知道她跟蒋婷住在这儿的，只有孟菲和她的助理。
    房间就是孟菲开的，而这个助理是楚佳赟的远方亲戚，为人老实本分，平时楚佳赟对她也很好，外加刚入行不久，绝对不可能出卖她。
    所以，答案呼之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