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牢里阴冷潮湿，江惊幽背着奄奄一息的关离，目光警惕地看向自己面前的老者。
身上的血早已分不清是关离的还是他自己的。
邬如先看着眼前仅凭一口气强撑着的江惊幽，冷笑一声，“你赢不了我。”
邬如先不急不缓地捋着胡子，胸有成竹地看着眼前身负重伤、已经是个血人的江惊幽。
江惊幽掀起被鲜血覆盖的眼皮，冷嗤一声：“老头，话别说太早。”
下一刻，身形迅速暴退往水牢外狂奔而去。
此刻他脑海中只剩一个念头，把关离送出去。
只要把关离送出去就好了。
这是在江惊幽失去意识前，这是他脑海中唯一的一件事，支撑着他不要倒下。
“让我出去，你撑不住了。”
狂奔中，江惊幽脑海中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若不是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江惊幽真的觉得自己会被这话给气笑。
裂开的嘴唇颤抖着碰在一起，被鲜血染成红色的牙齿死死咬紧牙关，攒了半天力气江惊幽才有机会怼回去：
“你说谁不行呢？你才撑不住！少看不起人了。”
识海中另一个江惊幽听见这话，面无表情。
灵体在识海内漂浮着，转身透过识海盯着江惊幽身后满脸笑意从容不迫的老者，眼神冷漠地像在看个死人。
难怪肖祁放任水牢不管，只派一群修为普通的守卫看着。
原来在这等着呢。
化神圆满。
还真是看得起他们。
识海中的人收回目光，再次与正在狂奔逃命的江惊幽交流：
“江惊幽……”
“你闭嘴！我不允许！没我的允许，你一个人可完成不了，你想都别想！”
江惊幽双目赤红，因为大脑过于紧绷，身体用力过度，导致他此刻连眼珠都有些向外凸起。
而浑身上下的伤口更是痛得他背着关离的双手都在止不住地抽搐，可他还在一步一步地往水牢外跑。
哪怕踩在地上的每一步都犹如万剑戳心般疼痛。
识海中的人没了声，但向来漠然的眼中此刻盛满了决绝。
水牢中，江惊幽只以为他打消了念头，胜利般勾起嘴角，继续专心地加速向前狂奔。
只是，江惊幽看着那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边的出口止不住地皱眉。
他记得水牢没这么大的，为何自己跑了这么久还没到出口？
若是他全盛时期，一个水牢自然不在话下。
可如今，他浑身是伤，灵力耗尽，全凭着最后一丝意志力才没让自己倒下，更何况他还背着一个人。
而浑身上下每一处那拉扯撕裂的疼痛，让他背着关离的双手都在止不住地抽搐，可他还在一步一步地往水牢外跑。
哪怕脚底每踩一步都犹如万剑戳心般疼痛。
但在身后邬如先的眼中，此刻江惊幽不过是在一步一步向前挪动而已，这也是他为何任凭江惊幽‘狂奔’而自己却不慌不忙站在原地的原因。
邬如先也没料到这人意志力如此顽强，他眯着眸子打量着前方苦苦挣扎的江惊幽。
“让老夫看看你到底能走多远吧。”
邬如先慢悠悠捋着胡子，看江惊幽的目光像在看一场什么表演，虚伪的怜悯下是不近人情的冷漠。
见江惊幽终于支撑不住摔倒在地，一声长叹回荡在空荡荡的水牢里，传回一阵阵回音。
“可惜了。”
下一刻，老者身形闪烁，立刻消失在原地，再出现便是停在江惊幽上方。
邬如先五指成爪向躺在地上的江惊幽抓去，目光凶狠，“如果不是尊上让我提你人头见他的话，老夫还能留你一个全尸。”
*
就在邬如先的手要穿透江惊幽心脏的前一秒，一阵绿光自江惊幽心口蔓延至全身，愈发耀眼的绿光像个屏障将杀意浓重的邬如先凭空弹开。
躺在地上的江惊幽神色痛苦，嘴里却还在喃喃着：“王八蛋……你不准——”
最后一丝强撑着的清醒意识被人强势抚平，一道不容拒绝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这次你说了不算。”
识海中漂浮的人影最后看了一眼江惊幽背上昏迷不醒的关离，目光带着深深的眷恋一遍一遍地描摹着女子的脸庞。
阿离，对不起，我要失言了。
他缓缓闭上双眼，最后一道声音在脑海中响起：“谢谢你，惊幽。”
哪怕修为停滞不前那么久，还是留我到现在，我该消失了……
绿光中的力量太过强大，邬如先不敢贸然靠近，更怕是江惊幽身上还藏有什么致命的异宝，捂着刚刚被震得发疼的胸口扶着墙缓缓起身，目露警惕打量地上看起来已经失去意识的江惊幽。
绿光攻击心怀杀意的邬如先，但却在同一时间治愈着江惊幽和关离身上的伤口。
*
“好像不是这边啊……”顾瑶看着眼前的一片平地，有些犹豫地看向叶听寒，“我当然不是怀疑你，只是，可能咱们对这个飞鹤宗都不熟悉，走错也是在所难免……”
叶听寒看着眼前的一片平地，没出声。
若是再顺着这片平地往外走，就要离开飞鹤宗了，她那个师兄恐怕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告诉她水牢真正的位置。
叶听寒也没说穿，只是顺着顾瑶的话点点头，“那抓个人问问？”
顾瑶思考片刻觉得可行，扔下一句“你们在这等我。”便迅速脚踩御风诀朝人群中赶去，手腕处幻元镯轻轻一闪，顾瑶又变成了先前邪修的模样。
在人群中随手抓过一个人，一句话也没多说，就把人给拽了过来。
一脸懵逼的邪修还没等回过神，就感觉脖颈一凉，往下看，从剑刃的反光处看见自己惊恐的双眼。
顾瑶手中逐渊紧紧贴着邪修的脖颈，声音宛若冒着寒气，让那邪修浑身一个哆嗦。
“带路，去水牢。”
顾瑶眸光紧盯着邪修，“想死你就说不知道。”
邪修连忙点头哆嗦着开口：“我……我知道。”
对于邪修顾瑶没有一点耐心，一颗丹药塞入邪修嘴里，“知道就带路。”
她也不说清那是颗什么丹药。
邪修只敢往坏了的想，满头脑都是，完了，自己被下剧毒了。
六神无主地走在前面带路，心中祈祷着希望自己还能见到明天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