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多灿烂，死何哀伤。
    暮色笼罩天空，席卷着黑云如同一块布遮住繁星，不留下一丝光亮，只有一片死寂，静的可怕。
    乡村街道到了晚上便只剩下一片黑暗，这里没有路灯，甚至连微弱的月光都没有，基础设施还没有覆盖到这个大山偏僻的角落。
    洛明打开手机，借助其自带的灯光照着前进的道路，这里连路都坑坑洼洼的，还有各种隐藏的拐角，他不想走着走着就突然掉进沟里，偶尔有车辆路过，打的灯光也能为他照亮一段路。
    在杨兴远家舒舒服服洗了一个澡后，洛明便换上了干净的衣服离开了，还顺便用剪刀修了一下头发，他想趁着夜色回去看看，一路上陪伴着他的是来自道路两旁森林里各种吱吱喳喳的声音，他很熟悉，曾经几乎每晚都会伴随着这些声音入睡。
    望向黑蒙蒙的天空洛明不由得发出叹息，还记得自己小时候的一大爱好就是坐在院子里数星星，那时还能看到北斗七星，而如今什么都不剩了，工厂黑烟、雾霾、云层相融合，遮住了人们对星空的向往。
    龙兴餐馆离他家不是很远，穿过熟悉的拐角，没几分钟洛明就到了地方——家。
    这一路他走的很慢，然而再慢的行程都会有终点，门牌挂着已经腐烂的牌匾——洸宋副食店，借助手机灯光洛明能看到上面布满的灰尘，看来并没有人愿意买下这屋子。
    走近了洛明才发现曾躺着看星星的场坝已布满玻璃渣、易拉罐和垃圾塑料，卷帘门也不知道被谁偷去卖了废品，不过这倒是省了洛明翻墙的功夫。
    进入大厅，曾经摆满商品的货架被全部搬空，在角落里到处都是发黑的青苔，水泥地板上是一个又一个坑，甚至还长出了几株植物，不时还能在角落里看到蜘蛛和蜥蜴。
    走到后门，水缸上爬着几条软体动物，像没有壳的蜗牛，木门已经彻底腐朽，只留下中心还是较为完好的，遮雨的塑料薄膜也破了几个洞，雨水顺着上面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见此场景洛明心里五味杂陈，时不时用手摸一下还完好的墙壁，怀着沉重的心情踏上楼梯。
    算算年纪，他父母如果活着的话都八十多了。两个姐姐自然也不会愿意接受这个烂摊子，搬了家倒也合理，他曾想过这里也许会被某个蛮不讲理的亲戚霸占，但现实总是无法预测。
    二楼的环境与一楼相差无几，甚至要更糟，没能搬走的沙发成为了一个个老鼠窝，与墙壁上的洞融为一体，糟糕程度远远超出了洛明的预料。
    看到二楼客厅中央原本摆放电视机的位置，洛明感到了一阵绞痛，以前他喜欢坐在这里看电视，还会扮演电视里的角色，到了逢年过节，上门拜访的亲戚朋友也会在这儿享用年夜饭。
    走到顶楼，洛明眺望远方的河流，唯一明亮的地方是那所中学，闪着的灯光在河流里映射出倒影，等时间再晚一点，估计连这些灯光都要消失。
    洛明兜兜转转又回到了二楼，走进自己的房间，希望还能在那里找到一些回忆。
    不过相当可惜，房间与这栋屋子的其他地方没有任何区别，除了地上摆着的木床架，洛明找不到和以前更多的相似之处，衣柜、桌子、头顶的风扇全都不见了。
    环视一圈后，洛明将剩余床架摆在一起，拿出一块剪过的帐篷盖在上面，今天晚上他准备待在这儿，明早他还有事要做。
    朝游万里山河，暮宿星光彼岸。
    ——————
    翌日清晨，许久不见的阳光终于穿过重重云雾照进了这个西南小城，连续下降的温度也在这天有了回转，绿叶和露水无不展现春天的气息。
    一辆超载的面包车从县城驶进了捡槽田村，坑坑洼洼的道路让整辆车都显得有些颠簸，好似在抖的狠一点就会当场散架。
    副驾驶，秋烨翻看古永县地图对着坐标。她不会用手机，人类暮光她们看不懂中文，所以她们只能相互辅助查找，进度也很慢。几天时间里暮光她们倒是学会“你好”，“要吃什么”这样简单的对话。
    距离她们进入古永县已经过去近三天了，直到昨晚她们有了一些眉目。
    根据人类暮光在网上能查询到资料，她们能够推断出洛明家在这座县城里，不过要具体到县城里的哪个乡哪个村……这就得凭运气找了。
    秋烨倒是花了不少功夫去问当地人知不知道叫赵先涛的，可惜效果并不好，大部分人都热情，礼貌，但一问三不知。
    直到昨天逛街的时候秋烨在菜市场遇到了城里一所初中的老师，一个脾气有些古怪的老头。
    这位曾老师以前是洛明的初中班主任，对于自己曾经的调皮学生可谓是印象深刻，特别是他后面又做了这么大的事。
    在看到秋烨对赵先涛住的地方这么好奇，那老头在心里对秋烨身世有了自己的答案。
    “你是来寻赵先涛的根，是不是？”那个老头和蔼的说道，虽然如今言语祥和，但他当年可不是这样的，还兼任了洛明年级的教导主任，脾气是相当的暴躁，人送外号“曾得穷”，而且和洛明沾点亲戚，所以对待他也是格外残暴。
    “对，你知道他住在什么地方吗？”秋烨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赶紧追问。
    “离这里有点远，就算要开车的话也得个把小时，到时候你从西外出去，那里有面包车专门跑这条路的，就说你要去头龙中学，他家离那学校不远。”老头说到。
    “谢谢。”秋烨终于问出了点名堂，心情也放松了一些。
    “你是准备把你爸的骨灰埋到祖坟里吗？如果是这样的话还要走一段路，让摩得（用摩托车载人)师傅送你到三家沟去，哪儿有一片坟地，还有一家人是专门守坟的，你去和他说你是赵家的后代就行了，不过还是带点礼物，这是规矩。”老头语重心长的说着，说两句还要叹一声气。
    “啊？”秋烨脸上的表情僵住了，不可思议的转过头去。
    “没想到连女儿都这么大了，看你的样子估计得有十七八岁，那么……他应该是离开的第二年有的你。”
    老头记性不是很好，掰着手指头出来数，等他回头才发现刚才问自己问题的女孩早已离开。
    “果然像，一声不吭就走了。”那老头哼了一声，低头继续挑选还没腐烂的西红柿，现在是傍晚，水果早就不新鲜了，但便宜。
    得到消息后秋烨立刻跑回了她们租的公寓，这间房屋面积不是很大，只有一层，她们租了五个房间，刚刚够用。
    此时大家都在同一个房间里躺着，摆弄着各自的东西，人类暮光继续拿着手机查资料，余晖烁烁、星光熠熠以及暮光公主则抱着秋烨从书店买来的小学一年级语文书看，读写上面的拼音。而云宝的状态更差，只能无聊的来回将东西抛向空中，接住后再扔出去，这几天的失败让大家都有些气馁。
    她们也不是没有想过到外面做调查，但语言不通这个问题实在是没有办法，拿着手机一句一句的翻译又没人搭理，更关键的是，她们是外国人。
    正常情况下，这种偏远地区的县城是没什么让外国游客来这儿的吸引力的。大部分人甚至都没有出过县城，所以当他们能在大街上看到外国人的时候好奇心一下就被勾起来了。
    她们只要往大街上一站就能吸引大量的目光，特别是小孩子，上来就飙两句中国和外国人都听不懂的英语，大家就跟观赏动物一样注视她们，倒也不是专门围着，只是路过的人都会不自觉将目光瞟过来。
    而且分开调查还有危险……至少对小蝶来说是这样的，昨天下午她独自从广场回公寓的时候就被尾随了，对方有三个，应该是社会上的小混混，跟着走了一段路后其中一个青年就突然冲了上来，挡住小蝶的去路。
    这么一吓小蝶顿时慌了神，往后退几步才发现后路都被卡死了，只能被一点点逼到无人小巷。
    所幸关键时刻云宝和苹果杰克及时赶到，当苹果杰克表演举起一名男性并将其甩飞十几米后，另外两人识趣逃命，估计在心里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然而从这之后大家都心照不宣的减少了出门的次数，瑞瑞更是在秋烨的帮助下找房东借了两根针和毛球织起了毛衣。除了吃饭，不然不出去，不过有了在成都吃火锅的经历，她们现在吃的都很清淡，实在不想再感受那种痛苦了。
    “有线索了！我找到了！”秋烨进门就大叫到，所有人都齐刷刷望过去。
    “真的？”人类暮光推了一下眼镜框，并不是很相信。
    “对。”秋烨点了点头。
    “你问的是谁呀？”人类暮光又补了一句。
    “额……”秋烨这时才想起来自己并没有问这些，不过好像并不是很重要。
    “行吧，去看看又无妨，我们已经在这里耗好长时间了，我可不想打长途电话报平安。”云宝慵懒的声音响起，转头又将注意力放在了手里的乒乓球上。
    “对，如果再找不到的话我们就该回去了，毕竟时间又不富裕。”瑞瑞也停下了手里的针线活。
    到了此刻小蝶已经不再提看大熊猫这个话题了。星光熠熠抬头瞄她们一眼，摇了摇头又继续摆弄起手里的书。
    秋烨依旧不死心，再次让她们拿出项链，她准备施展之前的定位魔法，希望这一次能有点用。大家倒也没有拒绝，但她们都明白瑞瑞和云宝说的对，在这里耗的时间的确太多了。
    随着光线涌出，七彩光芒再一次指向了东方，在众人诧异的眼神里，这条光线开始了弯曲，这说明要定位的目标在移动。
    “这是……好消息吗？”暮光公主看着从自己手里飞出去的光芒说到。
    “至少不会比这更坏，明天出发。”秋烨耸了耸肩，她自己也不确定，但就像瑞瑞她们说的那样，时间不富裕。
    “sir, can you slow down?”（先生，你能开慢点吗？）
    坐在后面的小蝶他们受不了想吐，可惜面包车师傅听不懂英语，嘴里一遍遍重复着yes，yes，但车速却越来越快。
    “没想到俺们这里还能吸引来国际友人，俺说御稿溪那儿的自然风景就不错，有时间一定要去看看。”
    一路上司机的话很多，可只有秋烨能听懂，加上她现在看地图也没有回应，所以倒不像交流，而是司机自言自语。
    为了防止走丢和省去不必要的麻烦，出发时秋烨和司机商量了一下，让她们十个人同时上车，虽然这是一辆五菱宏光，但空间依然显得狭小。
    颠簸了半个多小时后他们终于到达了此行的目的地，距离那位曾老师说的头龙中学还有一条河的距离，两岸人烟稀少，最近的也只有一家餐馆。
    “所以，现在我们怎么办？难不成要进学校里找吗？”云宝说，下了车他终于能够呼吸新鲜空气了。
    这时，路边响起了叮叮叮的声音，只见一个老人背着竹子做的背箕缓缓走来，手里还拿着类似于钉子和斧头的东西，有节奏的敲打着，“叮叮糖哦～”
    走进了她们才看到背箕里装的是一块块白色的麦芽糖。
    秋烨本不想理，但萍琪派却一把抓住了她，用手指了指老人，“你看他这么可怜。”
    “想吃就直说。”秋烨收起地图，上去买了几块，给每个人都分了点。
    现在还早，正好是上学时间，这一路上她们遇到了不少学生，不出意外，他们再次像动物一样被“围观”了。
    “这儿和我想象的真的不一样。”瑞瑞抱怨到，她现在只想早点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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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兴餐馆，杨双抱着面碗大口吸溜着，一向起的晚的他已经快迟到了，好在他家离学校近。
    “吃点什么？”杨兴远边说边往每个碗里放同样的调料，早晨卖的最多的是面条。
    等到调好最后一碗杨兴远这才抬起头来看向刚刚走进餐馆的几人，然后他就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了问题。
    除了为首的女性以外，剩下的几个分明就是老外，而且还是清一色的少女，穿着奇装异服也就算了，头发还染的五颜六色。
    “老板……”
    “why don\\u0027t you have breakfast here.”（要不就在这里吃早饭吧）
    那名女性话还没说完一个粉头发的少女就上去拉住了她的手臂，对着他耳边说了些什么。
    这些话老杨能勉强听懂一些，但想要让他用英语交流就有点强人所难了，他高中英语是考过个位数的，这小地方也没有锻炼英语的机会。
    “行，这样说不定还能套出更多的话。”秋烨心想。
    “老板，煮十碗面。”秋烨并示意她们先进去，自己待在这儿和老板谈谈。
    餐厅里“埋头苦干”的杨双在见到暮光闪闪她们后眼睛都看着了，如果不是学校的铃声响到了这里，他还没注意自己迟到了。
    “这里有豆汤面、牛肉面……菜单上有，你们都要什么？”杨兴远说。
    “就要豆汤吧，弄素的不要肉，清淡一点。”秋烨知道她们有的人是不吃肉的。
    “好。”杨兴远有些心不在焉，特别秋烨一直待在这里盯着，那种不好的预感也越来越强烈。
    “老板，你在这儿住了多久了呀？”终于，秋烨开口了，先从家常下手。
    “十几年了。”
    “这么久，那你知不知道你们这里有没有什么比较出名的人？”秋烨继续说。
    “出名？”杨兴远把早晨刚买的水面扔进锅里，回过头来盯着秋烨，表情异常难看。
    “比如说出过国的、争议性比较大的……”
    “停停停！你别说了，再说我这店开不下去了，你们是什么人，来这里干嘛？”杨兴远拿起勺子指了指暮光闪闪她们，又拿回来对着秋烨。
    秋烨愣了一下，显然没有想到对方会是这种反应，刚组织好的语言被全部打乱，不过这也不全是坏消息，至少说明这个老板真的知道点什么。
    “放心，我们不是什么坏人，只是感到好奇而已。”
    “我看得出来，你们就属于脑子比较狂热，和他刚死的时候来的那群人没什么两样。”杨兴远甚至开始考虑要不要报警，将这群家伙给驱逐出去。
    “看来他和赵先涛不是同类人，至少看他很不爽。”秋烨心想，意识到这天不能再这样聊下去，但就在此时，她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了一个神奇的想法。
    “你误会了，我们不是对他的思想感兴趣，我只是想知道他以前住在哪儿，这里还有没有什么亲戚朋友……”
    “和你有关系吗？”杨兴远话语间依然带着敌意，相同的经历他不想再来一次。
    “因为，我是他的……女儿。”秋烨深吸了几口气，忍着强烈不适说出了这句话。
    果然，听到这话老板看秋烨的眼神顿时就变了，带着诧异。
    “什么？靠，怎么可能？”
    “嗯，所以你知道我现在为什么对他这么好奇了吧？”秋烨笑了笑，经典的皮笑肉不笑，看着更像是一个鬼脸。
    “你多大？”
    “快十八了。”秋烨回想着之前在菜市场遇到的那老头说的话。
    “算算时间倒还合理，叫什么？”
    “赵烨。”秋烨再次忍受着心理上巨大的不适说出这了两个字。
    “对对，他没改名字的时候就姓这个，那些外国人又是怎么回事？”杨兴远又指了指桌子上的众人。
    “他们全都是我的朋友，怕我一个人来危险，所以陪着我来的。”
    “这样啊……你妈是谁？你爸什么时候结的婚？你对他还有其他印象吗？”杨兴远终于松了口气，之前的疑虑被压在了心里。
    “小时候……”秋烨回忆着人类暮光在网上搜到的东西，“我母亲现在住在国外还好…小时候我对他的印象不是很深…长大了一点才去找……”秋烨尽量说的破绽不是那么大。
    “哦，他居然有资格结婚，还配拥有孩子。”杨兴远陷入了沉思，甚至都没注意到锅里的面条已经煮到冒起了泡泡，直到秋烨提了个醒。
    “好吧，你刚才说回来干嘛的？探亲还是送你爸的骨灰。”杨兴远的声调平和了，感到了一丝欣慰。
    “其实都有，就是想了解一些他的事，还有……”
    “你爸的事儿可多了我告诉你，讲个三天三夜都讲不完，我能从他小时候撒尿和泥开始讲。”杨兴远突然自顾自说了起来。
    “你认识他吗？”秋烨有些疑惑，看起来这个老板和赵先涛很熟的样子。
    “那是当然，我和你爸是高中同学，他的所有事基本上我都知道。”
    “这么巧啊？”秋烨感到有些意外，很快意外就被兴奋代替。
    “嘿，我给你好好讲一讲吧。”杨兴远说着已经把面全部做了出来，秋烨见状也赶紧帮忙将其放在暮光公主她们面前的桌子上。
    “叔叔，我来帮你吧。”秋烨说着心里又犯起了一阵恶心，如果可以的话她想把洛明狠狠的揍一顿。
    杨兴远瞅了一眼外面，确定现在没什么客人后才静下心和秋烨交谈。
    暮光闪闪她们听不懂中文，不知道店老板和秋烨在说什么，但她们明白这应该是有进展了。
    “你爸这个人啊…如果不坏的话还是挺好的，有的时候就是太自私了，不然也不会啥都不管就独自出国，哎……”杨兴远说着说着又掏出了一根烟。
    “额。”秋烨原本只想问一下杨兴远近段时间有没有见过一个青年来过这里，但没想到对方直接投入了。想着也花不了多长时间，秋烨也就不再打岔静静听着。
    “你老爸从小就喜欢惹你爷爷奶奶生气，还去追求刺激和火车赛跑，差点被撞死，之后嘛就更是糟糕，原本当完兵回来可以在本地工厂某一份差事，还可以扩大你爷爷奶奶的店子，结果非要去搞那些东西，不过他要是不搞那些东西的话估计也就没有你了。”
    “都是巧合吧，每条路都有不同的结果。”
    “不过人倒是真的好，看上去不喜欢说话很冷漠，但实际上你要找他帮忙的话很少会拒绝，似乎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估计是环境造成的。还有，其实…我一直都觉得你老爸有精神病，老是喜欢自言自语，有的时候还会像疯子一样和空气对话，乃至于喜欢看那方面的东西，有段时间还有严重的自残、自杀倾向，状态总是很糟，要我说……缺爱了。”
    杨兴远说，估计是觉得对女骂父这件事比较没素质，所以说的相当保守，也就是感慨了一下，很多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变成了一声声叹息。
    “嗯，我能问一下你为什么这么讨厌外国人吗？”见到杨兴远沉默了，秋烨问起了刚才差点让杨兴远报警的话题。
    “就是十年前你老爸死后，有一群外国疯子跑到了这里，具体是来干什么的我不知道，一开始还算比较礼貌，但后来就跟疯子一样讨论违法的内容，关键是他们自己说也就算了，还在村子里用蹩脚的中文传播，似乎想要改掉你老爸在这里的风评，还和你爷爷吵起来了…对了，当时你爷爷都得有70多了。”
    “你指的是……红色。”秋烨在记忆中找到了洛明曾经告诉她的一些名词。
    “对，看上去就像是和你老爸一样的白痴，当时我也是好奇才决定搬到这儿来，后来你爷爷奶奶被迫搬家，这群外国人也被赶了出去，后来嘛…大家慢慢的就都忘了。”
    杨兴远提起这件事的时候直摇头，他并非不了解那些东西，只是极度的悲观，认为这条路毫无希望，所以将那群外国人称之为豺狼虎豹。
    “这样啊，怪不得你刚才的态度这么激烈。”秋烨蒙了，她并不了解洛明在这个世界做过什么，什么前因后果全都不知道，只是对此感到困惑。
    “泥嚎……what\\u0027s the matter? is something wrong?”（怎么样？问出了点什么？）
    等秋烨和杨兴远不再说话，星光熠熠走来坐到秋烨旁边，询问此刻的情况。还用刚学的中文对杨兴远打了一声招呼。
    “i\\u0027m fine,thanks。”杨兴远拾起初中课堂上学到的知识回答星光熠熠。
    “还没问出什么，就知道这家伙是先涛高中同学，两人的关系看上去应该不错。还有先涛他父母早在十年前就已经搬家了，但是不知道去了哪儿，而且在同一时间这里不知道为什么出现了一大堆外国人，应该什么国家的都有……反正就是很混乱。”
    “是吗？”星光熠熠好奇的打量着杨兴远，“那他知道多少关于洛明的事。”
    “你不会现在想问吧？”秋烨被搞得有些无语。
    “那行吧，你有没有问他这段时间见没见过可疑的人？”星光熠熠说。
    “因为我们就挺可疑的，他刚才说差点就要报警把我们抓进去了。”秋烨回答。
    因为杨兴远和其他顾客听不懂英语，所以不管秋烨和星光熠熠在这里说什么话题都没有人注意，的确省去了不少麻烦。
    “行吧，但你至少得问一下。”
    “知道了。”秋烨摸了摸星光熠熠的头，“我知道你很急，但我们会找到他的。”
    听秋烨这么说星光熠熠脸上出现了红晕，又默默坐回去吃面条。
    “对了，杨叔，你这两天有没有见到过可疑人员来过，年龄就和我差不多大。”打发走星光熠熠，秋烨转头说到。
    “这……”杨兴远回想了一下，发现居然还真的有这么一个人。“你说的是不是一个年轻小伙，看上去还脏兮兮的。”
    “啊？”秋烨听到杨兴远这么描述心里也没了底，在余晖烁烁他们的描述里洛明可不是这个样子，但还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说的。“应该是。”
    杨兴远仔细瞧了瞧秋烨，最后说到，“那人不会是你哥吧？你有哥哥吗？不过我忘了问他叫什么名字。”
    “啊…对。”秋烨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
    “可为什么他是自己开车来的？”杨兴远指了指门外的那辆魔改卡车。
    “是吗？因为我们兵分两路……”见到那个大家伙，秋烨立刻冲了出去。
    在她身后，不明所以的暮光公主她们见状也跟了出来，径直走到那辆卡车旁边。
    “真是他哥呀？”杨兴远顿时觉得有些尴尬，刚才他还因为对女骂父影响不好而选择隐瞒自己的一些想法，但没想到昨天晚上直接来了一个对子骂父。
    “怎么了？”星光熠熠问。
    “我已经有点眉目了，你们谁会撬锁？”秋烨回过头去对众人说。
    “我来吧。”苹果杰克将手放在车把上用力一拉，只听砰的一声车门就被卸了下来。
    秋烨刚想上去就听到杨兴远的声音在后面响了起来。
    “那个…昨天晚上他没有离开，而是在这里留宿，今天我也没看到他来退房，不出意外的话这个时候还在睡觉。”杨兴远刚走出餐厅就看到单手拎着车门的苹果杰克，心里一惊。
    “是吗？”秋烨也察觉到了异常，赶紧眼神示意苹果杰克把车门放下去。
    “他租的房间在后面，你们去就能看到了，还有，这是钥匙，别把我的门给弄坏了。”杨兴远感觉脑袋晕乎乎的，拿出钥匙交在秋烨手里。
    “谢谢。”秋烨一把拿过钥匙就朝后门跑去，其他人也只好继续跟着，他们依旧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伴随着吱吱呀呀的声音，秋烨推开了已经有些老旧的房屋大门，只是一眼她就明白自己来晚了，房间内空空荡荡。
    “不在吗？那么有可能他已经离开了，不过既然车没开走的话应该还会回来。”杨兴远绕开众人走进房屋，但里面是只有洛明留下的几件破衣服。
    “你知不知道赵……我老爸家以前在哪里？”秋烨问。
    “沿着马路走个一两分钟，看到路边有一栋破烂的房屋，那就是你爸家了。”
    “谢谢。”秋烨点了点头，又用英语对其他人说到，“i have already known where he is, but we have to hurry.”（我已经知道他在哪儿了，不过得快点。)
    星光熠熠强忍激动点点头，余晖烁烁和暮光公主同样也松了一口气。此行并非一无所获，看上去一切要结束了。
    ——————
    熟悉的铁轨、熟悉的高山、熟悉的景色、洛明踏上曾经走过一遍又一遍的道路，唯独不同的是心境，这么多年后再次走入这里，内心与当年却是天差地别。
    今早趁着太阳还没有升起洛明就来到了火车道上，昨夜很冷，根本无法入眠，内心也跟着时而激动时而惆怅，上一秒抵达的高峰下一秒又跌落谷底。
    好在今日雨停了，洛明还有机会最后看一次日出，这是他以前最喜欢做的事，独自走一小时的路他就能抵达童年充满梦想的那个山谷。
    他还记得，曾驾驶自行车从山坡上一冲而下，经过短暂的滑行之后重重摔在草地里，死亡如风吹过耳旁，仿佛就在昨日，每每回想，感到的都是幸福。但现在不行了，草地上被浇满了水泥。
    也曾坐在铁轨上放着风筝，好似放飞梦想。洛明想起星光熠熠，记得这是她最喜欢的娱乐方式……
    原本这里只有一条火车铁轨，现如今增加到了四五条，两边的山也被挖掉很多，能看到一些工人还在上面施工，洛明本想如当初那般嚎叫一声，见此情形只得做罢。
    火车站里人声鼎沸，让洛明的内心久久无法平静，他不知道这个车站是什么时候修的，离开的太久，再次来到这更像是一个陌生人。
    家庭、友情、懵懂时期的爱恋……这些东西离他已经太遥远了，每一次踏上轨道他的心情都有不同。
    小时候是为了躲避父母的责骂，和伙伴们一起玩耍，在道路这里头寄托自己的梦想，畅想未来，后来他独自到这里发泄自己内心中的情绪，中考后、高考后、参军的前一刻、最后彻底离开家乡。
    沿着铁路他可以走到自己的小学，他还记得曾在作文里写道20年后的自己回到了家乡如何如何、爱幻想有一天能在铁路上捡到奥特曼变身器，哪怕是铠甲召唤器也行啊。
    然而奇迹从未降临，只有一个不如意失败者无尽空虚的幻想。
    随着太阳的位置越升越高，山野间的薄雾也被阳光驱散，周围的一切变得更清晰，洛明庆幸越往前走工业化所带来的痕迹越少，就像以前那样，洛明一步一步走向了自己的命运。
    “你确定是这个地方吗？我并不觉得这像是人住的。”瑞瑞站在马路边，死活也不愿意让自己昂贵的鞋踏上冒着黑油的水泥地，其实何止是她，众人在看到这栋破烂大楼时心中都泛起了嘀咕。
    “也许，大概，可能……反正我得进去看看。”秋烨倒是没有那么多的心理障碍，率先走了进去，其他人只好纷纷跟上。
    他们分开在楼里找了一圈，最后又来到二楼客厅集合。
    “一楼没有。”
    “二楼没有。”
    “三楼没有。”
    “这间房也没有……”
    仔细搜查一番后，事情又陷入了僵局。
    “他不应该会走得太远……”
    秋烨敲了几下额头，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说到，“再把项链借给我用一下。”
    众人点了点头，只是暮光公主有些不舒服，每次使用这个魔法时她身上都会有一种什么东西滑过全身的感觉。
    随着魔法光芒再次冲向云霄，秋烨眼睛也随之明亮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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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小时不到的路程洛明硬是用了两倍的时间，有时他会像突然失了魂一样，有时又感觉周围的一切变得虚幻，树木向他打着招呼，鲜花在对他微笑，和谐的想让他躺在铁轨上睡一觉。
    铁路连着干线并在一起，最后融为了一条，跨过一座高桥后，森林的氛围也越来越浓烈，终于，洛明看到了天空中的飞鸟，听到了树林里的蝉鸣，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在靠近铁路的两座山峰上，土地被截掉一部分浇筑上水泥，这是为了防止水土滑坡冲毁路段。
    到了这个地方洛明知道自己不该在前进了，山谷后面是一个工厂，还有被污染的水源，至少在这一边、在这座桥上，一切都还是干净的。
    洛明坐下来，静静看着越来越高的太阳，可以说，这次旅行他已经抵达了终点，而下一步他还没有想好，或许本来就没有下一步。
    桥下除了有一个池塘以外还遍布着竹林，他曾经将这些竹子想象成一只只怪兽，而随风摇荡的“怪兽”从来不会理会他。
    再度抵达“秘密基地”并没有让他的心情好起来，反而越来越压抑，不多时，洛明站了起来，从大衣内侧口袋里拿出了手枪，将子弹一颗一颗装好。
    他以真正的、共产主义者的思维来审视自己，用唯物主义辩证法，即便这套体系思想在另一个世界里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但依旧无法摧毁他的信仰。
    他第一次意识到阶级并不是在红色书籍里，而是一部叫做v字仇杀队的电影，对共产主义的事业感兴趣则要等到他在初中时看到的那本名为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书。
    或许从那时开始，他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差，但目标却越来越明确。
    就连杨兴远都不知道，他在大学入学心理测验上得到了高分，这意味着他有自杀倾向，被单独叫到心理咨询室谈了好几次。结果正如他所说，这些交流并没有什么作用。
    但是后来再遇到相同的测试时洛明的确学聪明了，尽量反着来，这让他在军队里有了更广的进步空间。
    这也不是他第一次用枪口对准自己。
    在看完那本书后洛明就拿着用一个月生活费买的铁枪走到了与现在相同的位置，做着相同的事。
    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
    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存在就是为了死亡，存在就是虚无，所以生活没有意义，这是少年的想法，折磨了他很久。
    关于死亡这个话题洛明在小学时就进行了“深入探讨”，夜不能寐，每晚仿佛置身于虚无，只要想到这儿事洛明就觉得自己做的一切都是没有意义的，后来他还把这种焦虑写进了作文，可是除了得到老师一顿臭骂以外什么进步都没有。
    那时洛明只是听说灵魂会消失，身体会腐烂。他做了一个梦，梦到可悲的蛆虫从自己的眼睛里、耳朵里、鼻子里冒出来，将自己啃食殆尽。
    如今到底是一个传统主义者落叶归根的期望，还是一个普通人对世间最后的留恋，洛明认为自己是后者，但依旧受到了前者的制约，他是有局限性的。
    不可否认，他是一个良好的战士，有着坚定的信仰，事实无数次证明，当人民要求他冲锋的时候他不会爱惜自己的身体，似乎这样就能让自己看起来不这么混蛋。
    但他绝对不是一个优秀的领导者，他有足够的勇气干掉风暴大王和圣主，如果条件合适，他会干掉塞拉斯蒂娅，但却无法领导九流镇，整合南方大陆。
    他和索瑞斯经历了那么多，和星光熠熠谈过很多次，但却没能成功让他们变成同志，也许有环境因素在里面，但洛明知道，自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他太悲观了，融合的各种思想让他无法做出真正忠于自己内心的决定，更可怕的是在欺骗自己这方面洛明也是炉火纯青。
    “这才是有意义的事，似乎我死了暮光那个白痴也会跟着遭殃，但…应该不会吧……你说的是什么混蛋话？”
    洛明摸着枪尾的镰锤标志，心跳的飞快。
    太阳悬挂到了半空，四周是如此的安静，一片祥和，先前被太阳驱散的云雾又回来了，不知这次是为何。
    “一万，你真的决定了吗？”
    恍惚中，洛明看到一道人影从云雾中走出来，对方是一名男子，年龄与洛明相仿，长得也很像。
    “哥……”
    见到这人后，洛明崩溃了，差点一个没站稳就瘫坐在铁轨上。
    “再次见到我，你很惊讶吗？”那人站在雾里，微笑看着洛明。
    小时候，面对父母和亲戚朋友们的巨大“期望”、学习上的压力、邻居的阴阳怪气、洛明几度崩溃，他要传宗接代，他要娶一个好的老婆，这是一个孩子应该明白的道理。
    也就在这时，洛明幻想出了自己的哥哥，为了分担压力，他常常与这个幻想中的哥哥对话，他可以将自己所有的秘密告诉哥哥，哥哥会为他出主意，会给他讲道理，会帮他殴打犯贱的人。
    他还给他哥想好了一个名字，叫赵先锐。到了后来，他哥的意志和他本人逐渐融合在了一起，不再分离，隐藏在了他内心角落。
    这事儿没有任何人知道。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幼稚，而且极度不负责任。”
    “我…我不知道。”
    洛明不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他坚信自己还没有失心疯到这种地步，但这一切实在是太真实了。
    “你以为你把枪口对准自己之后这一切就结束了吗？你只是在逃避而已。”
    “你不能阻止我，你没有资格，已经没有意义了。”
    “那是你自己认为的，你总是看到别人有什么，却忽略了自己拥有的。”洛明见到赵先锐向自己走了过来，吓得赶紧再次后退几步。
    “什么道理？”
    “你以为你是英雄，死得其所？像保尔那样有资格？不，就凭你犯的那些错，害得那些生灵，死亡已经无法洗清你身上的罪孽了，更何况你死了之后还要再残害一条无辜的生命，说的再简单一点，你连去死都没有资格，你应该被千刀万剐，承受炮烙之刑，日日夜夜折磨心智。”赵先锐面目狰狞，像是要把洛明生吞活剥。
    “那和你没关系，活也不行，死也有罪，就好像你能做的更好一样。”洛明感到呼吸困难。
    “你的语气声调里已经失去了自信，很明显你知道谁的话才是对的。”
    “为了…一个……简单的，目的。”
    “你失去了方向，失去了信心，哪怕最基本的保持客观和理智的态度你都做不到了，我想起来了，你一直都做不到，如果没有我，你将一事无成，你根本不配完成崇高的事业，你只是一根火柴，静静看着自己燃烧殆尽。”
    洛明顿时觉得头好晕，拿着枪指着赵先锐，“不对，我不可能到这种地步。”
    他以为自己将枪口对准赵先锐，但如果这里有外人的话，那么对方就会发现铁路上有个疯子用枪口对准了自己。
    “在任何时候，终结自己都是一件极度愚蠢的行为，而你显然没有意识到，当然，无论你会不会扣动板机愚蠢的都是你自己。这是最黑暗的时刻，有太多的叛徒了，他们甚至都不明白自己是叛徒，他们拖了你的后腿，让你变成了无害的神像，这才是你痛苦的根源…不，还有你犹豫不决的内心。”
    赵先锐快步走上前去抓住洛明的衣领，言辞激烈，眼中充满了怒火。
    “你应该是死在巴勒斯坦、死在刚果、死在朝鲜、死在法国，哪怕你终结于布基纳法索，葬身九流镇，都比你死这儿强，你应该明白，没有人会认为你做的那些事是对的，没有人！他妈的，他们只会在乎自己，你可以跳过这一回合，但你没有资格丢牌，你个虚无主义者。”赵先锐说到，他要比洛明更加疯狂，说的话更是包含了更多的含义。
    洛明麻木的点了点头，他好像听懂了什么，但一回头又什么都忘了。
    “你当然可以共情，但是你没有资格去在乎那么多人的感受，你有着任何一个革命者都没有的大好机会，更多的资源，更多的力量，但你只会自哀自怨，你太自傲了，应该冷静一点，低下头，让我来帮你。”
    洛明还没反应过来肚子上就挨了几拳头，接下来一拐子甩在脸上，又是一个直拳砸中了鼻梁，一口鲜血喷在了赵先锐衣服上。
    面对殴打他没有任何回应，他在思考着，思考着错误，思考着自己应得的东西。
    赵先锐抓住洛明的头发，将他提起来，眼睛依旧恶狠狠的盯着他。
    “你是要等着我把饭嚼碎了吐你的嘴里吗，自己去找答案。”
    赵先锐用力扇了他两巴掌，洛明一个重心不稳摔倒在了地上，他又把洛明拉了起来，但这次没有动手了，反而是紧紧抱住。
    阳光穿过层层薄雾照在了他脸上，赵先锐的身影也随着光芒逐渐消失，等他再度起身，发现那把手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在了铁轨上的鹅卵石堆里。
    洛明迟疑片刻，用手抚摸着脸，这才发现刚才的伤痕全部都不存在。他有些不理解，以往的种种幻想都是发生在自己神志不清或者梦里，要么就是自己清楚对方是幻想出来的，所谓的对话也只是自己和自己的精神交流，是可控的。
    但这一次不一样，刚才那几下真的是拳拳到肉，说话的声音也不是从脑海传出，洛明真的怀疑自己的精神病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
    “这不可能是后遗症吧？”
    洛明凝视着眼前的雾气，希望看透里面究竟有什么，但刚走两步身上又传来了巨大的痛楚，刹拉间，他看到雾里冲出了一条巨龙，鳞片、犄角，各种细节栩栩如生，带着雷霆冲向洛明。
    他以为自己彻底疯了，所以也不躲，直到走进了洛明才发现这是一辆火车。
    见此情形，洛明更不想躲了，他小时候有三个爱好，在铁轨上和火车赛跑，即将被撞到的那一秒才从铁路上跳下去；骑着自行车从山坡一路冲到山底；去山上放火抓蛇。
    现在他只是觉得有点头晕，一切都是正常的。
    就在他即将接受审判时一道蓝色的身影带着彩虹向他飞来，隐隐约约还能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然后他就感觉到自己的脸压到了两团不大的东西，正当他想用这两东西做支撑点把头抬起来时就突然挨了一拳，这下彻底晕了过去。
    “云宝黛西，你干什么？”星光熠熠跨过横在地上的钢筋跑了过来，从云宝手里接过洛明。
    “什么…我…意外……”云宝脸红了一下，随后赶紧起身后退。
    秋烨也赶紧走到洛明旁边，见到他已经晕了又回头看了一眼暮光闪闪，似乎想要对比什么。
    “他的情况还好吗？我们要不要去找医生？”
    等到火车经过，小蝶她们才从铁轨另一旁走过来，刚才那一幕把她们吓得不轻，如果不是云宝，那么洛明全身上下都会变成一滩肉泥。
    在秋烨确定方向之后她们就追上了铁路，不过除了直线以外还有几条岔路口，最终还是星光熠熠确定跟着铁轨走过去，她洛明以前说过这些，不过来了这里之后她才发现描述和现实可能会有一些小差距。
    总之，她们就这样沿着走了一个多小时，小蝶还在半路上问了树上的小鸟有没有见过一个青年男性走过去，在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后她们更加确定了方向。
    直到在跨过一个山沟之后，星光熠熠终于见到了自己一直寻找的，可那时火车也跟着撵了上来……
    暮光公主在确定洛明无事之后也松了一口气，不管是从哪个角度，她都不希望出现任何意外。
    “现在我们要怎么办？难不成要把他送到医院吗？”瑞瑞问。
    “不可以，这样的话他的身份很容易暴露，到时候就真的麻烦了。”人类暮光说。
    “可是，他好像也不能跟我们回到美国吧，俺们又没有他的身份证明这些东西，到时候怎么上飞机？”苹果杰克补充到，“而且俺觉得他在醒来之后不会太愿意跟我们走。”
    “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他不是开了一辆车来的吗，先把他弄到车上面吧，或者回到那个旅馆。”余晖烁烁建议到。
    “行吧。”抬人这种活自然是交给了苹果杰克，毕竟这100多斤的重量对她来说还是很轻松的。
    就在他们刚走不久，整座高桥又被浓雾所笼罩，掩盖了入口，隐约中能从雾里看到一张怪脸。
    “我这么做算不算报仇了？”苍老的声音仿佛来自远古，诉说着特有的神秘。
    “不觉得，没想到你会出现，我原本还为他找了个合适的地方。”这时山岭间又传来了一股电音，像是有人拿着对讲机，对面还有呼啸的狂风声。
    “这样应该就可以了吧，我还是比较自信的，不过我不觉得你来这儿只是为了他。”
    “放心，我对你做不了什么，倒是你能不能帮我修一下tardis。”
    “那你要负责把他们给送回去。”
    “啊？我不能……”
    “就这么定了，毕竟我出面不好，我已经救过了暮光。”
    浓雾中闪起了一道紫光，整座桥也被紫光吞噬，露出了才施工一半底座。这座桥是被拆了的，两旁山上也秃的不剩下一棵树木，如同幻境，如此混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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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角死了，剧情完结……这话我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说过？flutteryay
    不过这确实是我一开始准备好的结局，你们觉得合理吗？反正在我安排了某个剧情之后就不合理了。
    现在我脑海冒出了好多个结局的版本，包括麒麟帝国，人类革命……不过相较于这些，我更想写一个攻略露娜的文。luna teehee
    合理吗？
    合理！
    不过这章可能后面会改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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