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遗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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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至清晨，蜗居在“囚房”的良民们才能回到街道，重新投入到繁忙紧凑的工作中，忙忙碌碌，偶有几位会停下来欣赏日出，看着天边鱼肚白般的晨旭怀念过去——那是希望的颜色。
    “我记得就是这儿来着……”
    在市中心，有着这样一个小铁匠铺，它的规模不大，锻造设备也堪称原始，没有“高科技”机器，仿佛时代的弃儿，店里没有压力机，也没有动力锤，只有最简单老旧的锻造炉。
    整个铁匠铺加上阁楼也才两层，而在它周围却都是工业化的大厦，不得不说，这一幕也是相当喜感。总而言之，这是一个与九流镇格格不入的建筑。正如同它的位置尴尬一样，它的生意也像个笑话，房门破败不堪，已经很久没开张了，匆匆忙忙的行人甚至都不会朝这里多看一眼，这是这样平凡普通。
    但今天与以往不同，摩肩接踵的街道上却有一人为其驻足，并一个闪身来到了铁匠铺里。
    相比外面还看得过去的店面，那门帘半掩的内部构造看上去就要差的多了，到处都是锈迹斑斑，漆黑的锻造炉上挂着一层油脂，不见半点火星，看来已经停工了很久。房屋其他地方也称的上糟糕，这是市中心唯一一座还在用木质房梁做支撑的建筑，主梁已然腐朽，艰难的支持着屋顶，像是绷到了极致的弓弦。
    乌黑的墙壁，破碎的家具，房顶滴落的水珠无时无刻不在告诉闯入者，这里已经不知道被打劫过了多少次。
    “怎么会是这样？”来者感慨道。
    不待他有下一步动作，房屋的主人就对他这位闯入者表达了自己的“欢迎”态度，一柄破门而出的锤子。
    电光火石间，闯入者已经完成了回头跳跃躲避的动作，伴随着一声沉闷的声音，只见那锤子撞在壁炉上留下了一个坑。
    “等等……”
    房屋的主人火气似乎很大，不等他开口解释，就一头撞碎木门，从另一个房间冲了出来，一只大手死死抓住入侵者脖子，那憔悴的脸上唯一完好的眼睛正冒着寒光盯着他。
    “停……我是……索瑞斯……”
    索瑞斯抓住掐着自己脖子的大手，艰难完成了化形，是他进化前的模样，这一下效果显着，对方在看到这熟悉的面孔后，逐渐减轻手上的力度，脸上挂着震惊……甚至可以说是惊恐，但依旧没有彻底放松警惕。
    直到这时索瑞斯才缓了口气，同样打量着对方，还是那熟悉的巨大羊角，浑身上下红色的皮毛，宽厚且壮实的身体，只是……一只眼睛却失去了光泽，另一只手用纱布吊在怀里，状态看上去十分糟糕。
    “奥恩，我需要知道我们离开后这儿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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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光透过木板上的缝隙洒在这废弃大楼的顶层，带着为数不多的温暖，因为很快乌云很快就会带走这漏网之鱼。
    “嗯！”瑞瑞伸了个懒腰，无精打采的环顾四周，“早啊，朋友们……索瑞斯和秋烨呢？”
    “他们早上趁着宵禁结束的换岗时间出去了，索瑞斯去找帮手，秋烨则是去勘测地形……原本还有……”暮光闪闪说到这儿顿了一下，转而看向云宝。
    “原本我和云宝也一起去帮忙的，结果她飞的太快引起了贼大的动静，差点儿搞砸了所有计划。”苹果杰克补充说。
    “嘿！这不能怪我，我已经尽量降低速度了。”云宝愤愤不平说道，可苹果杰克并不采信她的解释。
    “你要是飞的再快一点，估计都能引发彩虹音爆了。”
    “好了，朋友们，我们没必要把精力放在这上面。”暮光闪闪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一只老鼠沿着墙角跑了过来，吓得瑞瑞立刻从地上爬起来，这倒是彻底清醒了。
    “吱吱唧唧……”
    “老鼠先生说他也不知道我们想找的人和小马在哪儿。”
    “唧唧吱吱……吱吱唧唧……”
    “但他说我们看到的那座高塔确实是这里最重要的建筑，哪里还有好几个地下室，但不久前通往地下室的所有通风口都被堵住了，就连苍蝇先生都进不去，更别说他们了……”
    老鼠一路爬到小蝶旁边，用短小的前肢不停比划着。小蝶从昨晚就开始找这座大楼里的小动物朋友们，但这座城市似乎就只剩下老鼠了。
    “好吧，看来我们得想办法进去看一看，或许那里的安保力量加强就是为了看守星光熠熠和洛明。等秋烨他们回来我们再商量计划，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我喜欢制定计划，或许我们需要来一点‘火力’。”萍琪派瞬间拉出她的彩纸炮，不过大家早已习以为常，并没有感到惊奇。
    暮光闪闪摇了摇头，随后便将注意力重新放在她初步绘制的地图上，心理则想着乱七八糟的。云宝今天确实引发了不小的动静，但这里却一直没有守卫来搜查，她并不觉得这符合常理，也不认为这有多少运气成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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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等，你说你是索瑞斯，怎么证明？”奥恩显然没有放索瑞斯起来的意思，虽然他只有一只手是好的，但这股怪力显然也不是幻形灵身躯的索瑞斯能抵抗的。
    “好的，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困惑，就像看到了鬼一样。因为当我回到这里听说我已经死了的消息时，也是一样的困惑。你可以相信我的，我从来不撒谎……”
    “别说那么多废话，证明！”奥恩不知不觉间又加大了手里的力度。他感觉自己大脑如同一团浆糊，已经听过了好几个故事版本了。
    “好，当时洛明委托你打造武器的时候，你拆开手枪看里面的构造，差点儿给弄坏了，还有你还私吞了一块乌金，说要给自己做个新的锤子。”索瑞斯转过头，指了指刚才飞向自己的那一柄。“如果没认错的话，就是那个……”
    闻言，奥恩虽然难以置信，但还是松开了手，索瑞斯也趁此机会起身，同时与奥恩保持了一定的距离，生怕他又搞突然袭击。
    “真是真的？”
    “好了，说说你自己吧，九流镇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你又是怎么变成这副模样的。”
    “我？”奥恩拿起一个木凳坐了下来，看着四周破损的墙壁，无奈苦笑到，“自从那件事后，这里一切都不一样了……”
    “指的是战争吗？九流镇被侵略了，而你身上的伤也是因为这个？”索瑞斯打断了奥恩，这几天关于战争的细节描述他已经听了太多太多，每一个居民所讲的内容都大同小异。
    “孩子，远远不止，事情不是你看上去的那么简单。”奥恩深吸一口气，然后才继续说到：“关于战争很早之前我就经历过一次，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流落到这儿吗？和你以往听到的故事不一样，我以前是北方极寒之地受人敬重的一个铁匠，制造了很多精美而又危险的武器，它们保护着我的部落不被外敌侵略，这是我最骄傲的事，带来和平，直到有一天我的哥哥决定用我制造的这些武器去侵略其他的部落……这并不是我想要的，也不是我打造那些武器的初衷。因此，我和我哥哥的矛盾就越来越大，直至一天，我拒绝了他的要求，于是他将战争失利算在了我的头上，部落需要一个替罪羔羊，而我就是一只羊……呵呵。你知道吗，我的兄弟想要杀了我……于是我逃了出来。”奥恩说的时候面色平静如水，看不出一丝情绪波澜，但他在谈到他哥哥想要杀他时的那一息哽咽还是暴露了。
    “我想我能明白。”索瑞斯沉吟半响说道，“但我很幸运。”
    “是的，孩子，但不是谁都有你的运气，生活在被人精心构建的美好童话框架中。但我要说的可不止这个。”奥恩叹了口气。
    “什么？”
    “九流镇早就已经不是战争的受害者了，恰恰相反，他现在是加害者，是的，九流镇曾经受到了惨无人道的入侵和屠杀，但这一切早就已经反转了，我只从中看到了共同毁灭的悲哀，就像两个结怨已久的部落，在不停的报复性战争中毁灭自己。这就是今天的九流镇。”
    索瑞斯愣住了，他很快就明白奥恩说的是对的，洛明教过他不少东西，他明白，当这些被战争裹挟着前进的“底层刁民”起来反抗时，会有多么的恐怖。
    “事实上，自从他回来之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他曾经设立了一个委员会，成员们共同管理九流镇，负责处理各种事物，甚至还有个监察委员会，理论上在规矩框架下赋予了每一个居民无限大的权利，在战时状态来临时，这一切都还稳定，还处于上升期，可就算是战争最困难的时候也不曾像现在这样。这套运行逻辑被暴力摧毁，从内部开始，从源头开始，从他开始……”
    “等等等等，你在说什么？‘他’是谁？”索瑞斯听的云里雾里，他一直没明白奥恩口中的主体是谁。
    “他？当然是现在的皇帝，你的朋友——洛明，你以为我是和谁对抗才落得今天这个下场的！”奥恩情绪逐渐激动，甚至直接站了起来，身上的伤痕与庞大的体型赋予了他极强的压迫感。
    “你说什么？”索瑞斯如遭雷劈，呆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眼底尽是慌张之色。
    “你不知道？告诉我，你们离开之后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为什么那小子回来之后就跟变了个人一样，又为什么要四处宣传说你死了…或者是你背叛了他什么的，见鬼了。”奥恩看着惶恐的索瑞斯又慢慢坐了回去。
    “不可能，那个独裁者不可能是洛明……”索瑞斯立刻否定，但他此刻无法拿出一个完整的逻辑分析。
    “你要不要看一眼市中心的雕像再说话？”
    “我不知道那个独裁者是谁，但我很肯定他绝对不是洛明，我和洛明离开之后一直到最近才回到九流镇，而且洛明还是被卡珀给抓回去的，根本不可能提前回来，我也从来没有背叛过洛明，就算你不信这些，那我现在还活生生的站在这里就已经是最好的证明了。”
    “什么，卡珀？有意思，但这似乎并不能说通一切。”奥恩眯着眼听着索瑞斯解释，对于这套说辞他是不太信的，但好像又有一定的道理。
    “我会找到问题所在的，但我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那就是找到被卡珀抓走的洛明。”
    “卡珀把那小子给抓了？好吧，回到这个，我很好奇难道卡珀认不出他吗？”
    “事实上，就是这样。因为洛明的模样变了，从人类变成了……麒麟，就像我一样。”索瑞斯话音刚落，漆黑的身躯就会白光覆盖，转眼间露出了以青绿色为主的身体，身上是点缀着五彩宝石，是如此光彩夺目。
    “什么？”这次换成奥恩惊恐了，满脸不可置信。
    “是的，我们离开这段时间确实发生了很多事，要想解释清楚的话需要非常久的时间，但你现在只需要知道那个王座上的独裁者绝对不可能是洛明，而真正的洛明已经被抓了，如今凶多吉少，所以我们需要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他到底在哪儿，或许到时候就能真相大白。”索瑞斯说，言辞凿凿，慷慨激昂，一度让奥恩觉得此刻站在他面前的不是索瑞斯，而是洛明本人。
    “真是……我们好像得交换一下信息，结合你和他们给我的信息……”奥恩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阵爆破声打断，本就脆弱的房屋已经被开了一个洞，屋外传来一道令人窒息的气息，并且迅速朝着房间靠近。
    “发生什么事了？”索瑞斯问。
    “巡逻兵？不对，虽然他们有时候也会来找我的麻烦，但不会用炮弹，你来的时候被跟踪了吗？”奥恩短暂分析后说到。
    “应该没有……我对我的能力有信心，除非最精英的幻形灵战士，否则没人能跟上我，也不可能看破我的伪装。”不多时，房间的另一边又传来一声爆鸣，他们甚至能听到屋外调整炮口的齿轮滴答声。
    “看来你过于自信了。”奥恩说。他不知道的是索瑞斯并没有撒谎，也不是自大，在洛明与他哥哥的影响下，也为了更好的保护种族，他进行了长期严格训练。
    “现在的重点似乎不是这个，我们得先解决眼前的麻烦……”索瑞斯刚说完一颗炮弹就朝着他们所在的方位飞了过来，幸好奥恩眼疾手快，掀起一块铁板挡在他们身前，爆炸冲击力震的他们往后飞去，直接被撞飞到了屋外。
    “我不觉得我们能解决。”奥恩说到，此刻他们才发现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早已消失不见，取代的只有全副武装的士兵。
    “真是难缠，他们是怎么发现我的，难道从进城的那一刻就被盯上了？那为什么昨天晚上不发动袭击？是因为没准备好吗？”索瑞斯大脑飞速旋转着，试图找到问题的答案，但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如果是这样的话……”突然，索瑞斯想到了什么，心里也不由得压抑了几分。
    “暮光闪闪他们还在那里，我得赶紧回去报信。”索瑞斯想走，但已经晚了。四周早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奥恩依靠着丰富的经验与士兵们周旋。
    “我尽量撕开一条口子，然后你找机会走，今天你说的那些我姑且就信了。同时我也要告诉你，帝国内部也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铁板一块。”奥恩自知情况糟糕，像是在交代后事一样对索瑞斯说到。
    “你在说什么废话？我怎么能在关键时候独自逃离？再说这里到处都是伏兵，我又能跑到哪儿去？”
    奥恩可管不了这么多，说完就冲了上去，但很快就被手持盾牌的风暴士兵撞了回来，防线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容易突破。
    等待他们的，似乎就只剩束手就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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