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帅哥,交个朋友?
作者:叶子柒本柒   盗墓:吴家疯批,暴揍瞎子!最新章节     
    夜如潮汐般吞没了这座城市,月亮被推搡着高悬于苍穹之上。
    白炽光有些刺眼,有清风吹拂脸庞。
    吴斜把最后一个洗干净的盘子放进橱柜,然后接着水洗了洗手上的油污,他抬头看了一眼窗外。
    又下雨了。
    晴天雨。
    明月高高照耀,细雨绵绵不绝。
    它们绘制着的,是一个个充满平仄的夜。
    可今天这个夜却并不平凡。
    吴斜收拾完客厅的杂乱,听着耳畔江酌年和吴三省的斗嘴。
    他笑着和他们说了几句话,然后满身温和的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身后的白炽灯过于刺眼,眼前的屋子过于黑暗。
    吴斜走在黑白交织的中间,朝着虚度迈步。
    他站在黑暗中,关上了门,身后温情嘈杂消失不见。
    吴斜在黑暗中站了许久,然后朝着屋子旁边的洗手间走去。
    他一边走一边解开了自己从进门开始就从来没有脱下过的外套,露出了里面沾血的衬衣和被血液浸透的绷带。
    血液一直在流。
    他知道自家三叔和舅舅都闻到了他身上浓重的血腥味,所以这个两个人才会一直都想方设法的逗他玩。
    就算最后洗碗的时候,舅舅他们也没让他自己一个人洗,而是都来帮忙。
    他们知道自己身上有伤。
    吴斜也知道他们知道。
    他们看出了自己有所隐瞒,所以没有拆穿,只是一直小心翼翼的试探。
    吴斜温和微笑,没露出弱小,表示自己身体并无大碍。
    他扔下沾血的衣物,缓步走进浴室,打开了灯,开始清洗身上的血液。
    在冷水打到身上的时候,吴斜像是完全忘记了秦意说的话一样。
    漫不经心的用冷水冲刷着身上的伤口,血液冷水顺着他的身体往下流。
    狰狞的伤口一一在他身上显露。
    吴斜身体疼痛的触感,因为长时间注射药剂的原因,已经消失大半。
    在结痂的伤口被他弄破了,从里面流了出鲜红的血液时,他脸上依旧没有露出一丝疼痛的表情,依旧用冷水冲刷着身上的伤口。
    过了好一会儿,他用手捋了一下浸湿的头发,露出了下方那张温润如玉却又冰冷漠然的脸。
    黑眸浓色深重,他从旁边拿过毛巾擦着身上的水,然后抬脚走出了浴室。
    房间依旧很黑,吴斜站在黑暗之中,弯腰拎起了自己扔在地上的衣服,从里面掏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盒子。
    他打开了盒子,然后从里面拿出了一支注射剂。
    他看了一眼门外,温情嘈杂声依旧在响。
    吴斜嘴角微弯,然后拿着注射剂走进了浴室。
    窗外淅淅沥沥的水声,掩盖了浴室里面所有的声音。
    无论是血肉细胞被破开产生的痛苦闷哼,还是一些从喉咙脉搏中涌出浓稠血液的黏腻。
    头顶的白织灯无比刺眼,水池里的红也无比刺眼。
    吴斜抹了一把鼻子和嘴角涌出的血,打开了水龙头,将血腥罪恶冲刷。
    他应该是难受的,可他面无表情。
    他应该是解脱的,在他眼里带着浓郁的哀愁。
    染血的薄唇轻动,有些抖的声音在浴室里响起:
    “没有时间了。”
    “要尽快给小宝留后路,要让他活。”
    “吴斜,你可以死,小宝不能死。”
    “你得救他。”
    “你得把后路给他铺完再死,你现在得活,你得撑下去。”
    “你得撑下去,小宝才能活。”
    “你不能死,你要活。”
    “你死了,小宝就找不到家了。”
    “你得带小宝回家。”
    “你得看一眼小宝。”
    “你不能就这么死了。”
    “死了就永远看不到小宝了。”
    血液顺着嘴角滴下,而后被抹擦。
    吴斜嘴里断断续续,一直说着那几句话。
    可不知为什么。
    在他手撑着水池,顶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看着镜子里狼狈的自己的时候。
    他身上的那些伤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缓慢速度,慢慢的愈合。
    可伤口愈合的时候,头顶的漆黑发丝却有几根悄然的变成了白发。
    吴斜的伤口在愈合,他的肉体却在腐烂。
    血液涌出他的唇。
    腥甜的气息刺激着他的味蕾。
    他伸着带着针孔的胳膊,擦干净了眼前镜子上的水珠。
    干净的镜子上。
    露出了那张肮脏腐烂的皮囊。
    “时间不多了。”
    嘀嗒——
    一滴水声落下。
    吴斜恍然转身,拎起旁边的浴衣披在了身上。
    他没管身上依旧在流血的地方,打开了房间里面的灯,灯光刺眼非常。
    他坐在了卧室的桌子旁,拿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一个本子。
    纸页轻扬,露出了里面的文字。
    (张启灵):小哥可信,倒斗厉害,双指探穴,缩骨功、易容术、麒麟血,有拿摸不准的墓可以找他。
    (王胖子):胖子可信,老江湖老油条,会的东西很多,很仗义,有时候很刺头,身形灵活,会玩枪。
    (黑瞎子):这人危险,但是可信,倒斗同样厉害,但是性格古怪,有事儿轻易不要找他,他很狗。
    (解语花):这个人你应该知道,小时候你不小心尿在过人家身上,哈哈,哥哥这可不是调侃你啊,这是为了让你快速的想起这个人。
    他是哥哥的发小,他可以信,他会无条件的帮你,对了,哥欠他钱,如果他找你要钱,赶紧跑!
    哥凭本事欠下来的钱,哥才不还给他!
    (潘子):小宝,潘子你应该很熟,小时候他总带着你玩,他可信,同样是老江湖,老油条,靠谱,就是手快,但是为人非常仗义。
    潘子对哥很好,小宝,在你看到这段话的时候,哥要是不在了,潘叔要是还单着,你记得给他找媳妇儿,让他娶媳妇,生个大胖小子。
    当然,我觉得大胖闺女也不错。
    你喜欢儿子还是闺女啊?
    说到娶媳妇儿那就肯定想到结婚。
    哥或许等不到你结婚,但是哥给你备了好多彩礼钱。
    话扯远了,来来来,继续,继续。
    哥跟你说,哥人脉可多了,这些都是哥给你找的人。
    当然,哥找的这些有些人可信,有些人不可信。
    哥都把他们的能力都写下来了,这样你不用看着迷糊。
    …………
    页片慢慢的滑过,最后落到了一处空白。
    吴斜找到一支黑色碳素笔,在上面认认真真的记这一行字。
    小宝,哥今天又给你拉到了个人。
    他叫王宇,地址在北京潘家园,潘子知道他在哪儿,你要是找不到他的地方,可以去找潘子。
    这个人很老道,是个老油条,有些狡诈,他不可信,但是可以利用。
    他手里头的资源很多,出货地也很广,如果有东西你出不了手的话,可以找他。
    但是记住(此处划重点。)
    这个人不可全信,但是可以威胁,他怕妻,怕老丈,在外面养了一个情人,还生了一个儿子,但那个儿子不是他的。
    哥知道你喜欢听八卦,这算是一个小八卦吧?
    不过那儿子虽然不是他的,但是他确实是养了那个情人,这事儿可以用来威胁他。
    我们签了白纸黑字,我会把这张纸依旧放在哥的衣柜底下的盒子里,那里面同样还有非常多的纸条,你记得不要拿混。
    对了,小宝,哥还把他的一些私事儿都给调查出来了。
    那些私事儿都在哥电脑的U盘里面,哥分了类,非常好找,你一搜就能搜到。
    对了,小宝,你知道吗,舅舅他——
    笔尖按在纸上发出的摩擦声突然停止,然后又突然在旁边响起。
    可是那笔尖里却并没有任何黑色颜料冒出来。
    “嗯?”
    吴斜把碳素笔放在眼前一看,嘴里轻声低喃:“没有油了。”
    这支碳素笔是吴斜刚刚从抽屉里翻出来的,他自己的那只碳素笔扔在医院了,忘记拿回来了。
    吴斜甩了甩笔油,然后又在纸上画了两下,毕竟没有出墨。
    他把碳素笔的芯子抽了出来扔到了垃圾桶里,然后从另一个柜子里面掏出了医药箱给自己身上的伤口进行包扎。
    他记得自己曾经买了一大把的碳素笔扔在了三叔家里,但是那些碳素笔的所在地是在舅舅的屋子里。
    比起出门买碳素笔会惊动三叔和舅舅。
    吴斜觉得自己倒不如去舅舅房间拿上一根碳素笔。
    但是拿碳素笔之前要把自己身上的伤口给包扎好。
    要不然容易把舅舅吓到。
    这样想着,吴斜打开医药箱,从里面拿出了药粉洒在了自己身上,然后又用绷带把伤口全都缠上,又换了一件衣服。
    折腾了好一会儿,他才推开了自己房间的门,朝着舅舅所在的屋子里走去。
    此时。
    在一个空调全开,温度非常暖和的屋子里。
    江酌年正盘腿坐在一个懒人沙发上,拿着平板儿跟自己的爱人打视频电话。
    他眼睛亮亮的看着屏幕里自己帅到吊炸天的爱人,里面全是酱酱酿酿的黄色,嘴里也不知道是撒娇还是抱怨:
    “周宴深,你干嘛拿着我的杯子喝水?而且还穿的这么性.感。”
    大大的屏幕里,一个身着黑色浴袍的男人正对着他,宽肩窄腰,腹肌微露。
    男人因为喝水,喉结轻轻滚动,几滴水珠顺着喉结滑落到胸膛,消失在敞开的衣领处。
    江酌年舔了舔嘴唇,莫名感觉自己也有些渴,声音轻哑勾人:
    “那是我的派大星杯子,你的海绵宝宝杯子呢?”
    “在厨房里,有些远就没有去拿。”周宴深这样说道。
    “骗人。”
    江酌年扁扁嘴,用手指头戳了戳屏幕的一角:
    “我都看到你的杯子露出来了!周老板,你就是故意用我的杯子。”
    见事情败露,周老板也不隐藏。
    他黑眸弯弯,把手里的杯子轻轻放在床头柜上,和那个海绵宝宝的杯子贴在一起,笑着承认:
    “嗯。”
    “你还嗯?是我挥不动刀了?还是你太骚了?”
    见人承认的干净利落,江酌年有些小憋屈,声音气呼呼的:
    “干嘛用我的杯子啊,讨厌鬼。”
    看着自家爱人气得鼓起来的腮帮子和那殷红的双唇,周宴深黑眸暗了些许。
    他弯了弯唇,出乎意料的坦然:“因为想你了。”
    “因为想我,就用我的杯子啊?”
    江酌年瞪眼看上去很凶,但是脖子和耳朵却不自觉得红了。
    明明是老夫老妻了,但是他有的时候还是非常容易脸红。
    也不怪他战斗力太弱。
    实在是对方太会撩。
    而且那张脸真的好帅!
    此时那顶着一张犯规的帅脸的人,轻笑了几声,声音带有磁性:
    “嗯,因为上面有你的味道,想和你接吻,年年,我想你了。”
    !!!
    这真的太犯规了!
    江酌年的脸也红了起来,比他刚刚吃的草莓还红:“周老板,要不要这么粘人啊?”
    “从你跟我一起坐飞机回国,然后你又坐飞机飞回去到现在,总共还不超过10个小时呢!你就这么想我啊?”
    男人见自己的爱人脸红红的,一副非常鲜活,鲜艳欲滴的模样,突然眨了眨眼,一脸认真:
    “我反悔了。”
    江酌年:“?”
    他顶着一张红扑扑的小脸儿看着自己爱人,“你反悔啥啦?”
    周宴深用指尖轻按了按自己的嘴角,笑的该死的性感:
    “我后悔让你一个人回国了,后悔放你走了,我想现在就飞过去把你给捉回来。”
    江酌年听着爱人的真情流露,眼睛里流了出来一丝期待和向往。
    仿佛他真的很想体验一下自己爱人现在把自己捉回去的这种操作。
    在飞机上他们还没试过呢。
    但是江酌年还没来得及弯起嘴角,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眼里的期待被压了回去。
    他鼓着脸看着自己的爱人,用手指头隔着屏幕戳着他的脸,嘴里哼哼几声:
    “那可不行,这次能出来,可是让我在床上足足趴了两天!”
    “你个乌龟王八蛋!这仇我还没跟你算呢!你是狗吗你,逮哪儿咬哪儿,那个地方我现在还疼呢!”
    听着自家爱人愤愤的抱怨,周宴深推了推脸上的金丝眼镜,嘴角弯弯:
    “当时弄的不舒服吗?”
    这小嘴不停叭叭谴责自己爱人的江酌年:“……”
    “还行,挺得劲的,就是有点麻。”
    周宴深微微颔首,笑得优雅好看:“年年,我说过我不吃亏。”
    江酌年鼓着脸看他:“你哪有吃亏呀?吃亏的明明是我好不好?!”
    “你就跟个王八似的,我就跟个铁板鱿鱼似的,我被你这顿翻腾啊!”
    周宴深被自家爱人这个比喻给逗笑,欢愉地低笑从屏幕中传出。
    江酌年耳朵有些红,手心也有些红,他一巴掌拍在了屏幕上,叫嚣道:
    “笑什么笑,吵到我耳朵了!不许笑!”
    “好,不笑。”
    周宴深脾气很好,对于爱人这害羞的模样,他虽然很想接着看。
    但是把小猫逗的炸毛了,可就要咬人了。
    他不再笑出声,只是依旧眉眼温和的看着自己爱人。
    对上自家爱人这深情的看狗都情深的眼神。
    江酌年尽管看了好几年了,但是每次他都会有些不自在,有些无法言说的害臊。
    他动了动鼻子,红着脸对自家爱人说:
    “我不跟你聊了,我要去洗澡了,我身上都是油烟的味道,呛死了!”
    看着自己爱人匆匆的想要挂断视频通话的动作,周宴深声音轻缓:
    “不能把平板带进浴室吗?”
    听到这话,江酌年按灭屏幕的手一顿,心里却有些小开心。
    他眨眨明亮的琥珀色眼睛,对上了自家爱人那深如海的黑眸,一脸严肃,小嘴一叭叭:
    “不行,接下来的是付费内容,这是另外的价钱!”
    周宴深看着自家爱人这副贪财的小模样笑了笑,心里感觉很满足。
    他垂下眼眸,拿起旁边的手机,指尖微动。
    几乎两秒。
    江酌年放在床上的手机响起了几条短信。
    [叮——支付宝到账五万元。]
    [叮——支付宝到账五万元。]
    [叮——银行账户到账.99万元。]
    [叮——银行账户到账.00元。]
    江酌年:“……”
    他拿着自己手机看着那些巨款,吸了吸鼻子,转头看着自己的爱人,眼里赫然然的写了几个大字。
    绿泡泡的贿赂!
    周宴深点头,笑着回视他:“满意吗?”
    俗话说的好。
    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
    作为一个从小长在红旗下,生在春风里的道德小标兵。
    江酌年一脸正气,眼神坚定:
    “非常满意,谢谢金主爸爸!”
    周宴深又被自己爱人这副可爱的模样给逗笑了。
    他笑着摇了摇头,慵懒的靠在床头上,眉眼性感,声音轻哑:
    “拿钱办事儿啊宝贝儿,现在金主爸爸想跟你一直开着视频,可以吗?”
    “可以!”江酌年想都不想,捞着平板儿就往浴室里走。
    反正俩人该干的,不该干的,该看的不该看的全都看完了,也都干完了。
    多少年的老夫老妻了,偶尔矜持一下就行了,大部分还是要奔放热情。
    “金主爸爸,你就是我的神,I love you!”
    一如往常,爱人的爱意得到了回复。
    “I love you, too, very much.”
    周宴深不止长相性感,就连声音也那么性感,听着让人耳朵简直都要怀孕了。
    听着这让人心旷神怡的声音,江酌年笑弯起了眼睛,心想自己真的就是捞出了一个好宝!
    但是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垂眸看着自己的爱人:
    “不对呀,老周同志,你的工资卡不都在我手上吗?你哪儿来的钱?哦,对了,对了,你买的那车跟美术馆的钱我也没看从卡里扣啊,你藏私房钱啦?!”
    正笑的蛊惑人心的周宴深:“……”
    狐狸尾巴翘太高,露馅儿了。
    对上自家爱人狐疑的视线,老周同志非常坦诚的点了点头,或者说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伪装。
    “小金库。”
    江酌年嘴里哼了一声,刚想说话。
    爱人却又说:“给你的卡就是你的,上交的钱也都是你的。”
    “买礼物的钱,不能用老婆的。”
    “我小金库还有剩余,明天再给你买个小别墅,带泳池的。”
    江酌年:“……”这该死的心动。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爱人,鼻子里面哼哼了几声:
    “这还差不多,原谅你了,小别墅就别买了,六年时间好不容易攒下一点儿小金库,怪不容易的,小可怜见的。”
    周宴深:“……”谢谢老婆理解。
    “咚咚咚——”
    就在江酌年想要抱着小平板儿去洗澡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他条件反射的偏头,耳朵里听到了自家大外甥的声音:
    “舅,我拿个东西。”
    “是小斜?”声音从怀中的平板处传来。
    “昂!正好小斜来了,你赶紧把衣服穿好,给你看看咱大宝现在长得有多帅!”
    江酌年一边儿说着,一边儿拉开了门。
    “大外甥,你看看这是谁!”
    眼前的门刚被打开,吴斜还没回过神,眼前的视线就一晃。
    他与一双与自己相似的黑眸对上了视线。
    有些懵逼的吴斜:“……”这什么玩意儿?嘶,这人怎么有些眼熟?
    刚把衣服拉好的周宴深:“……”老婆,你动作还挺快。
    不过大宝确实是长大了不少哈。
    两个气势很相似的男人对视了一眼,然后周宴深率先开口:
    “怎么受伤了?”
    吴斜回过了神来,他看着被舅舅举起来的平板,脑子里回忆出了这个男人是谁。
    听着耳边这熟稔的关心声音,他嘴角弯弯,搬出了之前那一套措辞:
    “爬山的时候不小心从山上掉下去了,只是皮外伤,没有大碍。”
    周宴深听到他从山上摔下去的时候,眉头皱了起来。
    但是听到他没有大碍的后又松了一口气:
    “没有大碍就好。”
    吴斜笑着点了点头,又跟周宴深捞了一些别的话题。
    周宴深听着他说话,偶尔还会附和两句。
    两个人都是能说会道的性格,聊的还挺融洽。
    两人尽管没有很熟悉对方,但是他们都知道对方是自己爱的人的亲人。
    所以两个人的相处并不辛苦,甚至还挺和谐。
    就这两个男人越聊越起劲儿的时候,这时,旁边传来了一道开心的话:
    “深哥,你看大宝的模样是不是超级帅!而且还长高了。”
    此时听到这话,周宴深才注意到眼前吴斜的模样,表情微愣,随后笑着说道:
    “是啊,小少年长大了。”
    几人又聊了一会儿,然后吴斜从江酌年的桌子上拿了两根碳素笔。
    然后他又被江酌年揉着脸搓了一会儿。
    舅舅笑着叮嘱:
    “厨房里你三叔刚煮了牛奶,自己去倒一杯,然后乖乖睡觉,听到没?”
    吴斜乖乖的点头应答:“好。”
    江酌年眼睛弯了起来,伸手掐了掐他的脸:
    “真乖,跟舅舅说晚安。”
    “晚安。”
    “舅舅呢?”
    “舅舅晚安。”
    “嗯~这才对嘛,快倒牛奶睡觉去吧。”
    “好。”
    吴斜从舅舅的房间里走了出来,然后替他关好了门。
    他关门的时候听到了自家舅舅对着他的爱人说:
    “明天我要出去玩!你记得好好吃饭,好好吃药,好好睡觉,I love you。”
    然后舅舅爱人的声音也响起:
    “I love you, too, very much.”
    门关。
    吴斜走向自己的房间。
    舅舅真的和男人恋爱了。
    他没有抵触心理,也没有什么抵触情绪。
    那个男人对舅舅很好。
    他很开心。
    也很放心。
    他怕等他死了之后,舅舅万一被人欺负了,没人给舅舅撑腰。
    但是那个男人给他的感觉,男人很重视舅舅。
    得到这个结论。
    吴斜很舒心。
    他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然后用那支碳素笔写完了没说完的话。
    小宝,你知道吗,舅舅他结婚了,对方是一个男人,是咱们小时候总跟在舅舅屁股后面的那个周家的,周宴深。
    他对舅舅很好。
    舅舅很爱他。
    我们要祝福他们。
    月悠然地攀上柳梢,皎洁的月光映射在窗头。
    吴斜写了好久给弟弟的话。
    无法书写的思念和哀愁是今晚孤独的月光。
    而散发着怅惘的月光,是他生锈的心脏。
    用疼痛,爱意。
    去洞悉春的热烈。
    他书写着,只有春鸟才懂的文章
    夜已深,风已缓,他在纸上写下最后一句话。
    小宝,晚安,哥哥去梦里找你。
    …………
    吴斜这些年来一直在断断续续的做着一个梦。
    梦里的主角是他弟弟,江醉。
    他一直梦到自己的弟弟被囚禁在铁笼子里,在哭泣。
    吴斜看见自己弟弟被一些看不清脸的人拉扯。
    他看见自己的弟弟身体被剖开。
    他看见自己的弟弟因为哭泣,舌头被人拔掉。
    他看见自己的弟弟被抽光身上所有的血液。
    他看见自己弟弟的尸体腐烂在牢笼。
    他亲眼看见自己的弟弟死亡。
    弟弟死在了他的怀里。
    他恸哭,却无能为力。
    春鸟任人宰割,开膛破肚。
    秋雨狂怒,惊雷呼啸。
    可,无能为力。
    白昼被夜拘禁。
    血色弥漫至天际,抑郁的天笼罩着大地。
    荆棘丛生,编织成一座精美的囚笼。
    笼里关着一群长相一模一样的春鸟。
    ‘它们’面无表情,迟钝,麻木。
    可‘他们’在哭泣。
    吴斜听得到那刺耳的喊叫,难以言语的恸哭。
    它们被催促,没有感情般,完成某项指标。
    合格的被留下。
    淘汰的变成了怪物。
    它们如行尸走肉般麻木荒诞。
    够了。
    好吵。
    太过荒诞,太过滑稽。
    下雨吧。
    雷声闪闪。
    春鸟振翅高飞。
    随我掀起自由的凛风。
    吹散黑夜的霾。
    此刻惊雷滚滚。
    可黑夜不绝。
    阵雷撕裂不了黑夜。
    黑夜将雷声掩盖。
    春鸟死在秋雨之下。
    它们不可相见。
    黑夜之下,人声鼎沸,我耳朵快要听不见了。
    他们叽叽喳喳。
    可我只想找我的春鸟。
    他在哪儿?
    我找不到他。
    我无法回头。
    我在走一条不归路。
    利齿刺破皮肉和残破的意志。
    鲜血顺着喉咙流下。
    黑夜里只有一点雨的呻吟。
    为什么要让晦暗的人去爱太阳。
    为什么要强行把黑白染成五彩。
    为什么秋雨绵绵,却毫无用处。
    为什么它是春鸟,却飞不到我这座山。
    我找不到它。
    我弄丢了他。
    梦醒。
    枕头边一如往常布满了泪水。
    心脏在跳,在疼。
    这是他近千次,再一次梦到这个梦境。
    他千千万万遍梦见,却依旧无法改变。
    心里怅然,空落落,好像有石头在震
    吴斜坐起,用手按了按自己的眉眼,可手中却蹭了一片黏腻。
    他看向自己的手,上面一片殷红。
    殷红来源于嘴角。
    吴斜起身,到洗手间,清洗身上的腐烂。
    他整理好自己,脸上露出微笑,然后推开房门。
    可屋子一片孤寂。
    吴斜有些迷茫。
    忽地。
    他眼神一闪,目光落向了客厅的餐桌上。
    那里有早餐,牛奶下面还压着一张纸条。
    他把那张纸条拿了起来,看向上面的内容。
    是他舅舅留下的。
    宝贝,我跟你三叔就出去玩儿喽~你自己乖乖的在家看家哦,等舅舅回来给你带礼物!记得乖乖吃早饭,牛奶喝光光~
    爱你的舅舅留——
    ?^???^?
    看着饭桌上的早餐,吴斜很听话。
    他坐在餐桌上把东西都给吃了干净,然后又把厨房给收拾了一下。
    最后他拎着自己沾血的衣服,回到了自己的,只有他一个人的家。
    外面又下雨了。
    有点冷。
    这几天都是下雨天。
    阴雨阵阵。
    2月20号,小哥和胖子还没有回来,舅舅他们也没有什么消息。
    今天一直在下雨。
    吴斜又给弟弟拉了一个人。
    他很开心。
    今天的雨好大。
    他要去一个地方。
    吴斜从车上下来,去了一个他每个月都会去的地方。
    那是一个小巷。
    他和弟弟常去的地方。
    那里有弟弟爱吃的东西。
    吴斜不吃甜食,但是他每回下雨天都要去一个地方。
    去买甜食,买糯米圆子。
    那是弟弟爱吃的。
    他走进了小巷,小巷环境很静谧,这里是江南的长街老巷。
    槐花很香。
    他看到了陆老爷子养的白鸽,花店门口摆着的风信子。
    他走到了一个店铺看到了一个出乎意料的人,那是一个白发老妪。
    老妪看到他并不意外,慈祥的笑着:
    “还是要一碗糯米团子,多加糖,多加桂花蜜,对吧?”
    吴斜眉目含笑:“对。”
    “哈哈,小斜等一会儿啊,婆婆这就给你弄。”
    “不急,您慢慢来。”
    “对了,沈婆婆,今天怎么你一个人在店里?沈竹呢?”
    “他啊,去追女朋友去了,哈哈,年轻人,就是有朝气。”
    “对了,小斜,你年龄也到时候了,这几年有什么没有什么中意的啊?”
    “婆婆我不急。”
    “哎,你们年轻人啊。”
    “叮铃——”风铃声响起。
    有客人来了。
    婆婆有些歉意的看了吴斜一眼。
    吴斜笑着摇头表示无碍,示意婆婆去忙。
    他找到一个空位,摘下了脸上的金丝眼镜,看着窗外的雨,听着婆婆和别人说话的声音。
    他似乎入了神。
    不知多久。
    有人把糯米圆子端了上来。
    吴斜正准备吃,突然他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人拍了拍,眼前一花。
    一阵风信子的香味扑鼻。
    不等他做出反应,一道有些流氓的口哨声在他耳边响起。
    随后便是一道极其张扬鲜活的声音:
    “哟~帅哥,你长得好biu特否啊,可以加一个哒不溜叉吗?”
    “鲜花送你,交个朋友,请我吃碗糯米圆子,我钱用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