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夜的，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方亦看看时间，已近午夜时分。
    迟疑接不接时，钱璐璐挂断了电话。
    方亦突然想起，之前貌似和她约定过，看到烟花或摩天轮，要第一时间打电话告诉对方。
    不过，这已是太多年前的事了，久到自己都记不清什么时候了。
    或许是大学那会儿？还是毕了业没分开那会儿？
    方亦回想着，但又不确定，毕竟约定啊誓言啊都一样，放进马桶里冲过后，看着依旧光洁清新。
    倘若誓言都能当真，她就不会放弃承诺，最终……
    如果约定都能被履行，那明天该陪自己去登记的，就轮不到整天损自己的赵晶晶了。
    又或者，两人的娃都该能打酱油了。
    就在这时，电话再次打进来，不过响了两声，对方就挂断了。
    难道她此刻也看到了烟花？想到这回拨，却被对方秒挂断。
    方亦一阵头疼，也不想再去揣摩究竟，继续蹬电瓶车。
    回到品云已是后半夜，保安帮电瓶车充电，方亦进家门倒头就睡。
    再次醒来，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喂？方老师，猜猜我是谁？”电话里传来贱兮兮的男声。
    方亦看时间还不到九点，懒懒地道：“不贷款不理财不买保健品，我没钱！”
    说完刚要挂断，对方道：“放屁！住着品云别墅，开着蒋神雷百万座驾，昨天刚讹我师父两百万，竟说自己没钱？”
    方亦瞬间知道是谁了，道：“什么叫讹你师父两百万？你好好说！还有，你怎么知道我电话的？你爸告诉你的？我是不是该找他要点泄露隐私的赔偿？”
    张克方不以为意道：“好啊好啊，我把他位置发你，不过他就在那儿呆一上午，下午就换地方了，你要是想讹钱，就快点儿去！晚了就逮不着了！”
    方亦听完，有那么一瞬间，想建议张方礼去做亲子鉴定，感觉这坑爹的货，不太像他亲生儿子。
    “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昨天被揍得不够爽么？还是选好新地方请你那泡菜师父吃饭，想我作陪？”方亦问。
    张克方答得倒挺快：“我是看尾号四个九，确认下我爸是不是在忽悠我！至于我那不中用的师父，他今天回高句丽去了，说是找厉害角色回来收拾你！”
    方亦听这货讲话吃里扒外的，还真分不清是哪头儿的？不但智商不在线，下限根本不存在，于是问道：“你总这么卖你爸，就不怕他收拾你？”
    张克方引以为傲地道：“哈，收拾我？简直是个笑话！这么多年了，我妈想收拾他时，都不让我回家，怕我受不了那血腥场面，心里产生阴影！这不？昨晚我又没回家！”
    方亦不由好笑，想着生活哪有什么岁月静好，只不过有人替这货负重前行。
    估计张方礼在儿子这损失掉的，都晚上在他妈身上加倍找补回来了。
    而谁摊上这么一个儿子，那真是前几世造孽，倒八辈子血霉了。
    见方亦不太热情，张克方继续贱兮兮道：“方老师，你也看到了，我那师父不太行，要不你就拜我为师……呃，不对，你就让我拜你为师呗！还有，据说品云环境特别好，我都没进过，你能不能……”
    方亦觉得这货既二又话痨，没等他说完就挂了，再打直接拒接。
    起床洗漱后已经九点半了，方亦赶忙出门发动路虎。
    车还没出小区，就感觉不太对劲，结果下车一看，右后轮胎直接瘪掉了。
    方亦将车扔在原地，和保安说了情况留了车钥匙，推起充满电的电瓶车就走。
    本来时间计划得刚刚好，结果路虎秒变电瓶车，速度就慢了许多。
    快到民政局时，赵晶晶打来电话，刚接就听她在那头吼：“方亦，你个臭不要脸的，说好今天上午十点登记，你耍我是吧？”
    方亦赶忙解释：“出了点状况，马上到了，马上到了！”
    赵晶晶没好气地下最后通牒，道：“最多再给你十分钟，否则别说我不守信用，说到做不到！”
    远远地，方亦见赵晶晶站在民政局门口，穿红色连衣裙撑一把红伞，时不时左右看看，身旁还站着一女生，竟是钱璐璐。
    来到近前，方亦冲钱璐璐道：“你怎么来了？”
    钱璐璐浅笑，随即俏皮道：“我来见证下一对新人领证，最终修成正果，不好么？”
    方亦转头问赵晶晶：“你喊她来的？”
    赵晶晶扬脖挺胸，摆出一副胜者姿态，答道：“怎么，心疼了？不都说彻底地斩断过去，才能更好地拥抱未来么？”
    “我说你可真有意思，知道今天登记，还骑个电瓶车来？丢人不？你昨天借那辆路虎，就不能晚一天还回去？”
    方亦冷哼一声，吐出三个字：“神经病！”
    赵晶晶不以为意，笑道：“神经病怎么了？你最后不还是和我这个神经病领了证？”
    见钱璐璐一声不响跟着，方亦不再说话，猜她昨晚打电话，是不是就为这事？
    随即开始走流程：体检、拍照、出示证件、核验、问询，最后盖钢印出证。
    钱璐璐从始至终坐在大厅，无喜无悲地朝这边望。
    “这就正式结婚了？咱俩是不是合法了？”方亦没觉得开心，结婚证照片上的赵晶晶，满脸的不情愿。
    赵晶晶退后一步，冷冷道：“你想干什么？你还知道自己是谁吧？”
    “你只不过是国企一个小职员，不对，马上要变无业游民了！而我，已是一家规模不小的公司的大老板了！”
    “我希望你能认清咱俩之间的差距，不要想一些不切实际的事！等我爸看清了你的真面目，到时候烦你了，咱俩就立即离婚，各自安好，互不干涉！”
    钱璐璐适时拽了拽赵晶晶，说时间还早，不如一起去坐坐，顺便喝个咖啡。
    咖啡店里很奇怪，都快中午了，却没什么人。
    三人各抱一杯咖啡，安静地坐着看窗外，谁也不说话，氛围很诡异。
    店里屏幕正在放《还珠格格》，是棋社输光钱给人打工那段。
    方亦问店老板还看这剧呢？她说生活太枯燥，只能靠这种剧憧憬美好生活。
    方亦就帮她分析，说这部剧共三部，分别讲的是：皇帝爸爸去哪了？香妃老婆去哪了？尔康老公去哪了？
    店老板和钱璐璐听完，一起竖起大拇指，唯独赵晶晶撇撇嘴，说了声“幼稚”，满脸不屑表情。
    钱璐璐说：“好剧就像好书，如果结局和预期不同，难免会略显惆怅，但换个角度去想，至少看过读过了，也够回味一辈子了！”
    方亦偷瞟她一眼，但见她化了精致的妆，掩住了眼角的大片红肿，却又不好问些什么。
    “喂？”就在几人各怀心事地聊天时，赵晶晶接到个神秘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