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二奶奶是一个顶温柔的人儿。
    她也不太会拒绝，就过去了。
    “大嫂。”
    陆二奶奶迎上陆大奶奶的目光，声音温柔如水。
    就这一眼，陆大奶奶反倒放了心。
    不是她。
    她这个二弟妹虽然有些心眼，但并不多，真要做了什么，是不敢和她打照面的。
    陆二奶奶如此坦然，可见是和陆大爷没什么。
    陆大奶奶热情地拉着陆二奶奶：“请二弟妹过来，没别的什么事儿。就是现在是国孝期间，得茹素。可孩子们也是长身体的时候。我这边得了些南疆送来的瓜果，说是很营养。就给二弟妹家留了一些。”
    “三弟妹那也留了。但我想着二弟妹家人口多。怎么带，你自己瞧着做主。”
    这个分果子的事儿，让丫鬟们送来送去就行，不值得叫她来这一趟。
    陆二奶奶也没追问，“嗯”了一声，继而温柔地笑道：“谢过大嫂。”
    陆大奶奶拉过陆二奶奶的手，道：“有句体己话，得请二弟妹来这一趟。”
    “现在是国孝期间——听说二爷还往丫鬟屋子里去。是日日都去吧。”
    “哦，国孝是说不能嫁娶，没说夫妻不能同房，更没说不能有丫鬟在跟前伺候。是不能说二爷这样不对。”
    “但到底咱们家不比其他人家。最近陆侧妃那边越发需要咱们家名声好。所以还是小心一点为好。”
    “至少国孝期间，丫鬟们不能有身孕啊！”
    “不然，肚子大了，反过来推测，那是很难抵赖的。”
    “真要为了这种事，给人家参上一本，那是不划算的。”
    陆大奶奶缓缓地道。
    陆二奶奶脸一红。
    这确实是需要请她来一趟，悄悄地吩咐。
    她低声道：“妾身也劝过二爷了。但二爷说，不打紧的。他都弄到外面。”
    说到后面，陆二奶奶脸都臊得通红。
    “大嫂，我劝了没用的。”
    陆大奶奶握了握陆二奶奶的手：“二弟妹，这没什么。这样吧。每日里，我让这边嬷嬷每日给你那边送一碗汤。你盯着丫鬟喝下去即可。”
    她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按道理来说，你们二房中的事儿，我这个当大嫂的是不好说什么的。”
    “当一笔写不出两个陆字。”
    “也就是这一阵子，委屈一下二房的丫鬟们。”
    陆二奶奶脸红得不行：“一碗汤可能不够。二爷那边有时候一个晚上得三四个丫鬟伺候着。”
    陆家的爷们大多好色。
    虽然他们正式抬的姨娘人数不多，但是他们睡过的丫鬟们可不少。
    陆二爷虽然没有陆四爷那么荒唐，但在房中猎色也是个老手。
    但凡是进了他房里的丫鬟，出来后就没一个是完璧的。
    陆二奶奶性子偏软，不是一个能管得住他的人，也就只能任由这样的事儿发生。
    陆大奶奶无奈了：“那我把方子给你，你自己去抓吧。”
    “以后不管。这阵子国孝期间，不能闹出丫鬟们怀孕的笑话。”
    陆二奶奶发愁道：“药不便宜，妾身没那么多银钱去抓药。”
    陆大奶奶很奇怪：“你有自己的月例银子，再加上你孩子的一份。应该够的啊！”
    陆二奶奶道：“不够的。陆二爷外头还需要花银子。不够都是问妾身要。妾身也没办法，攒下来的体几就没剩下多少了。”
    好吧。
    可陆二爷比起来，陆大爷不算是太烂的。
    至少陆大爷还想努力一把，混个世子当当。有所顾忌，自然就爱惜羽毛，不会太过分。而陆二爷直接混吃混喝地眠花宿柳，彻底放飞自我。
    他不是读书的料，练武也没练出来，这辈子是没指望了。
    所以二爷干干脆脆就玩起来，怎么潇洒怎么来。
    陆大奶奶叹口气：“算了，药我来吧。你回头派个丫鬟来，要几碗，我就给你几碗。但你一定得盯着丫鬟们喝下去。”
    “三弟妹那边，我也吩咐过的。三爷这阵子也住在外书房，身边就安排几个清俊的小厮在伺候。”
    陆三爷那边是用小厮来发泄。
    小厮是男儿身，再怎么样都不会怀孕。
    “至于四爷那边呢？也招呼过了。四爷那边是直接给他最近几个得宠的丫鬟灌了绝子汤。”
    陆二奶奶哆嗦了一下。
    “都灌了么？那些丫鬟们就再也不能生了么？”
    陆大奶奶道：“是的。都是卖死契进来的丫鬟们。”
    那就是她们想不喝都不行。
    这一招虽然一了百了，但是也彻底让丫鬟们没了退路。
    本来么，就算是死契的丫鬟们，也还是可以配给小厮的。
    但现在，不可能了。
    小厮们娶老婆是想要传宗接代的，弄一个不能生的回去，没用！
    陆二奶奶道：“那些丫鬟们挺可怜的。”
    这话说得就过于善良了。
    她们当时卖死契进来的时候，就知道她们的命运完全不掌握在她们自个手里了。
    况且，只是叫她们不能生，也没取了她们的性命。
    陆大奶奶道：“其余爷们还小，本来需要人伺候的次数就不多。他们身边伺候的人也提点过了，会按时吃药。”
    “二弟妹，你这边的意思是？回回事后叫丫鬟们喝药么？”
    “别的没什么。”
    “就是她们一顿都不能漏了。”
    “不然，真容易有漏网之鱼。”
    陆大奶奶仔细叮嘱着。
    陆二奶奶道：“麻烦就麻烦点。妾身还是觉得一次性给丫鬟们灌绝子汤狠了一点。”
    虽然是一劳永逸了。
    但这批丫鬟也就完了。
    是的，对爷们来说，无所谓。
    没了这一批丫鬟，还有那一批丫鬟来伺候，总不会叫爷们身边没人伺候。
    但对这一批丫鬟来说，则就是飞来横祸。
    陆大奶奶无所谓：“那行。二房这事儿，就交给你了。”
    她吩咐完了这句，笑着拉着陆二奶奶坐到身边。
    “要我说，你就是太好性子了。”
    “总归要有个章法。”
    “我是嫂子，不好多说的。你们房里的事儿，到底是要你自己做主。”
    “二弟妹，丫鬟们到了年纪，要是没个姨娘的名分，也是要被放出去的。”
    “至少跟着你伺候的几个，就叫人家安心伺候你吧。”
    陆二奶奶道：“我没法子啊！”
    “一开始，也想管好。”
    “但——实在是没法子。”
    “都不听我的。”
    “随便吧。我管好我儿子就成。”
    陆二奶奶管不住陆二爷，也管不住屋里的姨娘丫鬟们。
    整个二房乱糟糟的。
    人都这么说了，陆大奶奶自然就没多说什么。
    只是她暗自疑惑。
    不是陆二奶奶，那陆大爷身边的人究竟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