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赫尔照常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一进门，赫尔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自己的座位上空无一物，他的私人物品都被扔到了办公室的角落，堆得就跟垃圾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
他抬眼看向自己的秘书官埃德蒙。
对方的眼神明显在闪躲。
其他三名下级政务官也与往常不同，此刻就跟没有看到赫尔一样。
只是坐在座位上做着自己的事情，也不跟赫尔打招呼。
可很明显的是，他们的余光在时刻注意着赫尔的一举一动，仿佛在戒备一样。
“这是怎么了？”
人员到齐的办公室里，竟然没有任何一个人回答赫尔的问题。
赫尔走到秘书官埃德蒙面前：“我的东西怎么都在地上？”
秘书官埃德蒙吞吞吐吐，许久之后才吐出一个不知道。
他的表情像是在躲瘟神一样。
其他三人也生怕被与赫尔对视，大家都把头压得很低。
赫尔苦笑一声，看来那位执政官代理终于有动作了。
看大家的态度，与自己办公桌的情况。
自己要么是被免职了，要么就是被降职了吧？
前者不太可能，赫尔好歹也是中枢直接任命的将官，要免除他的职务除非抓到什么重大的罪名才行。
极大可能是因为赫尔这段时间没能推动任何一份施策方案通过审核，作为惩罚对赫尔进行了降职处理了吧？
这也能解释得清楚埃德蒙他们的态度。
一个失势的中级政务官，在伊斯特领绝对混不下去了。
自然也失去了作为正常人应有的尊严，大家避之唯恐不及，无非是生怕被牵连。
埃德蒙他们只是小角色，赫尔与他们也才认识一个多月，即便相处融洽，可比起与赫尔同舟共济，他们还是更加惧怕被上层针对。
及时划清界限才是正道。
也就是所谓的人走茶凉，墙倒众人推。
也许前一天甚至前一分钟还嘻嘻哈哈一起工作的同僚，在免职、降职通知下来的瞬间就会成为陌生人。
不...甚至比陌生人还要对你避之唯恐不及。
这也是为什么赫尔从来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
尤其是在工作场合，大家之间的关系永远是以利益与立场来维持。
赫尔不惜使手段将吉尔德尔高级政务官与自己捆绑在一起也是因为这个理由。
也多亏提前做好了准备，否则与努尔?加纳开战后，赫尔会在顷刻之间就会被整个政务部孤立。
伊斯特领的毛病很多，能在这里生存的人们，哪个不是人精。
平时相处得再融洽，对他们再好，一到出了问题，大家还是会聪明地选择明哲保身。
现在赫尔被降职，对于他们而言，赫尔已经没有了翻身的可能性了，自然也到了该切割的时候。
卑劣、冷漠、趋炎附势、现实——这就是小人物在职场的生存之道。
赫尔没有过多言语，只是一个人走到储存文件的书柜前开始翻找起来。
埃德蒙他们几个人面面相觑，似乎生怕被赫尔迁怒，也怕被上面误会与赫尔勾结，所以没有人上前阻止，也没有人过来帮忙。
赫尔当着众人的面拿出了好几叠文件。
“这些都是我亲自制作并提交的施策方案，很可惜被执政官代理大人一一否决了，我这边会重新修改再提交上去。”
赫尔打开那几叠文件展示给他们看。
可没有人回应他，赫尔此刻站在办公室里就跟空气一样。
赫尔苦笑一声，显然此刻办公室里已经没有他的位置了。
继续待在这里也是自取其辱。
赫尔立刻收拾起自己的私人物品，拿着翻找出来的文件，也不管是不是上班时间，就这么大步走出了自己的办公室。
临近十点左右，政务部部长戈林派人通知，政务部在大会议室紧急召开会议。
赫尔也按照要求来到了政务部的大会议室。
让赫尔有些意外，努尔?加纳也带着自己的秘书官们在大会议室的最后排旁听。
在看到赫尔后，他脸上挂着有些恶心的笑容对着赫尔点头致意。
赫尔没有理他，就跟没看到一样，径直来到自己的座位上落座。
这让努尔?加纳的表情有些难看。
戈林部长站在讲台上，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个瘦高瘦高的中年男子。
“我来给大家宣布几件事，首先是关于巴德达高级政务辅佐官的继任者，这位是莫伊纳政务官，之后将由他来肩负起高级政务辅佐官的职责，今后也希望大家可以友好相处。”
那人看起来四十岁上下，眼睛很小，嘴角带着笑，下巴上长着山羊胡，身材看来有些精瘦。
“大家好，我是莫伊纳，我会努力不拖大家的后腿，请多多关照。”
他用带着几分拘谨的语气礼貌地鞠躬，现场响起了掌声。
戈林从秘书官手上拿过委任状颁发给莫伊纳。
莫伊纳接过委任书冲着戈林重重鞠躬，随后又对着坐在最后排的努尔·加纳鞠躬行礼。
又说了好多类似感谢帝国信任，感谢领导赏识，希望能好好努力，为伊斯特领的繁荣鞠躬尽瘁之类的片儿汤话后，莫伊纳才端着委任状走下了讲台。
只是到台下落座时，他的目光一直在紧盯赫尔。
赫尔就当没有看见，脸上依然平淡如水。
戈林此时咳嗽了一声：“那么，接下来我再宣布一条降职通知。”
“赫尔政务官。”
“是。”被念到名字，赫尔立刻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从今天起你降职为下级政务官。”
此话一出，四周的氛围陡然一变。
尤其是秘书官埃德蒙以及其他三名部下，他们在窃窃私语，似乎是在讨论他们会不会被牵连其中。
赫尔倒是露出一副早有预料的表情：“好的，我明白了。”
“……嗯？你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没有。”赫尔回答得很直接。
正常来说突然被降职，当事人肯定会询问降职的缘由。
可真的有这个必要吗？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们也不可能承认，是因为赫尔怼了努尔·加纳一顿，他们坏心在心所以私下报复吧？
能说的无非就是什么能力不够，没有创造出成果，与同僚相处不融洽之类的假大空。
平白给自己惹了一身腥，所以根本没有必要问，问出来反而是正中下怀。
而且，赫尔也不会暴跳如雷。
在被人恶意针对时，更加需要保持一个体面的状态。
冤枉你的人，比你更知道冤枉。
针对你的人就是希望能对你造成伤害，能惹得赫尔情绪上头，这倒是遂了他们的意。
输人不输阵，这些人越是想看赫尔当众出丑，赫尔反而就是要摆出更加体面的姿态。
不能让他们把不正当的处罚变为了正当。
要让听到这个处罚结果的旁观者们心中泛起嘀咕，怀疑这样的处罚是否合理。
而且要降赫尔的职，他们只需要发一封通知就可以了。
当着政务部所有成员的面宣布，显然就是为了看赫尔当众出丑。
赫尔可不会让对方的计谋得逞，现在去争辩，反而落了下风，倒不如大大方方，摆出不在乎的模样坦然接受。
倒是是赫尔的直属上级吉尔德尔此刻双手抱胸，眉毛已经拧成了一团，站在他身边的人都能感觉到他此刻的不满。
“这也做得太过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