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暮浑身发麻。
    她早就见识过侯夫人宠薛荔，一次次以为已经到达极限，却又一次次突破她的认知。
    到今天，好嘛，没有最宠只有更宠。
    沈暮脚步虚浮，往念晗居里走。
    进门却见薛荔并没有安安生生的坐在位置上，而是在厅堂里走来走去。
    眉头紧皱，不自觉的啃手指。
    这是怎么了？
    沈暮不由自主看向了老夫人和鞠嬷嬷。
    两个老人无暇看她，只盯着薛荔。
    老夫人更是两只手放在扶手上，身子前倾。
    这个姿势沈暮再熟悉不过。
    她带孩子的时候就是这样。
    尤其是两个娃刚学走路的时候，她在旁边看着，就不由自主是这个动作。
    要是娃娃摔倒，好第一时间冲过去抱住或者接住他。
    眼看老夫人也是这样，沈暮不自觉的用手拍了拍额头。
    唉，这一家人啊，她算是见识到了。
    真怕薛荔摔跤，就让她坐下来啊！
    正要上前拉薛荔坐下，旁边鞠嬷嬷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把沈暮拖了过去。
    用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道：“嘘，别打扰她！”
    沈暮：“……！”
    又看了一眼薛荔，确定她只是在思考，不是在梦游，即使叫她也不会吓到她什么。
    沈暮张了张嘴，到底是没说话。
    人家长辈在这里呢，可没有她一个客人说话的份儿！
    好在薛荔转了几圈之后停了下来。
    看向沈暮，奇怪道：“暮姐姐你怎么来了？”
    沈暮赶紧把知道的事情又说了一遍。
    “侯爷和侯夫人改道去小院儿了，叫你别担心。”
    薛荔越听，眉头皱得越紧。
    咬着嘴唇看向老夫人：“祖母，我还是觉得不对劲。”
    这一切的一切是不是太过巧合？
    好像冥冥之中一点一点瓦解掉绥远侯府的防卫力量。
    凌彦凌濮阳不在，程王一家也不在。
    现在连绥远侯和侯夫人也去处理薛家的事情了。
    家里就只剩下她和老夫人两个……
    二房也在，但二房算不上，他们不拖后腿都是好的了……
    薛荔止不住内心的胡思乱想，咬着唇看向老夫人。
    眼里满含歉意。
    都说怀孕的妇人容易胡思乱想，看她现在就疑神疑鬼的。
    明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偏偏她还多想。
    把一家人都扰得不得安宁。
    要影响了老夫人，她可真是个罪人了。
    老夫人抬起手，往下压了压，制止她继续说。
    眼神坚决道：“荔丫头，你想的也正是祖母想的，有时候要相信咱们女人的直觉。”
    老夫人道：“假如你怀疑是真，确实有人在暗中捣鬼，想针对咱们侯府，削弱咱们的力量，那你打算怎么办？”
    薛荔眼睛一亮：“没说的，干他！”
    老夫人点头表示支持。
    “那就干！”
    薛荔：“真干？”
    老夫人：“没事儿！咱们就当一次演练！平时多练练，真的有那么一天就不会慌！”
    “练兵，要的就是练！”
    薛荔咬了咬唇，声音小小的，有些心虚气弱的样子：“会不会太浪费了？”
    老夫人豪爽挥手：“没事儿！供得起！”
    薛荔：“那孙媳用铺子里的分成负担演练的费用吧。”
    老夫人哈的一声笑：“哪用得着你出？既然是府里练兵，当然是公中出！”
    几句话便决定了侯府今天要演练的事情。
    沈暮在旁边听着眼睛直转圈圈。
    祖孙俩的意思她听懂了，只因为薛荔心里不安，感觉要出事，侯府就要兴师动众搞一次实兵防守演练！
    好吧，侯府宠孩子的程度又一次突破了沈暮的认知。
    那就是——
    没有底线没有底线没有底线！
    只是……演练就演练吧，怎么会扯到钱财上面呢？
    听两人的口气，好像数目还不小。
    到底她们要做什么？
    有了事情做，薛荔的焦灼也没有了，满眼的跃跃欲试。
    对沈暮道：“暮姐姐，你等会儿看我的新式防守武器，居家必备哦。”
    沈暮被她勾起了好奇心。
    新式防守武器？
    她在薛荔这里已经看到过百杀笼、手搓笼，包括她后面改良的弓弩，确实威力巨大。
    那薛荔的新式武器应该就是在这些武器基础上改良的。
    走出去，差点撞到一根柱子上。
    吃了一惊，赶紧抬头。
    发现这是一个投石机。
    但是和一般的投石机又有一些不同。
    它的投料口多了一个大锅铲。
    沈暮万分疑惑，这是什么东西？
    薛荔站她旁边，热情介绍：“这就是我的新武器，家用防盗投石机！”
    她主动的跟沈暮解释。
    “咱们一般人家不可能囤积大量的武器，一来现在天下承平，几乎没有强盗山匪袭击的事件发生，囤积的武器几十年都未必用得上一回，长期闲置也是巨大的浪费。”
    “二来朝廷也不允许。”
    沈暮点头。
    大昭有明文规定，官员或者皇室宗亲除非有圣旨，都不得私自豢养私兵。
    即便是太子和公主，也只有五千的定额。
    否则视同造反。
    这种情况下，也不敢有人在家囤积兵器。
    囤了，还需要耗费大量的财力做保养。
    就为了防范一辈子都可能遇不上一次的袭击，任何正常的人家都不会去做。
    但没有武器，真遇到突发的情况，却拿不出反抗的武器来，只能束手就擒。
    这也是个问题。
    薛荔弯起了眼睛：“有了它就能解决了！”
    她指着自己的头上的这个改良版的投石机。
    沈暮一脑袋的问号，“光有投石机，哪里去找那么多的石头呢？再说投石机攻击范围不广吧？”
    薛荔指着房顶：“用瓦片！”
    沈暮已经数不清今天自己到底多少次处于震惊的麻木状态当中。
    拿瓦片当做武器？！
    薛荔笑眯眯的，像小朋友在向小伙伴炫耀她的新型玩具一样，反正是一点也不考虑伙伴的感受。
    “一间普通的厢房大概有二千四百匹瓦，一个院子连正屋带厢房带倒座房，少说也有五间。一进院子就差不多一万匹瓦。”
    “一万匹瓦用来打敌人，能打多少？”
    “平时它就待在房顶上，又不要吃不要喝的，到了关键时刻还可以拿出来打敌人！简直完美。”
    薛荔非常喜欢她的这个投石机，讲起它的好处来如数家珍。
    “最好的是什么？是它适用于每个家庭！因为现在青瓦的制作技术是相当完善了，尺寸也是固定不变。同一台投石机，放在任何地方都适用！”
    沈暮目瞪口呆看着薛荔。
    怪不得她说要花钱……原来是这么个花法！
    她默默的看着薛荔那兴高采烈跃跃欲试的模样。
    心里浮出四个字：上房揭瓦。
    好好好，现在都这样玩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