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爷爷的来意
作者:今天三餐吃啥呢   匹配度理论最新章节     
    一觉醒来天已经黑了,周斯羽揉了揉眼睛,微微动了动脑袋,不小心撞上郁洧的下巴。
    “嗯,醒了?”郁洧睡眼惺忪,眯着眼睛打着哈欠,收紧放在周斯羽腰上的手,沙哑的声音透露着慵懒,“再睡会儿。”
    “我饿了,睡不着。”
    周斯羽轻松从禁锢中抽身,撑起身子努力扒开郁洧的眼皮,强迫他睁开眼睛。
    “饿了。”
    郁洧好像是在重复,又好像在问他。
    看他懵懵的样子,周斯羽忍俊不禁,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你再睡会儿,我去找点吃的。”
    “你别去,我去。”
    郁洧坐起身,拍了拍脸,走到门边敲了敲门,全副武装的研究员打开门,见门后是郁洧,松了口气。
    “麻烦帮我拿两份晚饭,谢谢。”
    那人点点头,拿起通讯器,通过内网发了条消息。
    “看来今晚还得在这里休息。”郁洧耸耸肩,走到书桌边,拉过椅子坐下,“外面都是全副武装的人,你怕不怕?”
    “怕什么?”
    周斯羽盘腿坐在床上,单手撑着下巴。
    “咱们要是硬闯,肯定会被打成筛子。”
    “太丑了。”周斯羽撇嘴,装傻道:“那咱们别走了呗,在这儿有吃有喝有闲。”
    郁洧愣了愣,突然问了句让人摸头不着脑的话:“你喜欢这里?”
    “说不上喜欢,但这里,是第一个给我温暖的地方。”周斯羽缓缓扫视着每一面绿色的墙,“如果没有奥兰实验室,没有林叔叔,我可能已经饿死街头,或者被周齐卖掉了。”
    当初他夺得了第一名,但他是未成年,要进入实验室还需要监护人签署同意书,周齐已经决定将他卖掉抵债,自然不可能同意。
    林瓴亲自上门和周齐谈判,虽然他不知道两人到底达成了什么协议,只知道,第二天周齐就签署了同意书。
    虽然实验室确实有很多不好的回忆,但那些都和林瓴无关。
    “这样啊。”郁洧眨眨眼睛,将情绪收回心底,试探地开口:“那你想留在这里吗?”
    “你希望我留在这里吗?”
    周斯羽反问,桃花眼中带着浅浅的笑意。
    “我希望,你跟我走。”
    “如果我说不呢?”
    这一次,郁洧没有立刻开口,而是低着头思考了很久,最后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深吸一口气,吐出几个字:“我尊重你的选择。”
    “我……”
    周斯羽刚想说话,房门就被敲响,郁洧起身开门,接过两份打包好的饭菜。
    “吃饭吧。”
    郁洧将饭菜放在桌上,舀起一勺粥吹凉喂到周斯羽唇边,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
    “晚上我要去看爷爷,你去吗?”
    郁洧将鸡腿肉切碎,沾上酱汁喂给周斯羽。
    “不去。”周斯羽嚼着肉,使劲摇着头:“我这样子去了,会吓到他的。”
    “那你先休息。”郁洧叹了口气,看似抱怨吐槽,言语间却满是欣喜,“晚上肯定又要被爷爷说教了。”
    “那就听着呗。”
    周斯羽真的不想戳破这个虚伪的人,明明高兴得连笑都藏不住,嘴上偏偏要抱怨。
    “是啊,有什么办法呢。”
    郁洧赞同地点点头,喂周斯羽吃完饭,自己快速扒拉了几口,解决完剩下的饭菜后,趁还饭盒的时间托人打热水。
    等周斯羽洗漱完,郁洧从椅子上起身,伸了个懒腰,拉开被子盖在周斯羽身上,“今晚可能回来的比较晚,你先睡,不用等我。”
    “可不可以请你帮个忙?”
    周斯羽拉着郁洧的胳膊轻轻摇晃,可怜兮兮地看着郁洧,“如果爷爷带了玫瑰糖……”
    “不给。”
    “就吃一颗。”
    “不行。”郁洧坚决地摇头,“你不能吃刺激性太大的东西。”
    “玫瑰糖那么温和,怎么能算刺激呢?”
    “那也不行。”郁洧搬出林瓴的理论,解释道:“不同味道的食物会让你产生不同的情绪,玫瑰糖太甜了……”
    “可是吃了糖我的心情会更好。”周斯羽乘胜追击,“再说了,早上你都给我吃。”
    “一天一颗,不能再多了。”
    “你可以先给我,我明天再吃。”
    “我考虑考虑。”
    郁洧将周斯羽的手收回被子里盖好,亲了亲他的额头,“今晚乖乖睡觉,不然明天没糖吃。”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周斯羽吧唧一口亲在郁洧脸上,见郁洧愣在原地,忍不住开口催促:“你赶紧去找爷爷吧,别让他久等。”
    “嗯,好。”郁洧点点头,突然捧起周斯羽的脸,亲了亲他的唇,轻声说了句:“等我。”
    “不是让我别等你吗?”
    周斯羽觉得他的状态不对,自从中午告诉他自己的身体情况后,他经常走神,说话也是前言不搭后语。
    “嗯,对,早点睡。”
    郁洧勉强扯出一个笑容,端起盆走出房间。
    光线填满空旷的会议室,将三道影子打在墙上。
    郁洧推开门,只见一张皮质转椅背对着门,右边的扶手上搭着一只瘦削苍劲的手,食指和中指间飘出一缕青烟。
    左右两边各站着一个人高马大身着黑装戴着墨镜的保镖,郁洧关上门,轻轻依靠在门上。
    “爷爷,你这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来见什么神秘组织的幕后大佬呢。”
    见郁爷爷不说话,郁洧转身,手握着门把手:“既然您不想见我,那先走了。”
    椅子上的人没动,似乎笃定郁洧不会走。
    然而,“咔哒。”一声,门把手响了,郁爷爷大惊,没想到这小子竟然真打算走!
    “等等……”
    听到身后的声音,郁洧得意地笑笑,慢慢转过身。
    两人几乎同时转过身,都在打量对方。
    良久,郁爷爷率先开口:“你瘦了。”
    “嗯?没有吧。”郁洧拍了拍胳膊,卷起袖子展示肌肉:“你看错了,我壮得像头牛似的。”
    “我说瘦了就瘦了。”郁爷爷翻了个白眼,指了指圆桌对面的椅子:“坐。”
    郁洧点点头,并未上前就坐,而是拿过郁爷爷手中的雪茄,在烟灰缸中捻灭。
    两个保镖对视一眼,站在左边的立刻想要上前,被站在右边那位用眼神制止。
    整个郁家敢在郁爷爷面前这么放肆的,除了那位曾经身娇体弱现在壮如牛马的小少爷别无他人。
    何况老爷子都没生气呢,他们没立场开口。
    郁洧吹掉手指上不小心沾到的烟灰,黑眸随意扫过两个保镖,顺手拖过一把椅子在郁爷爷面前坐下,“我和你说了多少次了,雪茄、烟、酒、甜食,少碰。”
    “嘿,你这臭小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是吧?”郁爷爷抄起拐杖,作势要打郁洧,郁洧也不躲,嘴角含笑看着郁爷爷,郁爷爷哼了一声,放下拐杖,比划着道,“你怎么瘦了这么多?我记得你的脸是圆的……”
    “是是是,瘦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郁洧摆摆手,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冒出了一句:“爷爷你什么时候长白头发了?”
    “还不是被你气的!”郁爷爷瞪了郁洧一眼,这小子是一点煽情的气氛都不给他营造!
    郁爷爷着急地扒着头发凑到郁洧面前,“快给我仔细看看,全都拔了拔了,一根不留。”
    “嘿嘿,骗你的。”
    郁洧狡猾地一笑,起身躲过郁爷爷顺手抄起的拐杖。
    “胆儿肥了?嗯?连我都敢骗?”
    郁爷爷也并未真的想打他,郁洧是他的心头宠,打在他身,痛在己心。
    “哎呀,我错了嘛。”
    郁洧的认错速度向来很快,不过绝对不改就是了。
    “行了,这次找你来是说正事儿的。”郁爷爷拍了拍椅子,“坐下说。”
    “我还以为你是特意来关心我的呢。”郁洧满脸受伤,捂着胸口,泫然欲泣。
    “谁爱关心你?”郁爷爷翻了个白眼 一巴掌重重拍在郁洧头上,“别惺惺作态了,赶紧坐好。”
    郁洧乖乖坐回椅子上,双腿合并腰背挺直,将手放在背后,一副小学生的乖巧样。
    “这些年你做的事,我都看在眼里,你的确成长了很多。”郁爷爷欣慰地拍了拍郁洧的腿,“军队固然重要,但郁家的家业你也不能放下。”
    “等等,等等,爷爷你喝茶。”郁洧倒了杯茶递给郁爷爷,思索再三,还是决定说出自己的想法:“我在军队待着各方面挺好的,家里的产业我也不懂,所以……”
    郁洧看着郁爷爷,一副“你懂的”样子。
    “你还能一辈子呆在军队不成?”郁爷爷狠狠瞪了郁洧一眼,“再说了,没有家里的真金白银往里砸,你们那军队早就喝西北风去了。”
    艾托兰帝国后期,皇室无法负担军费开支,各地将领纷纷自掏腰包养兵,长此以往,本属于帝国的军事力量慢慢变成了贵族的私军。
    郁家也不例外,每年都要从家族收入中划出一大笔钱作为军费开支。
    反帝国战争中军费虽然有周家和楚家承担了一部分,但大头还是郁家在出。
    联盟成立后,郁家包揽了军队所有开支,将其他几家踢出局,断绝了其他几家染指军队统领权的可能,确立了对军队的绝对统治权。
    按照惯例,委员长不仅是军队最高领导,还是郁家掌权人。
    不过到了郁瑧这里出现了一点小问题,郁瑧和他的两个哥哥是经营白痴,对经商一窍不通,而林瓴作为郁瑧的伴侣,同样对赚钱不感兴趣。
    郁洧自小就很聪明,虽然病怏怏的,但作为幕后决策者和掌舵人,他不需要太强壮,只要脑子会动就行。
    但是他没想到,郁洧的身体在经过调养后竟然真的变好了,活蹦乱跳的,他一个不留神,郁洧就跑到青训营去了,还顺利通过考试选拔进入军队。
    “爷爷,我现在真的没有精力去管那些事情,前线还有一大堆事呢。”郁洧眨了眨眼睛,抓住郁爷爷的胳膊摇晃,“爷爷,你身强体壮的,还能再干一百年,再让我玩几年嘛。”
    “臭小子,你是一点都不心疼你爷爷我啊!”郁爷爷一个爆栗打在郁洧额头上,怒骂道:“我一把年纪还要整天东奔西走,应酬喝酒,加班谈判,就不能让老爷子我早点退休,好好享受天伦之乐?”
    别人六十岁退休嫌晚,他耄耋之年还要操心费神,郁洧这臭小子不体谅他就算了,还要他再干一百年,这是不榨干自己不罢休啊!
    士可忍孰不可忍,他不干了!
    “哎,爷爷,话可不能这么说。”郁洧走到郁爷爷身后替他捏着肩膀,“你还很年轻的,还有大把时光……”
    “还有大把时光给你擦屁股?”郁爷爷白了郁洧一眼,哼了一声:“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等把那群龟孙打消停了,你肯定要带着小羽跑路,把摊子丢给小故还有你爸爸和伯伯们。”
    “这你都知道?”
    郁洧绕到郁爷爷面前,蹲下身,仔细打量着眼前的人,仿佛在确认他是不是真人。
    “你们那点小心思……”郁爷爷哼了一声,惬意地靠在椅子上,眼里满是得意:“瞒不过我。”
    “那爷爷你是答应了?”
    郁洧拉着郁爷爷的袖子,眨巴着眼睛撒娇。
    “我答应个屁!”郁爷爷嫌弃地抽出自己的袖子,一巴掌拍在郁洧头顶,“话我撂这儿了,这个家主,你不当也得当!”
    说罢,郁爷爷将象征着权力的手镯从手腕上褪下,戴到郁洧手上,“郁家的公司你本来就有股权,再加上我名下一半那一半转给你的股权,你就是公司最大的股东。”
    “爷爷,你老实告诉我,家里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郁洧想将手镯退还给郁爷爷,却被他制止。
    郁爷爷拍了拍他的手,“家里有我坐镇呢,能出什么事儿?”
    “那你突然过来……”
    “小洧,你长大了,有些责任你必须要承担起来。”郁爷爷握住郁洧的手,示意他坐回原位,待郁洧坐稳后,叹了口气道:“要论人心,我看的可比你清楚多了。”
    “郁家之所以能掌握军队,一个原因是我们掌握最尖端的武器技术,另一个原因就是军队是郁家养着的。郁家对军队的绝对控制权离不开钱,所以郁家掌门人必须文武兼修,武能驰骋战场,文能叱咤商场,少一样都不行。”
    “一朝天子一朝臣,一代人有一代人治理军队的方法,你爸爸用数十年建立起的威信,怎么可能轻易被你打破?没有钱,你在军队就没有话语权,那群德高望重的老家伙会服你?”
    郁洧低下头,郁爷爷说的不错,那群老派代表虽然表面上对他言听计从,实则打从心眼里看不起他,更不会好好执行他的命令。
    可他没办法把这些人弄走,他们在军中待了大半辈子,威望不是他一个后辈能比的。
    “他们宝刀未老,而你,用不起这把刀。”
    郁爷爷是真心为郁洧打算,新派和旧派的矛盾由来已久,每一届委员长都会想方设法把上一辈留下的人踢出局,用不了的刀就封起来,让它永远没有见光之日。
    这点郁瑧做的很好,郁爷爷那一辈的基本都被踢出了局,所有重要岗位都换上了郁瑧信任的人。
    但是郁洧情况特殊,他临危受命,根本没有时间清理郁瑧留下的势力,再加上战争爆发,他需要旧派为他冲锋陷阵,却又没有能力驾驭这把刀。
    一只没有完全成熟的雏鹰被迫飞向了天空,面临的挑战是巨大的,他必须小心翼翼,稍有不慎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我明天就把消息发给各个公司。”郁爷爷拍了拍郁洧的肩,郑重道:“小洧,以后郁家所有的财产都归你调配,商场的危险程度不比战场低,你要当心。”
    “爷爷,谢谢你。”
    郁洧抱住郁爷爷,眼里含着热泪。
    郁爷爷明知他能力不足,还是决定把公司给他,无异于告诉他,公司你随便造,先把眼前的难关过了。
    公司是郁家祖祖辈辈的积蓄,也是郁爷爷一辈子的心血,就这样给他糟蹋,他对不起郁爷爷。
    可他真的很需要钱,食物、能源、武器、医药品,哪一个不是吞金兽?
    他不能朝周斯羽伸手,也不能卖武器,既不能开源也不能节流,窟窿只会越来越大。
    “这些东西早晚都要交给你,说什么谢谢?”郁爷爷拍了拍他的背,“好了,赶紧回去休息吧,小羽该等着急了。”
    “爷爷,你别打趣我。”郁洧耳尖通红,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送你回房间。”
    “不了,我今晚就走。”郁爷爷慈爱地揉了揉郁洧的头发,“看到你活蹦乱跳的,我也就放心了。”
    “那我送你上飞船。”郁洧站起身,背过脸抹掉眼泪,“我帮你收拾东西去?”
    “行李都在飞船上,你陪我走走。”
    郁爷爷站起身,将拐杖扔给身后的保镖,背着手大踏步走在前面。
    郁洧跟在他身旁,祖孙两人边走边聊,分享了不少趣事。
    飞船消失在漫天星河中,郁洧看着天空,心中感慨万千。
    夜风轻拂着发梢,周斯羽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边。
    “你怎么没睡觉?”
    郁洧脱下外套披在周斯羽身上,伸手碰了碰他的额头,冰凉的,没有发热。
    “我的糖呢?”
    周斯羽伸出手,郁洧耸肩摊手,“没有。”
    “你骗人。”
    “不骗你,爷爷没带。”
    “我不信。”
    周斯羽摇摇头,伸手在郁洧身上到处乱翻,把所有口袋都翻过来检查了一遍,结果连张糖纸都没看到。
    “看吧,都说了没有。”郁洧耸耸肩,打横抱起周斯羽,“走了,回去睡觉。”
    “没糖,不和你睡。”
    “搞半天你是为了糖才等我的?嗯?”郁洧低下头亲了亲周斯羽的额头,低低笑骂道:“小没良心的。”
    周斯羽不说话,只是哼了一声作为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