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家人
作者:容筝   医锦添香最新章节     
    庞氏和宋守敬第一次跨进公主府,刚被领进门庞氏就被公主府气派的房屋给震住了。她不由得拉着宋守敬道:“这么多间屋子,这座府邸到底有多大啊?”
    “据说跟前受宠的公主府邸有九十九间屋子。”
    “这里也有九十九间吗?”庞氏还没见过这样的世面,自然对什么都充满了好奇。
    “只怕没有九十九间,也有七八十间屋子,大差不差。”宋守敬一路走一路看,后来和庞氏说:“屋子虽多,不过却旧。看着荒凉,住着也没多大意思。咱们院子小也有院子的好处。”
    庞氏当时就啐他:“别扯那些没用的,要我住这么宽的屋子,我怎么都乐意。”
    “你乐意,你乐意,只怕你女婿还不愿意让你进屋。一会儿见着了女儿你少说话,多抱抱外孙。”
    庞氏一如既往地唠叨了起来。宋守敬听着不免有些不耐烦。
    “我知道了,你少说两句吧。”
    “又嫌我啰嗦是不是?我说阿筝现在富贵了,咱们可不能像以前那般对她了,咱们将来还想仰仗女儿、女婿过日子,得让他们看顾着咱们宋家。”
    “二丫头精明得很,前面她可是恨极了咱们,现在扭头要让她看顾宋家,她能乐意吗?”宋守敬不喝酒的时候脑袋是极清醒的。
    庞氏说:“咱是她爹娘,生她养她的人,凭什么不照顾娘家人,只要她还有心,她就不能做出那些绝情事来。”
    夫妇俩一路走一路说,穿过了层层院门,终于来到了静宜堂的前院里。
    早有丫鬟仆妇报以明筝知道,明筝没有让二老去后面的起居室,则在前面的屋子接待了二位。
    庞氏进屋的时候就见明筝抱着重楼坐在怀中。庞氏的第一眼只有外孙,哪里有女儿。
    她见着了重楼立马伸出了双手,然后热情满怀地喊了一句:“乖孙,快来姥姥这里。”
    重楼却压根没有理会这个外祖母,依旧好好地坐在母亲的腿上。
    宋守敬跟在庞氏身后进了屋,他四下打量了一圈,并没有看见女婿,当时他有些不满。
    “女婿呢?”
    明筝没有吱声,跟前的丫鬟见明筝不说话,只好替明筝说了:“咱侯爷一早就入宫去了。这阵子不在家。”
    宋守敬听说女婿入了宫,他也没什么可说的,然后自己找地儿坐下了。当下便有丫鬟捧了茶奉上。
    父女间关系紧张,当母亲的不得不从中调和。庞氏上前陪着笑脸道:“阿筝啊,得空才的时候带着咱们好好地逛一逛你们府邸吧?”
    这个要求倒是不难,明筝当时就和何娘子说:“回头你领他们俩随处走走。”
    庞氏见明筝这样说,脸上就有些挂不住:“哟,咱阿筝这样忙啊,连带你爹娘四处走走的时间都没有。”
    “府里我也不熟悉,好多地方我也没去过,让他们领着你们走走也不至于迷了路。”明筝这话是实话,只是宋氏夫妻不爱听。
    明筝对这对父母没什么感情,不过她还记得当初有个弟弟来着,当初她被庞氏困住还是弟弟找到了裴旭,要不然她肯定又落入了俞家。
    一别这些年,当初那个小不点儿已经已经长成半大小子了吧。明筝心里惦记着明筌。
    “筌儿呢,这些年他在做什么,有没有好好读书?是不是还淘气?”
    听见明筝问起明筌来,庞氏有些意外,心道这个孩子还没有对家里完全绝情,她少不了回答道:“筌儿都十一岁了,你还记得他的生日吗?”
    明筝自然记不大清楚了,因此也没回答。
    庞氏也不恼继续道:“当初萧家遭了殃就没有让他在萧家的学堂里念书,后来又总是生事,雒城也乱了,他就在家混日子。好不容易你姐夫在京城安定下来,你姐姐又来信将咱们接到了京城,安顿下来后你姐夫说要给筌儿好好地找个学堂继续念下去,不过这个小子兴许不是读书的料,总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你爹看不下去了,就让他跟着学做买卖。这两年总是东一下西一下的,也没成个什么事。”
    明筝听了庞氏这番话牙齿都要咬碎了,当时就有些恼怒:“简直是胡闹!他才多大来着,一个十一岁的小孩让他学着做什么生意?不是该正经去学堂里读书学知识么?我只问他算术可会,字可都认识?”
    “你凶什么凶,平时也没见你对宋家的事这样上心过。”宋守敬当时就呵斥了两句。
    庞氏忙给丈夫递眼色,示意他不要胡乱开口到头来惹得女儿生气。
    庞氏想了想又赶紧和明筝道:“筌儿这个人不笨,只是前后给耽搁了。不知你有没有路子,回头给你弟弟指点指点。”
    “行,回头你叫他来找我。”明筝一点也没推辞。
    庞氏见明筝如此,心道这个丫头虽然心冷,但对弟弟还算不错,总归还是记着娘家的好。
    宋家夫妇俩来了这边半天也不说走。宋守敬左盼右盼,好不容易将女婿给盼回来了。
    宋守敬主动迎了上去:“好女婿,好女婿,今天辛苦了吧?”
    出自于从小的教养,裴旭还是很认真地称呼了一声:“宋老爷。”
    不叫他岳父,叫他宋老爷,他也认了,大丈夫能屈能伸。宋守敬心里这样安慰自己。
    这一声宋老爷后就算是打了招呼,以往他对宋守敬可是有不少的怨恨,不过他又转念一想,自己马上要离开京城了,要是趁机和宋家再搞好关系的话,他们母子会不会要好过一些?
    裴旭想到这一层后,又立马朝宋守敬作揖说:“岳父大人什么时候来的家里?”
    裴旭突然换了称呼明筝和庞氏都是一惊,宋守敬似乎满意这一句,他笑容满面道:“来了有半天了,只是听说贤婿繁忙,也不好上前打扰。”
    “您老太客气了,进到书房里喝茶。”
    裴旭请了宋守敬到那边屋子去。
    明筝看着有些傻眼,她不知道裴旭在做什么。
    宋守敬之流裴旭内心是抵触的,可如今他又不得不硬着头皮接触。两人前后进了书房,裴旭便吩咐丫鬟:“去将我的好茶叶拿来招呼客人。”
    丫鬟明白便下去了。
    宋守敬心里原本还有些不快,可是在看到裴旭如此礼遇他的时候,他心里的那点不快立马消散了。
    “要是当年早知道你这么有本事,我立马就把二丫头嫁给你了,何必闹后面那些事,耽搁了你们多少年啊。”
    裴旭但笑不语,当初他还是萧仲祺的时候,宋家能看上他?那时候他只会打仗,余下什么都没有。要不是如今看着他有了身份地位,只怕宋家的人也不会上门来吧。
    “还真是姻缘天注定啊。”
    “岳父大人估计早就忘了要把阿筝送去俞家做小这事吧?”
    宋守敬脸上有些挂不住,有些尴尬地说道:“那时候脑子不清楚,做了些糊涂事,幸好那门亲事没有成,不然可就害苦了咱阿筝。咱阿筝没有去成俞家,那俞老头转头就娶了一对十五岁的双胞胎姐妹。据说那俞老头有些特殊的癖好,没日没夜地折磨这对双胞胎。再后来雒城大乱,那对双胞胎一个被折磨死了,另一个据说被人给掳走了,也不知下落。”
    “那您对当初的一些举动后悔吗?”
    “当然有过后悔,那时候不该阻拦你们的。好孩子,这些年你一直陪在她身边,听说你也没纳偏房,你待她的这片心足够了。我家二丫头脾气古怪,有些自私无情,你也别惯着她,做丈夫的该管教就要管教。你别怕,老丈人为你撑腰。”
    裴旭听了这些话不由得皱眉,暗道这是要让他对明筝施暴不成?就算明筝有什么不好,他一个大男人也不可能对一个女人拳头相向。
    宋氏夫妻来公主府呆了有大半日用了晚饭才走的,庞氏这次上门也没向明筝提什么要钱的事,倒是自在地陪着重楼玩耍了半日,虽然明筝对这个所谓的母亲冷淡,但庞氏似乎也不在乎,将所有的爱都给了外孙。看在小重楼的份上明筝还算和庞氏友好相处了半日。
    晚上夫妻夜话的时候,明筝问裴旭为什么突然对宋守敬态度转变。裴旭也直言不讳道:“说到底他们毕竟是你的亲生父母,闹得太僵了也不大好。有些关系要慢慢地修复。”
    “我觉得也没什么必要修复了,我在他们的眼中不就是个货物么?”
    “以前是货物,现在是棵参天的大树,现在他们想要在这棵树下乘凉。我不就想着这里马上要离京了,这一走还不知什么时候回来,想着要是有什么事的话或许他们还能帮忙照拂一二,你说呢?”
    明筝毫不客气道:“要真遇到什么事,我敢肯定他们比谁都要躲得快。”
    即便明筝这样说,裴旭还是不愿意再结什么仇怨。
    裴旭的这份用心明筝自然清楚,后来她和裴旭说:“宋家其他人怎样我也管不着,也不想管,不过想到宋明筌还是个孩子,就怕被宋家给养坏了。你能有什么路子帮忙给明筌介绍个学堂吗?”
    裴旭想了一下说:“那不就正好和小龙作伴,让你弟弟也跟着去周家学堂念书吧。”
    这个念头她也有过,只是周家学堂那边的小孩子不少,宋明筌一个半大孩子过去了也不知合不合适。
    “等明天咱们见到人了再看看吧。”
    “你要是觉得周家学堂不好的话,要不我去问问国子监看看,要是有合适的位置的话塞一个人进去问题应该不大……”
    国子监?那可是宗室子弟们念书的地方,据说都是翰林院的人亲自过去教学,这样的读书环境明筝光想想就觉得很不错。
    “真能去国子监吗?宋明筌这两年可能都没正经读过几天书,去那种地方的话会不会跟不上,然后受排挤什么的?”
    “倒不至于,进国子监的也不是人人都要走举业的,你要是怕他跟不上的话,咱们还能专门给他请个夫子只教他一人,怎样?”
    “倒是难为你开率得这样周全。不过究竟如何,我还得亲自看看他现在是什么样的情况才行。也不知还扶不扶得起。想着他一个孩子被父母给养偏了,我心里就难受。”
    在明筝的心中明筌就是个纯净的小孩子,就该好好地进学堂念书,过早地出来谋生肯定不行,心智都还不成熟,能做成什么啊?像宋守敬那样不靠谱的父亲只怕会误了明筌的终身。
    第二日一早,裴旭还没出门,宋明筌就来家了。
    几年时间,宋明筌的个头猛蹿了一大截,看上去的确是个半大小子了。
    明筌在来没来裴家时就被家里人特意嘱咐了一番,这孩子也都听了进去,见着了裴旭和明筝就老老实实地称呼“姐姐”“姐夫”。
    裴旭想着刚出明筝受限,那时候是小明筌跑着来找他求救。要不是这个小舅子出面的话,只怕他和明筝也没有后面的缘分了。
    他上前去拍拍明筌的肩膀道:“几年没见都快长成大人了。”
    宋明筌早就听说过姐夫的丰功伟绩了,心里佩服得紧。早就想要见裴旭一面,可是苦于没有机会,如今总算见着鲜活的人,他可是比谁都要激动。
    “姐夫,姐夫,您能和我讲讲您和辽王的最后一仗到底是怎么赢的吗?”
    孩子两眼放光,此刻他的眼中裴旭就是一个闪烁着光辉的大英雄。
    裴旭笑着说:“三言两语哪里说得清,改天我们再好好地聊。这里我还有事要出门,你和你二姐好好地说会儿话。”
    “成,那姐夫有空了一定要告诉我,我等着您讲故事呢。之前听过好多种说法,各种说法都不大一样,我就想听听真实的情况是什么样的。”
    明筝在旁边看着,心道这个孩子一些年没见,怎么气质完全变了,以前就是个胆小的小孩子,文文静静的,现在这样一惊一乍的她觉得陌生。
    等到裴旭出了门,明筝才顾得上和宋明筌说话。
    “这就是小外甥吗?他长得可真好看!”这是明筌见到重楼后说的第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