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评估，池愿此次合作的风险远超水平线。
    沈修沅刚好在z国，就想着，帮池愿把问题处理完再离开。
    他准备好的东西还没散出去，就得到池愿被邀请进入公司参观的消息。
    沈修沅的右眼皮瞬间开始跳动。
    混迹多年的直觉告诉他，事情不会简单。
    按理说，核心技术不可泄露。就算池愿要收购，在整个流程彻底结束之前，合同都有可能成为一张具有法律效应的废纸。
    边调查，沈修沅边带人往公司赶。
    车刚停在公司楼下，沈修沅收到一段截取出的外部监控。
    池愿进公司后一小时，从公司车库驶出一辆白色面包车，驾驶座上坐着的人，在经过一处路口监控时被拍了下来。
    俨然是技术开发人员之一。
    而整个公司内部监控，没有任何池愿的影子。池愿开来的车、带来的司机还如同局外人般放心在车库等待。
    沈修沅让人报了警。
    要查出车辆经过的所有路口，推断目的地，非专业人士需要耗费大量时间。
    与此同时，沈修沅派人调查事情的始作俑者。
    公司虽破小，但整个公司都没有人有过犯罪记录。
    没前科，每天都在按照朝九晚五的时间上班的程序员，大概连鸡都没杀过。
    控制好舆论，阻止煽动情绪的领头人继续和带走池愿的人联系，对方没了主心骨，不会轻易动手。
    饶是如此想，沈修沅还是止不住坐在开着冷气的商务车中冒冷汗。
    他不敢赌。
    “沈总，查到了，目标在西区一处废弃仓库处停下。”
    “还有，主谋是最先提出开发技术的人，他没出面，一直和其他人保持电话联系。”
    沈修沅目光冷冽，吐出两个字：“蠢货。”
    以为再骂自己，汇报的人悻悻闭嘴。
    没解释是在骂一群凭着热血为人卖命，被利用了估计还会傻呵呵帮人隐瞒替人坐牢的蠢货，沈修沅寒声吩咐：“找信得过的人编一套说辞尽快带警察过去。”
    “是。”
    “有结果第一时间通知我。”
    联系大量媒体将手里握着的有关公司破产的实质性证据抛出去。不放心，沈修沅斟酌再三，联系上一批当闲人养着，领了五年工资平时什么也不干的人。
    “沈总。”那边电话接得很快，跃跃欲试问：“任务重启了吗？”
    吩咐司机往主谋的位置赶，沈修沅压低声音，说：“带人过去，保护好他。”
    闲了五年，那边闲出跳蚤来了，从床上一跃而起，翻出压在箱底的装备，忍不住问：“再暴露我们是不是又能带薪休假了？”
    没回答，沈修沅说：“没保护好他，按行业规则处理。”
    那边瞬间不敢再问了。
    其实没有什么刀光剑影的情节。
    主谋住在一家老小区中，沈修沅带的人用铁丝撬开老旧的大门，看见一堆陌生人堵在门口，冲出来的男人反应很大，骂骂咧咧佯言要报警。
    不是主谋。
    没人有心情跟他废话，站出两个人，简单粗暴将男人脸朝下按在地上控制起来，沈修沅没分给他一个眼神，绕过他，推开为数不多的几扇门。
    最后一扇门被人从里面堵住。
    不用沈修沅开口，身边亲信暴力将门踹开。
    铺了一面墙的监控，监控中的池愿双眼紧闭被困在椅子上，额头因为痛苦皱起。
    沈修沅心脏骤停，四肢变得麻木。
    受惊的主谋反应很快，立马就想破罐子破摔，通知人灭口。
    电话打了出去，沈修沅听见“嘟嘟”的提示音。
    站在门口，沈修沅是离他最近的人，也是最早采取动作的人。
    短暂的时间被无限拉长，十几秒的兵荒马乱。
    沈修沅半跪在地上，挂断通话几秒的电话，左手捂住不断冒出鲜血的伤口。
    主谋嘴里冒出连珠炮似的难以入耳的话，亲信联系救护车的声音……一切都在随着体温的消散而离沈修沅远去。
    腹部伤口被亲信用脱下来的衣服堵住止血。
    沈修沅缓慢抬头，看见屏幕中的池愿动动脑袋，睁开眼睛。
    摄像头应该藏在现场其中一位技术人员身上，沈修沅能够和池愿很短暂地对视一秒钟。
    说不出话，沈修沅就盯着哪怕面对一群充满恶意的绑匪也依旧沉稳的池愿，心想，四舍五入，他们也算见过了吧。
    乱成一团，沈修沅眼皮很重，可他不想睡，他还没有确定池愿脱离危险，他不能就这么睡着不管。
    被推上救护车，戴上氧气罩，目光毫无焦距地看着苍白车顶，沈修沅每每到了昏睡，又会被一股力量唤醒。
    医院门口，许若等得把沈修沅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
    好好的人，怎么就有生命危险了呢？
    他们明明订了下午的机票，要赶回h国参加下一场会议。
    和沈修沅涣散目光交接时，许若控制不住地鼻酸。
    “放心吧，他没事。”
    眼皮垂下来，许若看见沈修沅艰难地扯了下唇。
    “别……”
    沈修沅声音微弱，说话时，口腔难以控制地溢出血来。
    医生护士加上一个许若被他吓得半死，怒喝：“伤患别说话。”
    “我知道我知道。”许若大步跟着大部队往急救室赶，怕沈修沅看不见，点头的弧度很大，“后续我会处理好，也不会通知叔叔阿姨。”
    顿了一下，许若咬牙，忿声威胁：“但前提是，你得活下来。沈修沅，你要是出事了，我就什么都不管了。你知道的，他们没人能失去你。”
    手术是许若签的字，他一个无神论者，蹲在走廊上把能拜的佛都拜了一遍，手术做了多久，他就守了多久。
    z国的神会庇佑z国每一个经历苦难的孩子。
    手术成功，沈修沅脱离危险，昏迷着被推入普通病房观察。
    医生说那刀捅得不深，送来及时，沈修沅很快就会醒。
    可许若听不进去。
    真正被刀子捅时，谁能知道对方到底是不是冲着要沈修沅的命来的？
    看着戴着氧气罩昏睡在病房的沈修沅，许若无声骂了他一个小时。
    做事不顾后果的混蛋。
    真要出了事，公司怎么办，沈父沈母怎么办……未来知道了真相的池愿又该怎么办？
    可也是他，亲手把真相带到了池愿身边。
    冲动真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