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张喜
作者:西克历   神婆吴翠哈最新章节     
    丁红之真的好了,身体变得精壮起来。
    一点儿病态都没有了,她的那张脸,皮肤都变得白皙、滋润起来,真是神奇啊!她已经能下地喂鸡、喂狗了。
    只是我养的那些鸡还有些蔫儿,那天夜里被那个圆脸的东西吓唬的,不爱吃食,但是至少也都能活动起来。
    想起那个圆脸的家伙,吴翠哈的背后还会冒凉风。
    看着母亲出来进去的,她总是忍不住多看几眼,有些怀疑是不是圆脸家伙上了母亲的身,她才会这样起死回生的。
    儿子李小宝和他姥姥是最好的,当年怀孕的事被房瑞霞说出去,吴翠哈委屈得够呛,结果还真怀孕了,生下了李小宝,在当时,吴翠哈是真的想掐死这个孩子。
    那个李诚实,要不是她的母亲不治而亡,他应该还不会罢手。
    吴翠哈一直认为是自己在地头姥爷的坟前,用那穗掉在地上的玉米,砸到了李诚实的母亲。所以嘛,后来他家来找二大爷说和的时候,都是推着他母亲来的。
    那穗自己掉下来的玉米,一定是姥爷丁三四冥冥之中来帮外孙女的,玉米作为粮食的一种,一定是有辟邪的作用,重重地砸上,真的后来就要了她的命。
    每每想到这里,吴翠哈的心里都会生出喜悦之情。
    姥爷就是被那个女人害死的,因果报应,她最终也被姥爷假外孙女之手给打死了,真是大快人心啊!
    门外忽然有人来,吴翠哈一看,并不认识。
    李小宝也跟着站在门口看着,他的机警,让作为母亲的吴翠哈心里还挺踏实。
    “吴翠哈在家吗?”来人是个老太太,头发是黑的,一根白发都没有,脸上却布满了皱纹,这些皱纹让她看起来有些苍老。但只看头发,不似老人。
    吴翠哈想起来张喜张大爷的黑头发白胡子,不会是张喜的家人吧?
    “我是吴翠哈!”
    “翠哈呀,我老伴张喜让我来叫你,你跟我去一趟,他要不行了!”
    果然让吴翠哈猜中,她是张喜的老伴。
    “什么?张大爷病了?找大夫了吗?”
    “不用了,你快跟我来,怕不赶趟了!”老太太的脸上非常平静,她的嘴里说出来的话,好像和她没有什么关系。
    “小宝,你看好家,照顾你姥姥!我去一趟!”吴翠哈心里着急,两条腿控制不住的往前走,已经落老太太好远了。
    “妈,给你衣服!”李小宝现在还挺有眼力了,竟然还想着追上来扔过来一件外衣,她这时才发现自己身上只穿了一件贴身的毛衣。
    吴翠哈飞一样跑起来,张喜张大爷的家自己是知道的。
    但是这些年,也只有在父亲吴老六去世的时候,见过张喜,当时还在内心感叹,张大爷这个人怎么没有随着岁月流逝而变化呢?他不会变老吗?
    他看起来真的还是老样子,黑头发白胡子,布衣长袍,印象中他可能永远都是这副样子,突然听到他要不行了,吴翠哈整个人好像都被掏空了。
    吴翠哈感觉自己不知道怎么了,听到谁有事,心都要被掏空了。
    昨天听柳丁说他姐姐柳条生病了,今天又是张大爷,这是怎么了?母亲生病到病重,自己变得十分脆弱,听不得生死这样的词语。
    张大爷家的院子里和以前不一样,院子里没有那些堆积如山的黄纸、金元宝、金砖之类的东西,也没有了往日焚烧的纸灰味。
    死气沉沉的院子里,连那棵老槐树都是枯死的。
    院子门是打开的,吴翠哈直接走了进去。
    推开房门,和吴家一样是大锅灶,锅灶上几只蟑螂在散步,大锅盖上的油腻,好像已经多日不生火做饭的样子。
    她犹豫了一下,不知道去西屋还是东屋。
    “吴翠哈!你来了?进来吧!我在西屋!大路朝西走,我将策马扬鞭,各走一方!一了百了啊!”
    听着声音是张喜张大爷的,这声音并不似病入膏肓之人那般有气无力,吴翠哈的心缓和多了,或许张大爷只是职业病犯了而已。
    轻轻地推开西屋的门,屋内非常昏暗,吴翠哈停在门口适应了一下才走进去。
    原来是窗户上蒙着黑布,屋里根本透不进来光。炕上是空的,没有看见有人躺在上面。
    她心生奇怪,生病的人不在炕上躺着,跑哪儿去了?
    “张大爷!张大爷你在哪儿?这么黑呢?”
    “我在这儿!”声音从火炕的另一边传来。
    吴翠哈又走进去一些,“咣当”一声,撞上了什么硬东西。用手一摸,是光滑的木头。
    心里猜想,不会是棺材吧?
    “啪”的一声,灯亮了,是张大爷的老伴回来了,打开了电灯。
    吴翠哈这才看清楚,张大爷的家里停着一口大红木棺材,棺材的面上油漆锃亮,红色压在亮光中,棺材看着太完美了,看着像一口假的棺材。而张喜张大爷,此时此刻,正躺在棺材里,棺材的盖斜靠在地上,没有盖上。
    “张大爷!”吴翠哈惊呼了一声。
    “翠哈呀,你坐!你坐!老伴啊,去给翠哈倒点水喝!”
    “大娘,不用忙!我不喝!”她转回头对老太太说了一句。老太太无奈地笑了笑,坐到了炕上。
    “张大爷,您生了什么病?我给您请大夫去!”
    眼前的情景,吴翠哈还真难住了!一个躺在棺材里说话的人,该怎么安慰他,肚子里的话转来转去,也不知道说哪句更合适。
    “没那个必要了!我今儿就想见见你,人之将死了,没有什么事放不下了!翠哈,你妈还好吧?”
    张大爷躺在棺材里,穿戴是整齐的,借着灯光,看到他穿的衣服,和姥爷走的时候穿的差不多,应该是寿衣。外面是深蓝色的呢子大衣,里面是中山装,和姥爷不同的是他头上还戴着帽子,脚上是黑色布鞋白袜子。
    最让人惊奇的是,他的蓝色呢子大衣上还放着两匝白线绳,姥爷去世的时候,腿上就绑过白线绳,张喜张大爷给自己准备得非常齐全啊。
    吴翠哈没有说话,是被张喜惊吓到了。
    活人穿着寿衣,躺在棺材里等着死,看起来有多么吓人,是没有办法估量的。
    “翠哈,别怕!人都有一死,我就是提前给自己预备好了!我这个人,一辈子都不愿意求人,更不愿意给身边的人添麻烦,所以啊,自己能做的事都自己做好,两眼一闭,痛快儿地送出去,就结束了!”
    张喜明显看出吴翠哈是害怕了,其实也是真的害怕。
    “你妈的事过去了,你妈至少还可以再活一年!你妈应该不是什么大病,那是到寿了!你记不记得,你姥爷把自己一年的寿命给了你妈,你妈这是续命续上了!你就放心!这一年好好对你妈,孝敬她,走了就不会遗憾!”
    “张大爷,只有一年吗?还能多吗?”
    “你说呢?别不知足啊!人呐,多活一年是一年啊!你知道李诚实的母亲是怎么死的吗?我估计啊,李诚实以后还有可能纠缠你!就看你怎么想了?”
    “啊?还纠缠?不可能吧!张大爷,我记得我在姥爷坟前用苞米砸到过什么人,我猜是李诚实的母亲,她是不是被我砸的?”
    “我在你姥爷的坟前埋了东西,是因为我就预料她会去,她不信邪,自己去挖,还没挖到,你和老六就去了,她趴在玉米地等着你们走,丁三四这个老东西,记仇的很,故意掉下玉米让你出手,你还真就出手砸到了她,但是就她的功力,应该不能要命,她偏偏又去挖,被我下的利器击中,毁了心肺。”
    “她死了以后,李诚实的父亲没多久也暴毙了,这就是他家应该遭受的报应,李家剩下的哥俩离开这里,出去过活是对的,他走之前找过你吧?”
    “找过,说我生的孩子姓李,他就一辈子都不会打扰我。”
    “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