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六记得顾晹欠下的债务有三百多万。
    他不知道顾晹以前公司的效益如何。
    搁他自己身上的话，他的烧烤店旺季的时候单月纯利润能有十多万，可这毕竟是旺季，一年三百多天，一年下来能到手三五十万就顶天了。
    三百多万，如果是他来还，得不吃不喝攒小十年，而且这里面还没算他老爸老妈的人工费用。
    他与沈蕙心的关系并不亲近，中间还隔着顾晹，所以他对沈家的了解并不深入。
    可每次与沈蕙心一同出游，他都能从一些细微之处感受到沈家的财力。
    沈蕙心驾驶的是一辆4系小跑车。他那辛苦一年顶头的五十万，在沈蕙心眼里不过是购买代步车的裸车费用。
    而且有一次他吐槽车子太小，三个人出去玩不方便，沈蕙心又不大愿意坐他的车，她竟然又换了一辆波舍尔的suv专门用于旅行。
    足可见沈家财气的一斑。
    因此，当沈蕙心表示她能答应免掉顾晹三百万的债务时，老六觉得这是完全有可能的。
    可信度极高。
    对于普通人而言，三百万可能是一辈子都难以企及的数额。
    但在沈蕙心这样买豪车跟换手机一样随便的的家庭眼里，这或许只是九牛一毛。
    “老六，你还在听吗？”沈蕙心的声音再次传来，带着一丝急切。
    老六回过神来，他微微调整呼吸，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淡定一点：“你……真能免掉顾晹的所有债务？”
    “那当然。”沈蕙心说得理所当然，“我骗你干嘛啊。”
    老六心中一阵激动，三百多万的债务，对于现在的顾晹来说无疑是一个天文数字。
    听说沈蕙心她爸已经允许顾晹分期还款，可以顾晹现在的收入水平，那得还到猴年马月去啊。
    如果沈蕙心真的能够免去顾晹的债务，那他就可以和顾晹立马回蜀中去，也省得在这南方海滨受鸟气。
    他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放心地再次确认道：“沈大小姐，你真的确定了吗？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放心吧，老六。”沈蕙心似乎被老六的谨慎逗笑了，轻笑道，“只要你帮我找到顾晹哥，这笔债务我自然会找人处理。”
    这虽说是她的自作主张，她并没有和爸爸商量过这件事，不过她相信这么点钱只要她开口，爸爸肯定会同意的。
    就算不同意，大不了她偷偷把那辆慕尚卖掉，替顾晹哥把钱还上就是了。
    “那行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尽力帮你找找看。”
    老六心中一阵狂喜，但表面上还是假装保持着镇定。
    “先说好啊，我可不敢跟你打包票，你不要对我抱太大期望。”
    “我明白的。”沈蕙心回答道，“只要你肯帮我忙，我就已经很感激了。如果连你也找不到，那我就……”
    “你就怎么的？”
    “我就……我就再想别的办法吧。”沈蕙心没再继续说下去，“总之，老六，谢谢你愿意帮我。”
    “客气啥。那行，沈大小姐，你就等我的消息吧。”老六说着，挂断了电话。
    虽然嘴上说了答应帮忙，可到底要不要把顾晹的住址告诉沈蕙心，他其实还没有想好。
    就怕他一厢情愿，替顾晹做了决定，顾晹回过头来不领这个情，反倒怪他自作动情。
    俗话说“帅逼屁事多”，谁也不知道那个家伙会不会仗着自己年轻又有颜值，事到如今仍然不愿意向富……命运低头。
    罢了，过几天再说吧。
    抽时间他去找顾晹当面聊聊，探探口风再议不迟。
    时间荏苒，十二月就这么地悄无声息地来了。
    今天是十二月的第一天，同时也是顾晹的生日。
    连续上了四天班的顾某人一个人都没有告诉，打算就这么静悄悄地度过人生第二十七个出生纪念日。
    可他忘了这个城市，除了他以外，还有个陪着他一起来这座城市的好兄弟，
    他的好兄弟记得他的生日。
    老六早就想好了，要借这个机会找顾晹谈谈心，顺便探探他对沈蕙心来这找他的态度。
    生日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一个特殊的日子，也更容易敞开心扉。
    于是，十二月一日这一天，老六提前下班，去顾晹上班的市立美术馆·旧馆堵人。
    到了美术馆，稍一打听，就找到了顾晹所在的画室。
    他推开半掩的门，看到了正专注地整理画作的顾晹。
    半下午的阳光从窗户斜斜地照进来，洒在顾晹的身上，看上去就跟艺术照一样。
    他妈的，顾晹这个完蛋玩意儿长得真是不赖，也就是他含铁量高达百分之一万的一枚纯钢铁直男。
    否则换一般男的来，跟顾晹在一块久了，迟早得长歪喽。
    眼前这个完蛋玩意儿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他的到来。
    “顾晹。你小子，忙什么呢？”老六笑着打招呼。
    顾晹抬起头，看到是老六，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笑容：“老六，你怎么来了？”
    “今天是你的生日，我能不来吗？”老六说着，把手中的礼物递给了顾晹，“生日快乐，兄弟。”
    顾晹接过礼物，感叹道：“我还以为今年生日是一个人过了。谢你啊，老六。”
    老六拍了拍顾晹的肩膀，说道：“怎么会呢？有兄弟在这呢。对了，我订了饭店，你晚上有安排没有？”
    顾晹犹豫了一下，但看到老六真诚的眼神，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吧，那就听你的。”
    两人一起走出了美术馆，老六找的是一家环境不错的餐厅，他点了几道菜，开始和顾晹边吃边聊。
    几杯酒下肚，气氛逐渐轻松起来。
    老六趁机问道：“晹啊，你对沈蕙心那事儿，到底是怎么想的？”
    “她又找你了？”顾晹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
    老六点了点头，故作轻松地说道：“她让我帮忙追查你的下落，如果事成，就把她那辆小跑车送给我。”
    他没有实话实说。
    一来是考虑到万一沈蕙心出尔反尔，或者关于债务这事儿她说了不算，让顾晹抱有过高的期望，免得最后失望；
    二来则是他也想以一种更为轻松和随意的方式来引出这个话题，避免给顾晹带来太大的压力。
    “少来。”顾晹一巴掌拍掉老六伸出的手指，“要是有这好事儿，还不如我自己跟她说，要你在这中间商赚差价？”
    “你个龟儿子，当中介当上瘾了还？”
    他显然是不信老六的说辞。
    “闹呢？你爹我担惊受怕帮你想主意，你就这么跟你爹说话是吧？”
    老六拎着酒瓶，吹鼻子瞪眼，一副被气得不轻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