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抓到对方的衣服，却在床单上摸到了没打开包装的牛肉干，方乐言是仔细教过梁野怎么打开包装的。
    但是梁野并不是裴朝那种更聪敏的丧尸，他学不会。
    吃完了手里打开的两根，他就打不开别的包装袋，只能用牙齿撕扯，打不开就嚼外包装。
    大力攥着上面明显被嚼过的痕迹，顿时又想哭了。
    那么会照顾人，可以独自在末世生存那么久的梁哥，现在连包装袋都打不开，他捏着牛肉干在黑暗中声线带着鼻音。
    “……梁哥。”
    黑暗中梁野看着他捏着牛肉干的包装就那么在手指里一撕，轻轻松松。
    “看，打开了。”
    于大力的眼泪在手里的牛肉干被拿走的时候，全部都激动的咽回了嗓子眼里，再也没有塑料包装的动静，他仿佛看见了梁野在吃那根肉干。
    大力又在床上摸了摸，手伸过去寻找别的包装的时候。
    被攥住胳膊猛的拖上了床，肩膀都差点被这种强劲力道拽脱臼，他半躺在床上缓解疼痛，麻木的右手里就被塞进了另一个没打开的包装。
    ……
    大力是听着梁野嚼肉干的声音睡着的，他紧绷一天的精神像是终于得到了缓解，松了就再也提不起力气。
    就躺在床一边，脸上挂着眼泪。
    后半夜梁野吃完了所有的肉干，他看了看那个已经不再说话的人。
    记住这个人会跟方乐言一样给自己打开包装，外面的人很多，只有这个人总是想过来跟自己说话。
    或许是梁野也能意识到自己现在有些反应迟钝，他怕自己从那么多人中找不到他，就凑过去在大力身上闻了闻。
    记住了属于这个人的味道。
    第二天很早大伙儿就已经醒过来，收拾了收拾就打算尽快去清理其他别墅，毕竟二十多人男男女女都挤在一起确实不大方便。
    结果杨婷在人群里找了好几圈都没找到于大力。
    心底陡然紧张起来生怕出事，赶紧薅着方乐言问。
    “我找不到大力了，他不会想不开跑出去了吧！”
    方乐言也吓了一跳，往外跑了两步才想起来昨晚裴朝说于大力偷偷找梁野的事，扭头又奔着卧室去了。
    他打开卧室门朝里一看。
    正看见被裹在被窝里睡的正香的汉子，还有旁边瞪着一双灰瞳安静盯着他看的梁野。
    跟着方乐言身后过来的杨婷顿时脱口了句“我靠”，心说好么性别不是问题，习性不是差异，什么变化也阻止不了这俩人在一起。
    ……
    方乐言：……
    虽然但是这也发展太快了，昨天还龇着牙要咬死对方，现在都可以躺在一个床上睡觉了吗？？
    尤其梁野现在的的确确身体血液都已经尸化，本来健康的肤色都泛着青黑，那不只是血流极致变慢所呈现的颜色。
    还有其中掺杂着让人类致命的病毒。
    方乐言心里很担心怕大力已经糊里糊涂的有什么亲密举动，万一被感染可不一定有自己一样的恢复几率，犹豫着想要叫醒于大力。
    裴朝就已经伸手把他拉走，毫不犹豫关上了门。
    方乐言指着关上的卧室门想说什么，就被裴朝脸上蔓延了一些的健康肤色给吸引了注意力。
    他发丝的白色比昨天也明显了些，在光线还不刺眼的早晨都泛着隐约银光，一双浅淡到能看见纹路的瞳孔显得眉梢周围的皮肤更白了些。
    “再让他睡会儿，这家伙心里叨叨了半宿对不起。”
    于大力满心的愧疚化作了一个梦。
    他梦见他们所有人都还在居民区里，他坐在单元门口的台阶上，看见梁野在草丛里摘了一把野花。
    攥着走到了杨婷身后。
    在这个梦里他自己就安安静静的在那儿看着，再没有半点想过去捣乱的意图，大力甚至能看见梁野拿着花儿感到羞涩而泛红的耳垂。
    是人类情绪才能渲染出来的健康颜色，他也看见了梁哥叫杨婷转身时，感到很不好意思的搓了搓后脑勺。
    “快说啊。”
    他不禁都在小声催促着，真的很想看见没有梁哥心里没有任何遗憾。
    对面的俩人果然在交流了什么，大力鼻腔酸涩的弯了弯眼角，结果还没等他开始高兴就看见梁野跟杨婷说了句“行”。
    扭头就奔自己走了过来。
    用跟原来一样的健康模样走到面前，把手里都快攥出水儿的野花递给了他。
    于大力：？？？？？？
    ？？？？？？？？
    他懵逼的瞪着眼前诡异的状况，整个人都傻成了柱子，眼睁睁看着梁野因为自己没搭理他脸上笑容逐渐变的难堪。
    把对面站着的杨婷气的吼了一嗓子。
    “伸手!”
    大力惊的下意识伸出手，那蔫巴巴的几朵花儿放在手里的时候直接把他给吓醒了，睁眼就对上近在咫尺灰蒙蒙的眼睛。
    整个人半梦半醒吓得打了个哆嗦，只有手乍了一下，才发现自己团在被子里被裹成了个球。
    连翻身都困难的那种球状。
    于大力盯着自己的处境反应了一会儿，又盯着面前的丧尸反应了一会儿，才终于接受了梁野已经变异的残酷事实。
    那个梦大概是提醒他一定要记住梁哥原本的模样，亦或者，是梁野对自己致歉的再次宽容。
    要不然，怎么会送花给自己呢。
    梁野灰蒙蒙的眼睛盯着面前已经苏醒过来的人看了有一分钟，发现于大力还是一动不动的发呆，就又捡了个吃完的肉干包装袋往对方手里塞。
    塑料包装在于大力手心里嘎巴一响，他懵懵登登的才发现自己手里竟然已经攥了好几个空包装……
    哦……
    闹半天送的不是花，是空包装袋。
    “……梁哥，你饿了？”
    他从混沌中迅速清醒，鼓秋鼓秋从被子里挣脱了出去，嗖嗖嗖往外跑去给梁野找吃的，才发现别墅已经空荡荡的没人了。
    所有人都已经出去清理别的房子，只有他自己还在这里心安理得的睡懒觉……
    大力脸红了阵发现客厅茶几上放着食物和水，估计是特意给他留的，还有给梁野留的肉干。
    他拿了食物走回卧室，梁野发现他果然拿了肉干回来就显得有点高兴，紧盯着他撕开包装抢过来放嘴里嚼嚼嚼。
    有点难嚼，但是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