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做过一个梦。梦里，有一只非常强壮的老虎，匍匐在山顶，俯看着山下的猴群。而我，也是猴群中的一只小猴子。后来，我来到山顶上。那只老虎很温柔地对待我，所以，我将整个猴群的生活习性全都告诉了老虎。很快，我坐在虎背上，看着老虎一只只猎杀落单的猴子。那一刻，我不觉得自己是猴子的其中一员，我觉得我是一只老虎。”方云说道，“大概，这就是我陪伴在鬼面身边的感觉吧！”
    “如果，猴群里的其他猴子伤害了你这只猴子，那么，你为了对某只，或者好几只猴子的憎恨，协同杀死了更多的猴子。那么，你这个伤害其他猴子的猴子，不也是你自己最讨厌，憎恨的那种猴子吗？”何警探说道，“我提出这个问题，不代表我想批判你，或者我在意这个问题。我只是想你知道，猴子还是猴子，猎杀者还在继续猎杀。或许，有一天老虎带给你的伤害，远比猴子带给你的更多。”
    “听名侦探这么一说，我倒不知道，是我在做梦，还是你在做梦了。”方云说道，“在遇到鬼面之前，我只是一个游走在社会边缘，被灰色领域挟持的受害者罢了。你是男人，所以你不知道，在我们很多弱势女性的眼里，男人是多么的张狂、自大。有多少男人，生活在贬低女性所带来的优越感中。有多少职场男性，对女性造成了不可磨灭的骚扰和侵犯。鬼面不是这样的男人，这让我多少减轻了内心的厌男感。我现在所做的一切，至少都是在为了部分弱势女性，而不得不做的‘天罚’。今天的我，能够做今天的事情，我已经很满意了。是猴子是老虎又怎样，我成为了我。”
    “所以，你收下了钟医生私下给你的赔偿金，出具了谅解书，让他得到轻判。你是真的原谅了他吗？”何警探问道，“最蹊跷的是，我曾经看到，你和他在街上相遇的时候，你还对着他点头微笑。”
    “像是我现在这样吗？”方云笑着问道。
    “我想，答案也是昭然若揭了，对吧？”何警探说道。
    方云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五年前，我因为生不出孩子的问题，相当困扰。婆婆有事没事，就会对我指桑骂槐，要多难听就多难听。我老公对我的态度，也是时好时坏，不冷不热。这让我把大部分精力，都用在了医院的工作上。当时，我真的相信了我老公和婆婆的洗脑，相信自己不能生育真的是一种羞耻。有一天，我终于下定决心，在我们医院的钟医生那里，做了宫腹腔镜联合手术。醒来以后，钟医生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厚颜无耻地问我，感觉怎么样？其实，我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下半身的不适感，根本不是手术造成的。他是知道我有老公的，他是我的同事！还好，他并不知道，复苏室里竟然有一个摄像头把他对我实施侵害的过程给拍摄了下来。“
    “有的人，绳之以法是不够的。”方云歪着嘴，咬牙切齿地笑着说道。
    随后，她终于恢复了轻松的表情，云淡风轻地补充道：“现在，我已经把钟医生改造成了一个更好的人。难道，这不是一种两全其美的方法吗？这件事情之后，我和我老公离婚了。从那一刻起，我人生中第一次感觉到，原来我是我，我是属于自己的，是自由的。”
    “好的，我会记下你说的话。”何警探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说道。
    “随便你！”方云说道，“好了，如果你进来没有别的事情，我就要送客了。”
    “我先提醒你。杨涛的案子里，那名女性受害者也是你们组织的一员。你以为的天衣无缝，又存在着大量的巧合。希望，你们组织犯下的问题，不会超过我能补救的能力范围吧！”
    “看来，你是能理解我们立场的。”方云说道。
    “不，我是能理解我自己立场的。”何警探说道，“好了，既然鬼面不在，我就只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了。你们会引导雁男他们去哪里？”
    “我怎么知道他们去哪里？”方云反问道。
    这时候，何警探只是瞪了她一眼，示意对方不要再耍花样。
    “好吧，好吧，算我怕你了。”方云说道，“你这个人还真是奇怪，我明明那么讨厌你，却又得心甘情愿配合你。那我就把关键词告诉你吧，怀表！”
    “那我走了。”何警探走之前，一把扯掉了口罩男的口罩，说道，“也不知道你是真正的王俊轩，还是被换掉的王俊轩。我会盯着你的，最好不要行差踏错！”
    “真像个不知死活的疯子！”王俊轩戴上了口罩，骂道。
    “由得他吧！”方云说道，“他是个正走向死亡的疯子！”
    而越走越远的何警探，已经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开始翻找着什么。
    “原来存在软件上，没有存入手机内存。怪不得，我翻了半天没翻到。就是这一段了，还好冯书语把原稿发给了我。果然，她把人名改了，竟然直接改成了真实的名字。”何警探一边打开某个在线文档，一边念道：“那日，冯书语疲惫地回到了家里。然而，雁男却已经不在家中了。当她来到卧室之后，发现柜子被雁男翻得非常凌乱，似乎在寻找什么物件。冯书语立刻就猜到了，雁男真正想要寻找的东西。她走出了卧室，来到了餐厅，打开了冰箱。当她拿出榴莲千层蛋糕，将它掰成两半之后，从里面拿出了一个银色的怀表。还好雁男从来不会打开冰箱，总是让自己给他端着个，拿那个的。冯书语想到，雁男口口声声说不相信怀表能穿越时空，那么，他现在怎么又要翻箱倒柜地寻找呢？从这一刻起，冯书语开始觉得，自己的前世是火舞这件事情，可能并不只是自己的梦境这么简单了。该怎么使用这个怀表呢？冯书语把怀表捏在手心里，不断思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