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县。
苏竹刚刚收拾好自己，如果不是觉得不化妆显得不正式，她都不愿意涂口红。
今天，她准备请董婷吃饭。
董婷听到苏竹请吃饭很开心，很爽快地答应了这次邀约。
这几次相遇，都没有在一起吃过饭。
不过饭店的地点是董婷挑的，苏竹说出国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哪里好吃，让她来挑。
董婷大大咧咧，便答应了。
到了地方后，苏竹才发现，这是初高中时都喜欢吃的一家餐馆。虽然重新装潢过了，但是，她还是一眼认出来了。
只是味道还和以前一样吗？
这是一家炒菜馆，但早上也会卖包子，米粥豆腐脑之类的食物。
“苏竹！怎么样？我选的这家怎么样？”
苏竹刚站在门口，就听到身后传来董婷的声音。
短发的苏竹扭头望向蹦跳过来的董婷，脸上露出微笑。
这一瞬间，她有一种回到过去的感觉。
想起当年经常拉着董婷来开小灶的时候，想到每次跟爷爷出学校，给董婷打包好吃的场景。
少女时代的友情，总是隐藏在风里，藏在岁月的痕迹里。
董婷原本蹦跳的脚步也戛然而止，她也看到了曾经，两个人仿佛回到了高中时代，她们又是手牵手的好姐妹。
时光啊，总是快得让人无法察觉。
可惜，一切都回不去了。
“十四年了。”
苏竹突然在想，如果十四年前自己没有出国会怎么样？
在漂亮国待的那十四年，自己多么孤独，多么痛苦，无数个夜晚默默流泪，第二日又鼓起一切勇气去做事情。
经历过搬家，经历过困苦，经历过失败……
如果那十四年，有人能陪自己该多好啊！
可是，过去还能被改变吗？
很快，两个人走进店里，选择了个靠角落的位置。
董婷一边摘下围巾，一边笑嘻嘻地说道：“为了你这顿饭，我可是把我女儿都放鸽子了，我可得多吃点。”
苏竹微微一笑，将服务员递过来的菜单递给董婷：“那你点吧。”
“行，那我今天可得点两个菜，以前上学的时候，我们一个人点一个菜，你还记得吗？”
董婷兴冲冲地回忆起来，苏竹点了点头，怎么会不记得呢，自己的同桌最爱吃鱼香肉丝了。
果不其然。
董婷的声音响起来了。
“鱼香肉丝！”
“再来一个地三鲜。”
都是她爱吃的。
苏竹拿过菜单，看了看，在纸上写道：香辣肉丝、辣子鸡。
想了想，她又说道：“点个汤吧，西湖牛肉羹可以吗？”
“好啊。”
董婷拿过点菜单顺手递给服务员，看了一眼，却发现苏竹点的两个菜都是辣的，她开口说道：“你怎么点的都是辣的，我记得你以前不怎么吃辣的啊？”
是啊，以前不怎么吃的。
是什么时候吃辣的呢？
苏竹想不起来了，也不知道是住在小蓝楼，取不出来钱时，隔壁留学生送了自己一瓶辣椒酱，面包配辣椒酱的时候。
还是那一次把一个月的生活费都弄丢了，幸好房间里种了辣椒，自己买了面粉，蒸了馒头，自己每天吃馒头和辣椒的时候。
忘了，都忘了。
何必将苦难都记住呢？
都过去了。
“辣椒好吃呀，火辣辣的，够滋味。”
苏竹笑了笑，拆开了餐具。
董婷没有察觉到她的内心活动，将手里的手机放到桌子上，接着说道：“今天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呀？”
她这个人就是很直接，从上学到现在一直都是这样。
苏竹也没有任何拐弯抹角，点头回答道：“我想从你这里了解一下何空青。”
董婷愣了一下，她已经知道了上次两个人连微信都没加，以为两个人彻底结束了。
没想到，今天苏竹居然说出了这样的话。
“那你想知道些什么呢？”
董婷不知道该怎么说，小心翼翼地问道。
苏竹歪着小脑袋，思索了一下，回答道：“我和他怎么认识的？怎么在一起的？或者说我们在一起了吗？”
“我们做过什么事？我和他吵过架吗？”
问题有点多啊。
董婷喝了一口刚倒好的茶水，正准备开口，菜已经上来了。
是地三鲜，这也是董婷的最爱。
“边吃边聊吧，今天可能会占用你很多的时间。”
苏竹递了一双筷子给董婷，抱歉地说道。
董婷摆摆手，表示这都不是事。
说实话，她也很好奇，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她们为什么会分手？
准确地来说，苏竹为什么一声不吭突然出国？
而且何空青后来回了学校，为什么跟没事人一样的，什么都忘记了似的。
当时她可生气了，那家伙怎么转眼间就跟姜薄荷那么暧昧了。
现在想想看，可能不为人知的原因真的很多。
“那我从哪里讲起呢？”
说话间，第二道菜也上来了，是辣子鸡。
这间小菜馆上菜的速度很快，董婷夹了一筷子，发现味道还是一如既往地美味。
她眼睛都亮了。
苏竹吃了一口辣子鸡，觉得还不错，她不知道现在的味道和以前有什么区别，主要是以前没在这里吃过这道菜。
“从我和他认识吧，应该说是开始熟识。”
听到这个问题，董婷脑海里瞬间冒出那一日化学课的荒唐时刻，她激动地说道：“这个我印象特别深刻。”
“说来也奇怪，何空青之前平日里属于那种普普通通的男孩子，学习一般，长相一般，偶尔搞怪。”
“也就是个历史课代表，文科成绩不错，但是对人还不错，在班里也算个小透明。”
“可是有一天他突然变了，也就是2010年快放暑假的时候，期末考试之前，上化学课的时候，他跟疯了一样。”
“突然站起来，环顾教室四周，看窗外，然后还调戏老师！对了！他还捏了你一把脸！就像捏瓷娃娃一样！”
什么？
夹着菜的苏竹愣了一下，他这么调戏自己？
“从那之后，他就好像变得……呃……怎么说呢，一下子高调起来了，而且变得……对！有灵气了！学习也好了，人好像也变帅了几分！”
“而你那个时候也突然一下子变得跟他亲近了，还和他逃过课，开始经常和他一起小动作不断，又是掐又是打的，不过一般都是你耍小性子。”
“对了，他还为了你和一个男的打过架，叫什么来着……胡宾！对……叫胡宾……”
“我记得有一次语文课……”
“你们考试还……”
董婷就跟机关枪似的，停不下来，哒哒地说个不停，苏竹就小口地吃着菜，帮她夹着菜，也不插嘴，就听她说着话。
“据说你暑假还去他家玩了！你当时还给我看了一幅画，画的是他家的小白猫。”
吃着香辣肉丝的苏竹呛了一下，轻声咳嗽了一下，她突然想起在医院里，那位妇人看向自己的眼神。
“小竹儿，你怎么来了？”
小竹儿……
难道是那个时候认识阿姨的吗？
阿姨好像很喜欢自己，就像自己是她的女儿一样。
“后来你不是去了画青工作室学画画嘛，快开学的时候，去了皖徽宏村写生。我听你给我发企鹅说，他追你去了！”
说到这里，董婷眼中露出满是粉色泡泡的磕感。
“你说你当时登黄山，结果感冒了，早起在光明顶准备拍日出，没想到他就如同穿越了一般，拿着冲好的感冒颗粒出现在你面前！”
“我的妈呀！我当时听到就说那得有多浪漫！据说你还和他拍了照片！不过你没给我看！”
照片……
苏竹感觉自己回到了黄山，真的站到了光明顶上，真的看到了朝阳。可是，她脑海里关于看到朝阳的那一刻，很模糊，特别模糊。
拍了什么照片？会不让董婷去看呢？
董婷看到苏竹发愣，起身和服务员说了一句话，然后帮她盛了碗汤说道：“还有其他呢，你不要听了？”
“要听，谢谢。”
苏竹回过神，接过汤说了声谢谢。
董婷感觉自己就跟看电视剧一样，现在正在帮男女主回忆剧情，她又开始哒哒说了一堆的事情。
“后来，你回来后，突然就联系不上了，现在想想，应该就是你昏迷了。”
“我以为你爷爷不让你上网呢，就没多想，结果一开学，大家说你转学了！当时啊！我特别难受！特别痛苦！”
“当时何空青没什么反应，一直沉默，不过说来也奇怪啊！”
苏竹望了一眼董婷，不知道她这句话什么意思。
董婷皱着眉头说道：“那几年，我总觉得何空青这个人真的很奇怪，他有时候跟两个人似的，成不同样子，根本就不像一个人，但有的时候又能看到一点相似感。”
“我后来不是学了医嘛，学过一点这方面的知识，我感觉……”
说到这里，董婷似乎有些犹豫，苏竹望向她，眼中充满了好奇。
董婷似乎还是没忍住，开口说道：“我感觉他有点人格分裂症一样。”
人格分裂症？
“就是电视剧里所说的双重人格，我越想越觉得很像。”
董婷又补充了一句。
苏竹彻底愣在了桌前，为什么这句话很熟悉？
对了。
姜薄荷说过他是双重人格。
可是，为什么除了姜薄荷说过以外，似乎还从哪里听过。
想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