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齐书记的“政治课”
作者:眼子剑   我们牺牲的,会是自己最新章节     
    齐书记的言语在如此平淡的表象下更显得有力量,因为这就是他骨子里的认知,就是习以为常。
    古月终于意识到共产党人的脊梁为什么可以那么坚挺,为什么就连他们的敌人都不得不佩服他们的精神和意志。
    “其实吧,一个藤田三郎真的那么重要么?
    如果从实际出发,他是七三幺部队的顶级科研人员之一,即使是在那个恶魔聚集的地方,在没人性这方面他肯定都是佼佼者。
    可是,没了他,鬼子就不搞生化武器了?说到底,鬼子做事是没底线的,他们眼里只有无止境的烧杀抢掠,只要他们还在咱们的国土上,百姓的日子就不会有一天太平。
    不过,恰恰是因为藤田三郎这人很出名,之前被报道过,都知道这是一个刽子手,是一个冷血的魔鬼,所以他如果在这敌占区,在这严防死守之下,依旧逃不过身首异处的命运。
    这对于宣传战线而言就是一次不小的胜利了。
    抗战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随着时间的推移,很多事情都会发生变化。
    有些事会往好的方向发展,而其他的很可能会朝着坏的方向靠近。
    士气就是一个重中之重,同时也是很难始终保持高昂的一个因素。
    陈焱章这些人,还能在上海这个敌占区坚持抗日,在他们那已经算难得了,而他们那很多在后方的人呢?纵然未必比得了这里的纸醉金迷,却也肯定少不了夜夜笙歌!
    尤其是大局上战略相持之后,鬼子们也在不断调整自己的方针,据说对重庆的轰炸最近都越来越少了,正面战场的扩张也早就停滞不前。
    现在鬼子的重心更多在稳固已经打下的半壁江山,同时对我党军民进行清剿以避免他们的各种运输路线和军用设施遭到破坏。
    如果你是国民党的人,你看到鬼子不打你了,专门盯着你本就看不顺眼的共产党往死里打,你会怎么想?
    你会不会巴不得如此?最好是两败俱伤之后你再来一锅烩了?”
    古月可从未想过这样的问题,不过齐书记的言语间看似轻松,却并非在开玩笑。
    “他们,不至于吧?不过我的确也只见过少数的国民党人,这些人要说抗日的确都不应该被怀疑的,不过您这个问题……我还真不好判断,不过即使是他们后方的人,当然,我也知道他们那的状态,可这种大局观都没有么?难道国共合作的重要性他们真的看不出来?”
    作为一个局外人,古月虽然很难理解国共两党内部的各种渊源,不过眼下这个大局,他这个外人也是能看懂的,如果没有国共合作,恐怕抗战大业只会更加艰难,所以他很难理解,明明是这么浅显的道理,真的会看不懂么?
    “有人还说过‘攘外必先安内’呢!”齐书记倒是难得讥讽了一句,不过也只是点到为止,“所以咱们不能把一切都寄希望于那些未必不是鼠目寸光的人能够始终坚定抗日的决心。
    不是我危言耸听,以那些人的目光短浅,什么割地求和的事情做不出来?要知道,国民党内部也是派系林立,可不是那位委员长一家独大的,不然,怎么会有南京伪政府呢?”
    虽然感到震惊,古月也不得不认可齐书记的言论,因为南京那就是事实,如果重庆那边有人看到汪精卫过的安逸舒爽,谁能保证他们不会效仿?
    感觉这是齐书记在给自己上政治课,古月越发有兴致了,不过他并不打算全部接受,因为“尽信书,则不如无书”,如果听什么就是什么,那可不叫学习。
    而齐书记似乎很会给人上课,他也在不断让古月自己思考,并没有什么都平铺直叙。
    “历史,是铁一般的事实,是不容质疑和辩驳的,所以即使是我党,也必须承认和认可,在国民党里也是有无数为国为民仁人志士!
    远的不说,就是咱们这块地方,你应该也清楚前前后后双方投入了超过百万的兵力,据不完全统计,国民党军队伤亡应该超过二十五万人,这是何等惨烈的战役?
    而当时,还有一件特别的事件就发生在离我们更近的地方,没错,就是‘八百壮士守四行’,你是否还记得那四天四夜里,你又在干什么呢?”
    回想这段血泪史往往都是古月最不想提及的地方,因为他清楚自己当时的无力感和憋屈,“记得,当然记得,那就叫‘隔岸观火’吧……”
    “没错,正是如此,当年隔岸观火的自然不止你一个,可你感觉如何?其他人又感觉如何呢?
    说到底,人和人是不一样的。
    如果是一个有血有肉,骨子里炎黄传承依旧燃烧的人,一如你我和小飞,恐怕会铭记那份屈辱,在自己的人生中立下誓言,定要将那份屈辱以百倍奉还给鬼子!
    那如果是一个早就没了华夏风骨,一心只求自保的无胆匪类呢?
    要知道,淞沪、太原、南京、徐州还有武汉,那么多中华儿女抛头颅洒热血,虽然几乎没有一次胜利,却也让鬼子们不得不吞下自己的妄言,改变了整体态势。
    可是呢?有一个很现实的问题不得不深思一下啊,那就是在后方那些还没上战场的国民党人又该怎么想?
    期待他们各个都是薛岳么?是不是有点异想天开了?
    你也知道重庆那边有太多蛀虫,在他们眼里,上前线和就义是不是几乎划等号?
    那么,爱国将士奔赴前线纷纷就义之后,剩下的呢?就算依旧还有前赴后继的仁人志士,可这个比例会不会不可避免的降低了?”
    古月瞪大了自己的眼睛,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爱国的比例还能降低?!”
    可他又不由觉得的确很有道理,不然重庆那边也不会那么乌烟瘴气。
    “不必怀疑,有些‘聪明人’就是看懂了这一点,所以大发国难财的同时,也不忘上下打点,就是为了让自己不用上前线,而越来越多的人待在后方之后,越来越安逸越来越能发财,他们那还有人愿意上前线么?他们那还有人可以上前线么?”
    齐书记的言语似乎有些偏驳,不过确实一针见血。
    古月不由想到了黄有为,他不就是看不惯那些官僚享乐主义,要将一腔热血洒在脚下这片土地上才从重庆飞过来的么?
    随着他的到来,也的确能算是重庆那又少了一名爱国的仁人志士……
    古月不禁陷入思考,因为这个说法很危险!
    可这个危险,偏偏就在于太过现实……
    “当然了,这些很可能也只是‘危言耸听’,毕竟到目前为止还没第二个汪精卫跳出来,可我们不得不未雨绸缪啊……
    抗战大业,是中华儿女受到亡族灭种威胁的一战,任何一点不安定因素都可能影响颇深,如果始终不查,这可对不起那些先烈!
    正因为如此,所以很大程度上,士气这事才是重中之重!
    现在你知道一个藤田三郎,到底有什么要紧的了吧?
    其实陈焱章何尝不知道这些?
    可他身在局中,身不由己啊……
    你以为陆杰那些人突然跑过来,为什么会屡战屡败屡败屡战?这是一种打不死的精神么?
    根本不是,这叫做匹夫之勇,这叫无谋!
    说白了,陆杰那人应该有点刚愎自用,他的目的多半是三把火烧一个出彩,以便对陈焱章取而代之。
    可惜,他做事完全没有章法,也根本不计后果。
    不过,这样的人出现在了这里,说明什么?说明重庆有人对陈焱章不满意了。”
    这一点古月也能看出来了,只是他很好奇到底是哪个大聪明觉得陆杰那人有本事取代陈焱章的?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的嘛!
    “陈焱章到底是个什么人,我不清楚,不过他应该也有自己的抱负,而且隐忍这么些年,还没厚积薄发,怎么会任凭他人指手画脚?
    可陆杰的事可一不可再,却没人能保证不会再来一个瞿杰、徐杰或者余杰。
    所以这一次,陈焱章也不得不拿出点真东西了。
    不得不说整个布局他都稳如泰山,落子无悔,就像是一切尽在掌握,可这样一来,他也算是彻底暴露在了影佐的视线里。
    如果下一次呢?还有更重要的目标呢?影佐还会这么好对付么?
    虽然陈焱章不止一次在利用我,可我还是能感受到他的那份无可奈何。
    因为他输不起啊!
    不要认为他也是一个只为自己目光短浅之辈。
    我相信他更多的是为了他的党国为了他国民革命军!
    因为这些人,这些还矢志抗日的人,需要一次胜利!
    需要提振士气!”
    齐书记说的信誓旦旦,让古月也深以为然,因为陈焱章的确不是个简单的人物,正如齐书记所言,很多事情齐书记看得出来,古月自己也看得明白,作为局中人的陈焱章自己呢?
    恐怕真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了。
    “说到这里,你会不会很好奇为什么我们共产党人的士气总是很高昂呢?为什么我们不需要这样那样的谨小慎微来提振士气呢?”
    齐书记突然露出了一点难得一见的表情,这是一种自信,也是一种由内而外的坚定。
    古月不由微微一笑,“愿闻其详。”
    “你可以理解为信仰的力量,却也可以更加直白一点。
    说到底,我们上下一心,都知道自己到底要干什么!
    我们来自五湖四海,我们来自不同阶层,可我们都有着同样一个理想,同样一个抱负,那就是让中国好起来,要来老百姓们都过上好日子!
    就这么简单!
    就是这么一个向心力,鬼子来了,我们才能摒弃前嫌,达成国共二次合作的协议,因为只要鬼子还在这里一天,老百姓就不可能过好每一天啊!”
    始终在一旁一言不发的齐小飞又不住愣神了,因为他感觉自己的父亲今天好陌生,似乎从未有过这样的状态,尤其是现在,简直有点“老夫聊发少年狂”的意味!
    “这还真是……可怎么才能让所有人都明白这个道理呢?正如您刚刚说的,国民党那边,爱国的,赴前线,就义了,于是爱国的比例变少了,那你们这边呢?明白道理的,同样赴前线,同样可能就义,这个明白道理的比例就不会变少了么?”
    齐书记很欣慰古月提出了这么一个问题,因为这恰恰说明古月始终在思考,不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好问题,可答案你已经清楚了,就是让所有人都明白这个道理,自然也就不存在‘明白这个道理的人比例变少’这么一回事了,对吧?”
    “可是……”古月突然又想起来一个很关键的地方,于是脱口而出,“‘三大纪律,八项注意’?!”
    这下倒是让齐书记不由一愣,随即意味深长地一笑,“你对我党的了解很深入啊?什么时候考虑加入的时候我可以给你当介绍人。”
    知道齐书记是在半开玩笑,古月自觉地不置可否,“你们的队伍真的从上到下都能遵守这些么?是不是太苛刻了一点?没人有反对意见么?就像我带着小飞他们出去行动,我可以和他们同生共死,所以平日里我也不会要求他们太多,需要花销的时候找我要就行了。
    难道你们真的从上到下都能做到这一步啊?虽然听说是这样的,可我依旧难以想象……”
    “听林玲同志说的对吧?这事其实无论出自我的嘴里还是她来说,你都会怀疑,不过总有让你怀疑不了的时候,就等那位秦五同志回来的时候让他亲口告诉你,延安到底是怎样的,我党的领袖们又是怎样的。
    其实道理很简单,重庆那位委员长带着手下的高官们在金碧辉煌的大房子里吃西餐喝洋酒的时候,毛主席和朱老总早就习惯了住在窑洞里和老百姓在一起!
    不过你可别以为我们崇尚的艰苦朴素就是整日萝卜咸菜。
    在成功垦荒南泥湾之后,我们已经做到了基本自给自足,同时还能和当地老百姓一起改善了自己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