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影上的程歌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
    一根根头发丝一样的银针被程歌捏在两指之间，在头顶灯光下闪着银光。
    她眼眸正色，低垂着眉眼看着病床上躺着的沈老太太。
    此时的沈老太太比之前见到的时候显得有气色多了，但情况还是不容乐观。
    若是程歌再晚来几天，恐怕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
    说来也奇怪，明明之前给沈君砚那药丸足够能支撑三月之久。
    但为什么不过几天时间，情况就这么不好了。
    难不成这其中有人……
    程歌望着病床上戴着氧气面罩，满是沟壑的脸上眉心皱起，似乎在和病魔做抗争。
    面色惨白铁青，身体水分严重缺失。
    程歌没有耽误，正要弯腰准备解开沈老太太贴身衣服下针，但就在千钧一发。
    手都要触到衣服的时候。
    针尖方向一转，手腕灵活的朝着斜上方位置做出弹石子手势。
    看着这一幕的几人还没等回神，便发现在程歌头也没抬，抬手做出弹指动作之后的几乎瞬间。
    唐凡尘刚刚没多久安装上的针孔摄像头被一针干废！
    白墙上一片漆黑。
    程白：……发生了什么？
    沈君砚：完了，程歌要生气了……
    唐凡尘白脸：完了，小祖宗要找他算账了！
    安辰：我去！怎么发现的！？
    刚才的那会儿，唐凡尘不是解释过，这针孔摄像头只有芝麻大点儿吗？
    而且安装位置十分隐秘，不会被发现的！
    靠，程歌这姐儿上辈子不会是侦察兵吧？？
    觉察力居然这么变态？？
    她到底是怎么发现，并且头也不抬一下就能精准确认方位，而且一下就毁了的？？？
    神枪手？
    啊不。
    蜘蛛侠吗？？？
    安辰对程歌的操作完全就是大跌眼镜，完全惊呆了！
    双唇无意识张开，满脸都写着：他是谁他在哪儿？？
    他能不能认程歌当姐？
    “程白少爷。”
    安辰颤抖着声线用胳膊肘抵了一下身旁同样目瞪口呆的程白。
    程白慢半拍的感受到有人在抵自己，便深吸一口气回眸看向安辰。
    “怎么了？”
    安辰看着面前雪花一样的白墙，不自觉的抱上程白胳膊，将头靠了过去。
    而目光始终没有离开白墙上的画面。
    “你介意多个弟弟吗？”
    程白闻言太阳穴狠狠一跳，嫌弃的将人从身上推开，还掸了掸袖子。
    “介意，想抱大腿别找我啊？你找我妹去，你问问她乐不乐意多一个哥。”
    这件事程白还插不了手，说实话，他自己都想把程歌当姐。
    但奈何血缘关系上面他是哥哥。
    刚才程歌那漫不经心弹针的时候，简直帅的程白一脸！
    芝麻粒大小的针孔摄像头都能发现，而且在没有抬头的情况下。
    粉碎。
    她的觉察能力怎会如此变态？
    对啊……
    程白心想，她是闲云啊，想必这些事情都遇到不少次了，兴许已经习以为常了。
    安辰此时此刻已经开始羡慕起程白还有沈君砚了。
    程歌可是整个医学界的偶像啊！
    他是死忠粉！
    就算不能被她看上收为徒弟，那要个签名也不错啊！
    “砚爷，砚爷爷！你跟你媳妇说一声，让她给我个签名照行不行？
    我给你跪下了！以后当牛做马，在所不辞！
    你让我半夜起来给你看感冒都行我都不废话一句！
    我求你了！您在她心里地位这么高，一张签名照罢了她不会不答应的……”
    见程白这儿行不通，安辰选择改变条件。
    毫不犹豫转身走到沈君砚那儿，说跪就跪，一边还抱着沈君砚大腿，眼泪说来就来。
    媳妇儿两个字落入沈君砚耳中，让沈君砚心情愉悦一瞬，但他还是忍受不了安辰这副鬼哭狼嚎的样子。
    动了动腿，“起来。”
    他嗓音听着没什么情绪，但安辰知道。
    这是有戏！
    沈君砚说完之后安辰便乖乖听话，麻利从地上爬起来，站的笔直。
    眼泪像是有开关一样，瞬间止住，换上标志笑容。
    没想到下一秒沈君砚就避开他亮晶晶的目光，“我做不到。”
    安辰以为自己听错了，啊了一声，随后开闸泄洪，再次毫无形象作势又要跪下。
    “再跪，我让你后半生都坐在轮椅上。”
    沈君砚冷漠无情的声音传来，让安辰几乎半道刹车，双手放在前面，站起来。
    “不是，砚爷，你在小嫂子那里是没有魅力了吗？要个签名照都不行？”
    见沈君砚死活不答应，安辰开始出招了。
    先激激他！
    这句话完全就是戳沈君砚软肋，他一定会答应！
    没想到……
    沈君砚轻哼，“激将法对我没用，我在小歌那里绝对不可能没有魅力，要签名，我行，但我不想帮你要。”
    安辰听后抓狂，“为什么啊砚爷！小嫂子都是咱们俩的偶像啊！你都拿下偶像了，我占点儿小便宜咋了！！”
    沈君砚轻轻叹了一声气，回眸看着雪花状的投影。
    “我飘了。”
    安辰：……
    第一次发现，沈大爷这么贱！
    有了媳妇就变得小气吧啦的……
    还有没有一点儿霸总形象？跟个小娇夫一样！
    当然，这些话不能说出来。
    说出来，沈君砚估计能把自己的脑袋拧下来！
    唐凡尘不知道多少次叹气，看着电脑上的画面，心里泛起愁。
    程歌最不喜欢被监视，这次被发现，完了。
    玩脱了……
    他就是想看看他沈君砚对此是什么反应。
    但没想到对方非但没有知难而退，还更加喜欢了……
    还喜欢的不得了。
    该咋办啊……
    唐凡尘愁容满面。
    整个人心不在焉的……
    “唐主任，因为摄像头被发现的事而愁吗？”
    叹息间，办公桌不远处传来沈君砚低缓好听的嗓音。
    这也使得唐凡尘迟缓回神，闻言，又是一叹。
    点头。
    “是啊，说实话，这次本该是想让你看到小歌就是闲云之后，意识到自己和她的差距，让你自感不配离开她的。
    但没想到……出乎我意料……
    现在被发现了，看来要多一顿训了……”
    已经四十多的主任医师级别的唐凡尘，此时像是个做错事情的孩子一样，手足无措，多愁善感。
    沈君砚一开始一开始就知道，再看见程歌在楼底下出现的时候，就知道，闲云就是她。
    唐凡尘叫自己来的目的也是如此。
    可无论她是谁，他对她只有喜欢，喜欢，更喜欢。
    一见钟情的是他，哪有这么容易放手。
    “如果可以，这个锅，我来背，是我让您安装的摄像头，不关您的事。”
    沈君砚认真的看着唐凡尘，说出的话让对方无不是感到惊讶。
    他居然主动背黑锅？
    “你就这么自信你和她的感情？”
    唐凡尘脱口而出，可这也是一个好问题。
    自信吗？
    “不自信，但这是我应该的，您和小歌的关系好，我不想因为这件事让您和她之间的关系出现隔阂。”
    “那你和她呢？你就不怕这次之后，她直接跟你没联系？”
    唐凡尘内心五味杂陈，他真的没想到，沈君砚能做到这种地步。
    居然自揽责任？
    沈君砚沉默片刻，随后轻笑。
    “怕，但她对我还没腻，有机会让她消气。”只不过这过程，莫约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