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泥马的，沙币玩意！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这句话你几十年前就说过了。”
    “那就莫欺中年穷！”
    ……
    陈朵朵眼神闪烁，提取巨大信息量。
    量劫到了？
    这个量劫之子到底是不是陈青山呢？
    从过去以往的经验来看，陈青山各方面十分符合。
    小山村蹦跶出一个神魔……根据她自己的猜测，不出意外，陈青山已经神魔了，如果他真是量劫之子，那么楚君口中说的就是陈青山。
    一个小山村中蹦跶出一个神魔，的确是一件超乎常理之事。
    而且很早以前她就觉得陈青山不对劲，十有八九就是气运之子。
    不过这跟目前的事没有太大关联。
    楚君趁热打铁。
    “如何？你我二人合作，干掉海月！”
    他认为陈朵朵没有理由拒绝自己，都有共同敌人，先前又一起合作过。
    不曾想陈朵朵却摇头拒绝了。
    “抱歉。”
    是的，她拒绝了。
    楚君不可置信，大声反问道：“为什么？”
    陈朵朵摆了摆手，敷衍道：“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不想就是不想呗。”
    楚君紧皱眉头，以为是陈朵朵太过不当回事，劝说道。
    “难不成你以为你跟她能相安无事？我告诉你，这根本不可能。彼岸花只存在一朵，吃下彼岸花的人也只能存活一个，你们两个人中只能活下去一个，不是你死就是她死。”
    “既然如此，倒不如和我一起合作，两个人成功的概率总比一个人大吧？”
    他最担心的事来了。
    一位纯阳若真想躲避，尊者之下几乎没有人可以找到。
    他设计让陈朵朵杀死百花道君，为的就是加深海月道君与陈朵朵的因果。
    彼岸花天然就能让两人吸引，在时间的流逝下相遇，再加上一桩不大不小的因果，他相信陈朵朵应该是能感受到天命的！
    他就是要让陈朵朵产生危机，然后和他合作。
    结果自己这么做了，陈朵朵仍旧不答应，他不清楚问题出在哪里。
    陈朵朵直截了当说出自己的理由。
    “杀一位尊者的弟子，你觉得我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楚君保证道：“我可以保证他不敢进来鬼界，因为只要他进来，劫气必然加身。此次量劫非同小可，莫说尊者，至尊都可能死去，我断定他不可能进来。”
    “你拿什么保证？如果他真的进来了呢？”陈朵朵压根不信，一语道出关键点。
    是啊，于大能而言，所谓的亲情、友情、爱情……在关乎到自身利益与性命时，莫说一个徒弟，就是亲儿子、道侣……他们都能牺牲掉。
    个人情感对大能来说，实在不值一提。
    一般情况下，知道量劫已起，海月师尊的确不会进入鬼界。
    但凡事都有例外。
    正如楚君说的那样，量劫已经降临，如果海月道君的师尊已经劫气入体了呢？那么他必定会进来。
    最好的例子就是倾城真君。
    气运低迷，劫气入体，所以为了孩子不远万里去追杀陈青山，甚至不惜得罪她。
    假如倾城真君是正常状态，一定不会为了一个孩子去得罪她的，可对方偏偏这么做了。
    这件事同理。
    谁能保证那位有没有劫气入体，然后像倾城真君一样冲进来？
    她可没有把握在一位尊者手上活下来。
    楚君带有肯定口吻说道：“你今天不杀她，她迟早也会杀你的。”
    陈朵朵否决她的说法：“不，你错了，她是不会杀我的。”
    她是很想杀了海月道君为太子报仇，但那有一个前提，是她活着。
    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她不介意再拖一些时间，等到尊者时再下手。
    仇怨站在不同角度就有不同看法。
    海月道君是不会杀她的。她什么都不做，顶多就是被当做替代品留在鬼界而已。
    她要是杀了海月，对方师尊降临，她有十条命都不够杀。
    孰轻孰重她是能分得清的。
    都走到这里了，要是倒下，她到底会不甘心。
    楚君嗤笑一声：“紫瑶，你凭什么以为她不会杀你？”
    陈朵朵轻声回道：“因为她需要我，她需要我为她留在鬼界，这样她才能逃离鬼界。”
    “其实在很久以前我就见过她了。”
    楚君一脸震惊，踉踉跄跄倒退几步，嘴中喃喃自语：“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作为一个曾经屹立于万灵之上的存在，他立马就知道了陈朵朵的意思。
    偷天换日！
    要狸猫换太子。
    嘶！
    他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内心感到棘手。
    这种办法居然都让海月想到了！
    他沉默了。
    不愧是能让他感到束手无策的对手。
    无论天资才情都不下于他。
    可偏偏越是这样，他就越需要陈朵朵的相助。
    能服用下彼岸花的人，都不简单。
    海月如此，他相信陈朵朵也是如此。
    有了陈朵朵的相助，把握更大。
    于是，楚君继续劝说。
    “紫瑶，难道你甘心受限于鬼界之内？”
    “我等修士，理应主掌自己的命运，自由而热烈。”
    陈朵朵叹了口气：“那也总比死了强啊！”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体内的宿命法则仿佛变得暗淡了一些。
    陈朵朵知道，自己根基可能有损了。
    她主修宿命法则，信奉命运由自己掌控，而今为了活下去，她背离了自己的信仰与法则。
    如果她相信万事万物皆有因果，命运已经定下，那么她自然可以这么选择。
    只可惜她相信的是命运难以揣测，一切皆有可能，然更多的是以为自己能自由，控制自己的命运走向。
    楚君见说不通，只好以激将法。
    “紫瑶，你莫要忘了，百花道君与海月相交甚好，你杀了她，海月能放过你吗？你就不怕她真的杀了你？你就愿意坐以待毙？”
    陈朵朵反驳：“她需要我为她留在鬼界。”
    楚君嗤笑一声：“她身在世界内，劫气已然入体，你敢保证她不会因劫气入体而失去理智杀你？”
    “你与她本就因彼岸花而有所联系，加上这桩因果，不是杀劫胜似杀劫，你……确定她不会杀你？”
    陈朵朵摇头，坚信自己的猜测：“不论你怎么说，我都不会答应的。”
    就算她跟海月道君遇见，可她自信自己还是能跑得过的。
    一直跑到她成就尊者，无所畏惧之时，自然能回去报仇。
    楚君见她油盐不进，又无奈又生气。
    换做他自己站在陈朵朵那个位置，他其实也会这么去选择。
    只是他到底不甘心。
    他知道陈朵朵在担心什么。
    只要解决了这个后顾之忧，他相信陈朵朵会与自己结盟的。
    因而思虑片刻，楚君于挣扎中下定决心。
    “紫瑶，倘若我以本命誓言立下海月师尊不会来鬼界呢？”
    此话一出，陈朵朵看他的目光都变了。
    她微张红唇，仿佛不相信楚君居然敢去赌。
    那可是本命誓言啊！
    天道誓言与大道誓言还有办法解决，本命誓言绝无可能有解决办法，会伴随一生，无论转世重生或是夺舍重生，都会一直在。
    她当年答应陈青山母亲，一生不嫁给陈青山，其实也是本命誓言中的一种，只是她那会儿太弱小，不算真正的本命誓言。即便如此，也很难清除，神魔劫时这个本命誓言带来的枷锁都没有完全根除，尚在。
    由此就知道本命誓言的恐怖之处。
    因此，很少有修士会去发本命誓言。
    陈朵朵收起玩笑，认真去看楚君，仿佛在看他开玩笑没有。
    半晌，她轻启朱唇。
    “要是你发本命誓言，有何不可？”
    楚君都敢去赌，她为何不敢？
    正如他说得那样，两个人比一个人去面对要好太多。
    最关键的一点是她对自己没有自信。
    她担心自己一生都会停留在纯阳境，她是打破了血脉带来的枷锁没错，可这不代表她就能突破到轮回三生境。
    如若她突破不了，海月执意要找她，那么因为忌惮，她将要躲一生。
    这是一件很憋屈的事。
    可从另外一方面来说，不能说她没有自信。
    试问有哪个纯阳敢说自己能突破尊者的？百花道君不行，海月不行，楚君不行，乱来不行，她也不一定。
    憋屈的活着不是不行。
    可若是有人愿意陪她一起疯狂，她怎会拒绝？
    “好！”
    陈朵朵的答应，让楚君脸上露出笑容。
    “以一百年为期限如何？”
    陈朵朵沉思片刻，给出答复：“五百年！”
    一百年太短，不足以去完成一件事。
    “可以！”
    楚君点头答应后，没有迟疑，立即立下本命誓言。
    “我，姜沐风，今日立下誓言，五百年内海月道君的师尊不会降临鬼界，如若发生……”
    他敢立下本命誓言的原因很简单。
    海月是他和陈朵朵一同杀的，海月师尊降临，陈朵朵固然会死，他又岂能逃脱？他可是谋划者。
    真的降临了，反正死都死了，发一个本命誓言算什么？
    要是没来，发不发没关系啊。
    不得不说，他打了一手好算盘。
    也就在他立下本命誓言那一刻，一道无形枷锁牢牢困住楚君，这让一向洒脱自由的他十分不适应，这道枷锁要五百年后才会消失，前提是他还活着。
    与此同时，与誓言有关之人皆有所感应。
    只是量劫已起，杀机四伏，天机混淆，演算不出任何东西来。
    “现在怎么样？”楚君双眼死死盯着陈朵朵。
    他本命誓言都发了，陈朵朵要是不答应，他第一个干死她。
    陈朵朵没有任何迟疑，点头：“可以。”
    楚君发的誓言有漏洞，比如真名没说。
    考虑到念诵一位尊者的真名会引来对方注视，她便没有过多计较。
    修士不发本命誓言，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本心所指，没有任何漏洞可钻。
    当时你想的是谁，说的是谁，即便没有念诵真名，也会是那个人。
    因为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
    再次结盟，刚才颇有些剑拔弩张的气氛顿时消失。
    “和我合作你绝不会吃亏的。”
    “但愿吧。”
    陈朵朵只觉得自己的命运真是唠嗑。
    总以为自己有能力改变命运之时，却有更大的天堑摆在她面前。
    第一次不受命运掌控，时教习要杀她。她以为自己道基就能改变一切，然后被强迫带到大幽。
    她认为自己的身份曝光就能重新执掌命运，结果蛮小妖降临。
    再然后，她觉得自己神魔就能自由时，海月出现。
    以为纯阳终于能松口气的时候，海月身后的师尊在威胁她。
    她还要继续走，走到尊者去。
    说不定尊者那会儿，还有更大麻烦等着她。
    弱小时，选择变强是自己的意愿。强大后，继续向前是有无形的力量在推动自己，不得不继续走。
    到底要走到何时才能停下，究竟终点在什么地方？
    这一路的颠沛流离，是否能对得起自己？
    陈朵朵内心长长叹了口气。
    这一刻她神色变得失落很多。
    见状，楚君没有去打扰，只是静静站在那里。
    一直到陈朵朵清扫负面情绪为止。
    想通后，她哀怨看了一眼楚君：“你得补偿我。”
    要不是楚君设计让她杀了百花道君，她有九成把握海月不会杀自己。
    “嘿嘿嘿。”楚君自知理亏，嘿嘿一笑，没有接过话。
    他是做的不对，却也不想为此买单。
    无动于衷的样子，让陈朵朵很想冲上去给他两个大嘴巴子。
    想了想，她觉得还是算了。
    她伸出手讨要东西：“那件后天下品灵宝给我，这件事的恩怨一笔勾销，如何？”
    “为啥？”楚君不着痕迹后退一步，似乎是准备跑路。
    陈朵朵露出死亡微笑，缓缓吐出几个字：“因为你算计我了，算计一位纯阳，哪怕你为纯阳，也不行！”
    楚君怎么可能答应。
    没有人会把放进兜里的东西给人，他也不例外。
    故而，他当即就想跑路。
    只是陈朵朵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我有舍命一击，正好缺一件合适的武器，把它给我，我有更大把握击杀海月，反正留在你手里也是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