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母喝了口水：“是个可怜人。”
    见姜梨他们有兴趣，她就说了一嘴。
    刚才那女人是这一片的乞丐，来历不可考。
    从人们发现的时候，就已经在这一片活动了。
    女人脑子有些问题，不太灵光，经常被人欺负，也讨不到什么吃的。
    有一回饿急眼了，来早餐店抢了客人的两个包子，被打了一顿，还是姜母看不过去，给拦了下来。
    从那以后，那女人就经常在早餐店门前徘徊，姜母不忍心，就三五不时的给个窝窝头。
    一来二去，都成习惯了。
    听完来龙去脉以后，姜二婶看姜母的眼神奇怪极了。
    她这大嫂，还有这么好心的时候那？
    姜明媳妇只是感叹：“大娘心真好。”
    她没接触过以前的姜母，只觉得大娘心地善良，肯接济穷人。
    姜母得意的瞥了一眼姜二婶，“应该的，都是可怜人罢了。”
    要是以前，她才不会这么大方，这不是，家里不缺吃食了嘛。
    就当积德了。
    姜梨脑海里倒是转过一个念头，刚想说，那边就已经转了话题。
    “大嫂，马上就要高考了，阿城阿佑准备的怎么样？”
    这要是考上了，可就是他们姜家唯二的大学生。
    无论什么年头，知识分子总是受人尊敬的。
    说起这个，姜母就叹气：“在学校呢，封闭学习，我上次去送吃的，人都瘦了一大圈。”
    她也心疼儿子，隔三差五的去送些东西，现在孩子来见他，都得跑步来，时间特别紧张。
    叹完气后，她脸上又浮现骄傲：“老师说我家阿城阿佑希望很大。”
    这一次的封闭学习，不是学校要求的，是学生自愿的。
    老师和学生们吃住都在学校，有问题随时找老师解答，再加上周围都是爱学习的，互相激励，互相较劲，学习氛围格外的浓厚。
    离高考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姜城和姜佑两个想拼一把，考一个好的大学。
    家里人都知道兄弟俩的志向，他们帮不上什么忙，也不会拖后腿，能做的只是做好后勤，不让两个孩子为别的事烦心罢了。
    说到这里，姜母想起了什么：“三妮儿，一会你跟我去学校一趟，给阿城阿佑送些东西。”
    现在天热，东西放不住，她是隔一天一去的。
    “行啊。”姜梨正好没什么事。
    又聊了一会，姜二婶婆媳俩就要走了，她们得赶下午的公交车回去。
    姜母给她们结了酱菜的钱，又装了一屉包子：“拿回去，跟老二你们尽快吃。”
    “大嫂，你这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回回来，回回给我们拿东西。”姜二婶是真有些不好意思了。
    “别撕吧。”姜母按住她的手：“快走吧，赶不上班车了。”
    手里有了钱后，做事就不那么斤斤计较了，一屉包子而已，更别说姜母和姜二婶两人关系本来就不错。
    早餐店用的白面还是姜二叔从中牵线的呢，比市场上便宜了不少。
    亲戚之间，就是有来有往，互相帮忙。
    送走了姜二婶婆媳俩。
    姜母又捡了几个肉包子，拿了几个咸鸭蛋，装了一罐头瓶子咸菜，对姜梨说：“走吧。”
    路上，姜母才说了为什么喊姜梨一块去的原因：“谢老师你还记得吧？”
    “记得。”那是原主高中两年的班主任，人特好。
    为人师表四个字就是为她量身定制的。
    “上次我送东西的时候碰见她了，她说让你有空找她一下。”
    一辆车自行车如风般冲过，差点刮到姜梨，姜母眼疾手快拽了她一把，让她走里侧。
    姜梨抚了抚胸口，眼神凶凶的看过去，罪魁祸首已经没影了。
    一肚子火就这么憋在了肚子里。
    “找我？”她转过头，拉着姜母往里靠了靠：“说了什么事吗？”
    “没说。”
    行叭，姜梨也没再纠结，等到了就知道了。
    到了江市一中，门卫大爷都认识姜母了：“大姐，又来给孩子送吃的？”
    “是啊，孩子辛苦，咱也帮不上别的，只能做点好吃的补补了。”姜母爽朗的笑着：
    “麻烦老弟，喊姜城姜佑出来，还有谢老师。”
    门卫大爷眯着眼睛扫过姜梨，“这是你？”
    “我家闺女。”
    门卫大爷没再多问，“我去叫人，大姐站墙边，晒不着。”
    “好嘞。”
    走出去老远，门卫大爷才想起，那丫头，不就是谢老师嘴里常念叨的那一个？
    另一边。
    姜梨和姜母等在外边。
    自从高考恢复以后，学校这边的管理就严格了许多。
    就算姜母是熟面孔，也不能随意进出的。
    等了没一会，姜城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娘，三姐。”
    姜母把东西递给他：“尽快吃，这天气放不住，过两天我再来给你送。”
    “下次来把脏衣服给我，我给你们洗了，别耽误你们学习的时间。”
    她一连串的叮嘱着，又说：“别把身体熬坏了。”
    姜城嗯嗯的点头，叮嘱完以后姜母就摆摆手：“去吧。”
    姜城又看向姜梨，姜梨只说了一句：“高考完姐送你们个礼物。”
    “好。”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姜城很快转身回了学校。
    看到他这样，姜梨就回忆起上辈子自己高考的时候。
    那时候二叔一家使坏，想要耽误她高考，幸好她早就警惕起来，没被他们得逞。
    不过上辈子的她，忙着跟二叔一家斗智斗勇，还要忙着赚钱攒生活费，最后只考了一个普通的二本。
    刚这么想着，学校里又走出一个人，熨的平整的蓝色工装，一丝不苟的头发，戴着眼镜，面色严肃刻板，是谢老师。
    “谢老师。”阳光下，姜梨笑颜如花，谢老师的严肃的面庞软化下来。
    “姜梨同学。”
    “跟我进来说。”她跟门卫大爷打了声招呼，带着母女俩进了学校，到自己的宿舍。
    给母女俩倒了杯水，才问道：“你最近还好吗？”
    姜梨有些诧异，谢老师不像是闲话家常的人呀：“我吗？还不错。”
    “有没有想过重新高考？”谢老师开门见山。
    姜梨学习很好，只是高考前家里出了事，这才发挥失常落榜。
    这一度也是谢老师的遗憾，她是真切的把每一位学生都放在心上的。
    “重新高考？”姜梨和姜母都吃惊不已。
    这会可不比前几年，高考刚恢复的时候，无论岁数都能参加。
    现在都八四年了，政策已经变了，除了应届毕业生，其他人均不可参加高考。
    “你重新入学，读一年高三，可以正常参加高考。”谢老师也知道她们的顾虑。
    严格来说，这是钻空子，但谢老师是真的替姜梨可惜。那么好的苗子，不应该被埋没。
    “我们答应！”姜梨还没说话呢，姜母就先替她答应了。
    这又何尝不是姜母的遗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