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没有那么夸张的效果，只是肌肤状态好点罢了。
    说实话，修士本事到位了，哪里还需要这些微不足道的东西？”
    可有可无的效果。
    不止被年老色衰的女修极力追捧，看得比道器法宝都重要。就连年轻貌美，完全不该有此等顾虑的女修，也要争上一争，不愿落于人后。
    不能理解。
    “说不定仙子喜欢，正好给我拿来练手。”
    从编网，编绳子到织布，好像越来越往制衣修士方向发展了。
    杂修的一种。
    衣食住行，杂修们入道为了挣钱，发展壮大，固家立本。
    并非是为了长生修道。
    上接修士，提供灵食灵衣，灵船灵舰，单单每次宗门新弟子订购的统一制服，就是天大的买卖。
    下接凡人，什么长生青春，蛊惑人心，占卜凶吉……好事恶事，只要能稳固地位，赚取钱财，什么乱七八糟的琐事都能解决。
    在凡人眼里，简直就是全能的存在。
    “还有别的蚕丝，你可以掺杂着，绣点花样。”
    萧霖带着他往里深入。
    一路收集，放出了罐子里的蝴蝶们，肆意飞舞。
    “说起来，为什么选蝴蝶做仙纹呢？”
    虫子还有许多特别漂亮，厉害的，为什么偏偏是青玉长尾蝶呢？
    它们幻境能力极强，其他都平平无奇。
    在所有虫类里，勉强在中游徘徊罢了。
    “被心魔折磨十分痛苦，靠着它们帮我编织美好的幻觉，才勉强支撑着活下去。”
    原来幻觉是给自己用的？
    “后来再多的蝶粉都抵挡不住心魔的扎根，侵蚀，我就渐渐沦陷了。”
    那时候骨头里已经出现了新生心魔。
    像是一个个黑色的瘤子，骨头上生长的黑蘑菇似的，十分渗人。
    现在想起来，萧霖依旧心有余悸。
    浑身发毛地双臂紧抱，不太愿意回想起那段时间。
    “抱歉。”
    “都过去了，就像是上辈子那样遥远。”
    萧霖想起来，也不过似镜花水月般，没有一丝真实感。
    他的记忆，还是在那狭小的皇城里，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望着天上的明月，隐隐约约的天雷殿影子。
    普通凡人的生活。
    宛若新生。
    “要不帮我想想用什么仙纹？”
    “当然是鱼，不过白宇用的就是白斑冷鱼，只要不用那个就行。”
    有那么多种鱼。
    具体用哪个呢？
    以前那条珍珠蝴蝶鱼他还蛮喜欢的，不过已经送人了，拿来做仙纹恐怕不太好。
    万一因果牵连，给谢前辈招致麻烦了可不好。
    “用鹤也好，鹤吃鱼你钓鱼。”
    “似乎有种逐云乌顶鹤，吞云雾餐朝露，风属性缥缈不定，从未有人真正见过。只见鹤云不见鹤，修界公认，是一种胡编乱造的妖兽。”
    收录在修界未解之谜里。
    十分矛盾的是，直到现在仍有人发现鹤云的痕迹，也就是鸟粪。
    流云散雾，又如细雨绵绵。
    有时会像一样挂在树上，落在田间地头。
    软绵绵的一团，太阳一照就化为了一滩水渍，难以存留下来。
    无色无味，就像天上掉下来一团凝固的云朵。
    所以才有，饮露吞云的猜想。
    “这不跟道水灵根一样吗？胡编乱造，十分漂浮虚假。”
    “确实。
    可是没人见过，无从知晓样貌，又如何刻印仙纹呢？”
    “行踪诡秘的物种，大多都在云青山身上，你不如先问问它。”
    “好。”
    沈鹤云身上就有云青山的羽毛，刻有妖道文，像传音石一样，可以通话。
    妖兽一般会用身上的东西相赠。
    比如鳞片，羽毛，蜕皮，断尾……
    修士可不敢对自己痛下狠手，就连绞点头发，都要修养好久。
    养伤得花多少钱，浪费多少时间。
    只有傻子才会伤害自己。
    还没拨出去，锦央急急忙忙地找到他们，赶过来通风报信，“不好，修士这么快就到了！”
    他俩都是道水灵根，真是难找。
    好在分别之前，锦央给了沈鹤云一片龙鳞，特意叮嘱他不要收到识海里去，这样它才能顺着找到人。
    挂在手腕上，正好挑到半红半白的一片，白云遮霞彩，琉璃剔透，薄如蝉翼。
    “萧霖，这是你的秘境，你怎么想？”
    “没关系，虫儿自己能找到生存的方法。我只是来陪蝴蝶们故地重游，然后将它们好好安葬的。”
    “那我们就躲起来，暗中观察形势，如何？”
    锦央连连赞同地点头，那群人来势汹汹，外面守着好几位化神。
    守地盘的战斗即将打响。
    凡人自己引来一堆瘟神，现在哭着喊着，四散而逃。
    说了尸山血海，还不信。
    秘境的富贵，都是地盘稳定下来才慢慢有的，一上来肯定得大打出手。
    谁话事，谁管理。
    哪些人能直接进去，哪些人需要交钱才能进，哪些人看到就杀。
    没有规矩哪来的稳定？
    正巧福天宗和清剑宗都在剑仙秘境那边。
    小宗门难得有机会霸占新出现，未被探索过的秘境，自然会不择手段，千方百计地拿下掌控权。
    现在算算，第一批拼命涌入的修士，已经进来了……
    元婴以下。
    仍然在拼命挣扎着的底层修士。
    无所不用其极的散修。
    被小宗门剥削得面目全非，满心失望，希望借此一飞冲天的弟子。
    早一步得到消息，像泥鳅一样滑溜，狡兔三窟的杂修。
    被寄予厚望，不愿甘于人后的天之骄子。
    从两片大陆，不远千里。
    趁着地盘未定，全都一股脑地奔涌而来。
    “鹤云，来了。”
    锦央熟练地钻入沈鹤云的袖口，借用道水灵根的隐蔽能力，稳稳藏住大妖的气息。
    沈鹤云带着萧霖，悠闲地坐在树上。
    树枝盘缠毒蛇，青翠欲滴，金褐竖纹，只有食指粗细，细长纤美。
    青骨三瞳蛇，剧毒。
    就这么坐着扫一眼，五六条盯着他俩看。
    三只眼睛就是不一样，看得真清楚。
    萧霖安抚地握着沈鹤云的手，另一只手勾着其中一条三瞳蛇，任它在自己身上游动。
    厉害啊……
    死了对妖兽的牵制都在。
    不只是本代，这都多少代更迭了。
    刻入传承的忠心。
    要是把全天下的妖兽全刻一遍，岂不是能一统人族妖族，修界合一？
    不可能，限制应该非常多。
    沈鹤云袖子里的锦央，和一条盘在沈鹤云手上的三瞳蛇，大眼瞪小眼，锦央怕极了，不断后退，爬到了胸口位置。
    偏偏三瞳蛇对龙的气息，十分亲近。
    总是追着它。
    别闹……
    有人来了……
    沈鹤云捂着蠕动的胸口。
    下一秒。
    脚下迅速闪出一位散修，他站在原地，皱眉仔细分辨着，空气中残留的妖物气息。
    与铺天盖地的虫族恶臭不同，闻起来是一条鱼龙。
    鱼腥味，混杂着龙特有的云雾朝露味。
    修士五感放大，有时候可比神识好用。
    散修利用这些不必花钱的小技巧，可谓炉火纯青。
    奇怪。
    踪迹凭空消失了。
    环视一圈，蛇虫铺天盖地，看着都令人头皮发麻。
    他警惕地又给自己加了一层防护罩。
    本想再次寻找搜索一番，突然感觉身后有人同样往此处赶来，迅速往旁边的树干一藏。
    手中翻转，扔出一个束灵符，作为陷阱。
    这位散修乃是金丹，卡在秘境的限制下，已经是修为最高的一批。
    设下陷阱。
    如果修为比他低，能越货杀人。
    如果比他厉害三分，还有背景，那么这个陷阱能帮助他先发制人。
    就算陷阱被识破，他也能赚到几秒的先手机会。
    更别说，此处遍地都是危险的剧毒之物。
    只要随手甩出一条蛇……
    哼哼，保证死无对证。
    隔绝神识探查的法宝，启动。
    他手中捏着一件隐藏气息和波动的宝器，屏住呼吸，静静等待那人的出现。
    脚边游过一条青骨三瞳蛇，三只竖瞳，紧紧盯着他。
    两面夹击。
    他深深呼吸，再次思考接下来的每一步。
    已经做过无数次的事，还是会忍不住紧张。
    来了！
    一道身影突然出现！
    二话不说，先出一剑！
    这道剑意…是玄望宗的望龙宇！
    他暗狠运气不好，当机立断，拔剑甩出一道剑意应对，到底比不过宗门底蕴厉害，竟被瞬间打散！
    节节败退之下……
    可恶！
    抓起脚边盘缠不休的三瞳蛇，向那宗门女修扔了过去！
    “呀！卑鄙小人！”
    女修秀眉一皱，长剑一挥，将飞来的三瞳蛇劈成两半。
    再次起手剑式，盯着伤痕累累现身的散修，冷哼道，“敢和我玄望宗作对，不知死活！”
    “我若拼死一搏，不过是两败俱伤，拉上一位宗门弟子作伴，倒也不亏……”
    他从容不迫，似乎手握什么底牌。
    就在说话之间。
    女修突然抬腿，一阵痛呼。
    她还以为是眼前的散修动了什么手脚，低头一看……
    竟是那条被她劈成两半的三瞳蛇，濒死之前，挣扎着游动过来，咬了她一口！
    四周无数三瞳蛇虎视眈眈。
    闻到同伴的血味，全都聚集到她身边不远，摆出来将要攻击的姿势。
    糟糕！
    怎么忘了秘境本身就是最大的危险。
    与人争斗，乃是下下策。
    此时明白过来，已经太晚了！
    脚腕上的毒素迅速蔓延，区区金丹，哪里能抑制这等恐怖的毒性。
    女修慌乱地倒地，一把又一把丹药塞入口中，全都无济于事！
    “不……不！师尊救我！”
    伤口青紫发黑，疼痛剧烈，与倪玲儿一致。
    凡人尚且能撑一两日，偏偏这是种顺着灵力蔓延的蛇毒，修士越强，毒素生效越快。
    与金桂灵根，有异曲同工之妙。
    临死的呼喊，惹得四周紧盯不放的三瞳蛇，瞬间兴奋异常。
    顿时一拥而上。
    从口鼻钻入，细长的身体游刃有余，直入丹田识海。
    率先抢到金丹的小蛇，从眼眶钻出，顶出那只漂亮动人的眼睛，骇人的眼球悬挂着轻轻摇晃。
    此刻人还没死，只是被毒素麻痹，难以动弹，痛不欲生地无言落泪。
    散修贪婪地望着女修手上的储物戒，却又不敢上前，生怕自己也变成那副模样。
    叼着金丹的小蛇，缠着树木攀缘。
    为主人献上……
    什么！
    那里居然还有人？
    什么时候！
    分明他检查过好几回了！
    散修拼命抑制下心头的慌张，抬头紧盯着树上的两人，树荫茂密，层层叠叠。
    他只能看见垂落的素白衣裳，在浓绿的树林之间，如两只鸟兽的羽翼，互相依偎，轻柔飘逸。
    “什么人！”
    林叶沙沙作响，并未有人回应。
    神识来来回回扫了又扫，空无一物，眼瞧着蛇群拥簇着那女修，缓缓搬运离开。
    不免心生怀疑……
    难不成只是蛇窟里的尸体？
    若是尸体，说不准能搜刮点储物戒……
    心生贪念。
    散修掏出压箱底的宝贝，看着铺天盖地的三瞳蛇，猜想它们并不嗜血凶悍，属于受伤才会反击的中立妖兽。
    自己需要小心，不要踩到它们。
    准备赌上一把。
    深入蛇林！
    见他不准备放弃，那两道素白的身影突然动了起来。
    是蛇？还是活人！
    散修连连后退，长剑横于身前，警惕万分。不敢轻易出招，怕伤了附近的蛇群，被围攻至死。
    “你叫什么名字？”
    一个阴郁似笑非笑，一个沉静眉眼微敛。
    看着他眼里却没有他，这种表情他太熟悉了，自己看着凡人时，便是这样不屑一顾，视若蝼蚁的眼神。
    问题是！
    秘境限制是元婴以下，如此大能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不管怎样，先服软总不会错……
    “晚辈散修莫道远，多有得罪，求前辈饶命。”
    双手奉上储物戒。
    哼……
    散修偷换储物戒的本事，就是凡人里的惯偷，也望尘莫及啊。
    “不用，你自己好好收着。”
    散修的储物戒，说不定做有手脚。
    比如追踪定位，蛊虫毒丹，符文里夹着白纸，宝器里藏有破铜烂铁，鱼目混珠，无所不用其极。
    “你不是剑修吧？”
    一句话道破莫道远的底牌，他低头狡辩，心头警铃大震，“晚辈才疏学浅，没有修出剑心，十分惭愧。”
    不是剑修，是因为他没本事。
    成为不了剑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