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很想答应，可是理智告诉他不行。
    当你的欲望大过能力，终究会付出应有的代价。
    对方付出这么大的血本，只是为了让他约束一群不知道是人是鬼的家伙，还不敢明说，两者最起码有着对等，或者超越的价值和危险。
    自己也根本不是做生意的料，与其期待不知道是不是陷阱的一夜暴富，不如脚踏实地来的安稳。
    但毕竟是关乎他们两人未来的重大选项，还是要问问对方的意见，如果能达成一致自然是最好的。
    顾清问道:你的决定呢？
    ‘顾青’:按你的想法来吧。
    顾清:那我拒绝了？
    ‘顾青’漫不经心的应道:嗯
    顾清按耐住心里的躁动:“抱歉，还是那句话，我拒绝。”
    “那就签……”孙建盏正准备让人准备纸笔，听到这出乎意料的回答顿住，再次问道:“你说什么？”
    （居然拒绝了？我果然没看错人。）
    就连什么都准备好的卫靖泽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
    （什么？）
    顾清再次忍痛说道:“我拒绝。”
    “老爷子，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他生怕自己会后悔。
    “等一下。”孙建盏说道。
    （看来顾小子这里走不通啊。）
    “小卫，你先出去一会儿，不要让人进来，我想和顾清单独聊聊。”他的视线若有若无的扫过房间里的监控器。
    （本来不想这样的，肯定会被那个小心眼的家伙记仇，不过，反正我也活不了几天了，先把接班人定下来。）
    （之后想怎么折腾都行，反正也是那群小崽子受着。）
    顾清警惕的看向对方。
    卫靖泽心神领会，他出去关上病房门，远离几步，斜靠在走廊监控死角的墙上，无聊的玩着手机，短信无声无息的发了出去: 大头，开始吧。
    三秒后，收到了回信:ok，交给我吧。
    远在千里之外的张嘉飞快的敲击着键盘，他面前的四面屏幕里显示着病房里发生一切。
    不过几分钟，便被一模一样的画面覆盖。
    孙建盏浑浊的目光看到四周监控闪了三下红光，突然开口道:“顾小子，让他出来吧，我们聊聊。”
    顾清瞳孔收缩，对方居然知道他身体的秘密！
    顾清:怎么办？
    ‘顾青’:清清，别担心。
    随后，眼神一暗，‘顾青’咧开嘴笑了，浑身散发着冷意，蔓延出血色深沉:“老头，你想说什么？”
    “另一个你金尊玉贵的，平时开销不小吧？”孙建盏如最有耐心的棋手，关键时刻一针见血。
    他慢悠悠的说道:“舍得让人住廉价的宾馆，吃五块钱的煎饼果子？”
    然后鄙夷的暼了‘顾青’一眼:“让别人养自己，有没有觉得窝囊？”
    随着对方一句一句刺耳的话吐出，‘顾青’的笑容慢慢僵在脸上。
    “来吧，臭小子，签字。”孙建盏颤巍巍的拿起文件，递过去一把小钥匙:“这是有条件的赠予，继承了财产就要接收他们。”
    “安乐银行保险柜的钥匙，重要的资料都在里面。”
    ‘顾青’本来就冷漠的眼神直接化为实质的杀意，他狠戾的看向面前的老东西。
    顾清急忙说道:别啊，他是在激你。
    ‘顾青’半晌没有回应，最后还是捏起文件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一遍，然后直接拍下来发给了蝮蛇。
    几分钟后待对方咨询过专业律师，并确定无误后，收起钥匙，拿起笔，边签字边对着顾清说: 我知道。
    手上攥起青筋，一笔一划的字迹渗透纸张。
    顾清:……
    “年龄不大，心思挺多。”孙建盏嫌弃的说道:“真是你这种坏种，我还不敢给呢。”
    （顾小子太心软，这个家伙又过于狠戾，合在一起勉强刚刚好。）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孙建盏看向已经正常的监控，说道:“进来。”
    看着走过来的卫靖泽，孙建盏对顾清说道:“后续问题你们对接处理，资产打理的问题也不用担心，小卫会帮你。”
    卫靖泽微微一笑，伸出手:“再次认识一下，卫靖泽，你未来的专属律师，以后请多多指教。”
    然后无声的张口:“小bo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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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顾清走后，含光去文具店买了素描纸，画板和炭笔，然后安静的躲在屋里写写画画，直到中午饿狠了才出去吃饭。
    出门时刚好与一个男人擦肩而过，他回头看到对方跟着服务员进屋，眉头紧皱。
    ——————
    财产转移需要身份证，所以顾清带着卫靖泽来到他住宿的宾馆。
    而此时含光已经回来了，他见到顾清领回来一个陌生人，但也没有多问，非常有眼色的代替顾清给客人端茶倒水。
    卫靖泽把所有对方需要填写身份的文件交给顾清，等待对方的确认。
    这会儿他没事干，于是饶有兴致的和含光聊天。
    “我知道你，含光是吧？”
    含光警惕的问:“你是谁？”
    卫靖泽说道:“小boss的下属，你以后的同事。”
    含光疑惑:“小boss”
    卫靖泽:“哦，就是你的老大，顾清。”
    含光脸色变得不太好看:“什么。”
    他一直以为老大之所以不计较以前的事，是因为暂时无人可用，但是对方的话打破了他的猜测。
    所以老大是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吗？含光有些伤心。
    卫靖泽又添了把火，诱惑道:“不止我一个呢，还有一群，要不要去见见？”
    含光抬头看他一眼。
    “曾经倒戈的人想要再次融入进去，可不是件简单的事，”带着蛊惑人心的语气，卫靖泽继续说道:“在所有人眼里，背叛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哪怕你根本没有那种想法。”
    “与其其恬不知耻的苦苦哀求，不如让自己变的无可取代，主人总会喜欢最锋利的工具。”
    卫靖泽话音一转，终于暴露了目的:“你的能力太过生涩，没有好好的开发，止步于此未免可惜，有没有兴趣学习点东西？”
    小boss自带团体，身边的几个人估计都比他们这些外来者重要，想要融进去必须有个突破口，面前的含光就是很好的敲门砖。
    含光俊美的脸上带着茫然，最后还是咬牙道:“去。”
    在顾清签完所有的文件后，发现含光和对方聊得火热，等到卫靖泽拿着文件准备走时，含光居然也起身跟去。
    含光不舍的对着顾清说道:“老大，我去去就回，到时候蔡都见。”
    （看看他究竟能教我什么东西？）
    走到门口时，不放心的扭头提醒道“还有，302房间刚刚入住的男人有问题，他是火车上坐在你身边的女人。”
    居然真的跟过来了，顾清露出见鬼的表情。
    不过，我没耳背吧？女人？
    还有，含光你认识人家吗，就跟着跑了？
    跟着律师学什么？打官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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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昏暗的灯光下，男人把爱人昨天带回来的手提袋翻的乱七八糟，发现里面居然是一些他买不起的奢侈品，颤抖着手拿起剪刀手，把这些昂贵的东西剪的稀碎，他状若疯狂的喃喃自语:“贱人，拜金女，我就知道是这样。”
    第二天，女人回来的又是很晚，穿着漂亮的连衣裙，脸上哪怕带着厚重的妆容也掩饰不了的疲惫。
    明明她每天都是这种时髦的打扮，可是男人越看越觉怀疑，对照着爱人昨天拿来的奢侈品，这种暴虐情绪已经突破了阀门。
    于是又开始了无休止的争吵，推嚷中，男人拿起了一旁的榔头……
    半晌，男人抬起头，身上溅满了鲜血，他用颤抖的手指试探的摸了摸爱人的鼻息，已经没有了温度。
    跌跄的退后两步，男人吓的扔掉手里的凶器，浑身的哆嗦起来。
    这时他完全慌了神，只想找人来出主意，于是第一时间想起了不知道彼此身份底细的网友。
    跌跌撞撞的找到手机，男人颤抖着手打字:“帮帮我，我杀人了，我不是故意的。”
    没一会儿，对方发来让人心安的话:“冷静下来，慢慢说。”
    男人拼命的控制着不听使唤的手指:“我只是想打断她的腿，可是她一直反抗，一直反抗，我没收住手，现在该怎么办……”
    对方发来简短又冷静的信息，一如他平时的态度:“故意杀人是要判终身监禁的。”
    男人抱头尖叫:“我不是故意的”
    ‘终身监禁’四个字让他慢慢清醒，稳定心神后，男人继续输入:“我不要坐牢，我还这么年轻，我还有父母要照顾，是她，都是她，如果不是她水性杨花，如果她不反抗，我怎么可能会杀了她，明明都是她的错。”
    “那么，你想怎么做呢？”另一边发来的短信仿佛带着魔力问道。
    又是这句话，第一次勾起了男人的暴力倾向，第二次呢？
    一行字发了过来:“先换身衣服，洗干净脸。”
    “好的，好的”男人仿佛没有自己思想的提线木偶，完全跟着对方的话照做。
    对方继续发来信息，一字一句都带着苦恼:“这样还是不行，尸体目标太大了。”
    “太大了？太大了那就剁小点。”男人喃喃道，他走进厨房，拿起菜刀，对着女朋友的尸体砍去，一下，一下，一下……
    ‘咚’‘咚’‘咚’
    ‘咚’‘咚’‘咚’
    ——————
    护士把托盘放好，看到莫医生居然在打字，十分怀疑对方是不是铁树开花搞起了网恋，于是打趣的问道。“莫医生，和谁聊天呢？不会是女朋友吧？”
    “一个病人，找我咨询点情况。”莫远翰温和的回答，手里慢慢删除所有的聊天记录，闲聊着:“这手机也该换了，触碰总是不灵敏。”
    护士说道:“您终于想起换手机了，要我说，就算不坏也早该换了，您看您工资这么高，天天还用这种几年前就过时手机，不是影响身份吗？”
    “打个电话而已，用不了太高级的，”莫远翰不在意的呵呵一笑，转而问道:“对了，你推荐的积木家里小朋友很喜欢，还有没有别的？”
    “有，有”一听这话，护士就来了精神，作为养了三个孩子的妈妈，这个问题太对口了，她喋喋不休的说道:“我家小孩啊，最近喜欢玩陀螺，整天都不离手，对了，还有奥特曼，天天喊着什么光啊，正义啊……”
    莫远翰在旁边专注的含笑倾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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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规律的剁肉声引起了顾清的注意，他顺着声音来到最后一个门前，正准备敲门，突然听到了仿佛里面人的心声
    （亲爱的，你会理解我吧。）
    （一点都不痛，很快的，很快的）
    （看，这颜色多漂亮。）
    （再忍耐一下，我会轻轻的。）
    囧，好险，这要是敲上去了，里面的人估计杀了他的心思都有了。
    打断人家小情侣的恩爱可是要不得。
    玩的也太激烈了吧。
    顾清敲门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又慢慢受了回去，脚步飞快的跑回房间。
    屋里男人切肉的动作顿住了，侧耳倾听，好像听到了门前离去的脚步声。
    他把刀背在身后打开门，走廊外空无一人。
    拿着那把滴血的菜刀，男人一间间的往前踱步，每到一个门前都停下脚步，眼睛凑到猫眼往屋里看。
    正常情况下人们从外面是看不到里面的情况，但是有经验的人能通过猫眼里视觉光线的变化，判断出门的另一端有没有人也在通过猫眼观察外面的情况。
    所以顾清没敢凑上去偷窥，只是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尴尬不已，这人怎么这么较真啊，不就是打扰了小两口‘啪啪啪’吗？还要一家一家的把人找出来。
    好奇心害死猫，他可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跑人家门口偷窥。
    这时候，顾清突然想起来跟了他一路的，心怀鬼胎不知是男是女的人。
    听含光的提醒，那个人好像刚刚住进来，正好对方的联系方式他还没扔，那就让这个陌生人背个黑锅吧。
    想必小情侣也不好意思细问。
    此时正好在饭点，顾清拿起手机，拨通了那个人的电话。
    顾清压低声音说道:“喂，你好，外卖来了，麻烦出来接一下。”
    另一个房间里的影子四九听后没有怀疑，因为他确实在二十分钟前点了外面，沉着的回道:“知道了，等我一下。”
    走廊里，刚好走到顾清门前的男人被附近开门声吸引了目光，看到出来四处张望的影子四九，抄起菜刀就把人推了进去。
    关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