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会”许伍德撇了撇嘴拉高嗓门。
“小娃娃们读书还得交学费呢，咱们老大一个人，读书都不用交学费，还给你奖励，这叫啥？这叫仁义。”
“就这你们还犹豫？还心存不满？简直是荒唐。”
“那怕是扣掉了百分之三十，工资也碾压了四九城里头九成九以上的厂子吧？”
围观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顿时又躁动起来。
轻蔑地斜上一眼阎埠贵，许伍德背起个手哼着歌挤出人群，慢悠悠地往家里走。
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嘛。
虽然不认为阎埠贵会是自己的一合之敌，但许伍德还是打算回去再好好准备一番。
被许伍德那一眼看得有些心慌慌，阎埠贵捂着胸口在原地发了会儿呆。
直到许伍德已经没了人影，他这才挤出人群往先前自个儿停自行车的那地方去。
才到地儿，正当阎埠贵弯下腰想要开锁时，突地就瞥见了自个儿的车轮瘪瘪的。
心中咯噔一跳，他赶忙扶正眼镜，把头凑近一看。
果然，气门芯儿没了。
娘西皮的许伍德，老子跟你没完。
恨恨地在心底骂了几句，阎埠贵垮起脸推着自行车怏怏地往家里走。
当他灰头土脸地赶到家时，三大妈正在做饭呢，几个孩子也下了学。
看到阎埠贵回来了，阎解放赶忙凑上前巴巴地问道，“爸，咋样了？机械厂真的招工吗？”
阎埠贵翻了个白眼没搭理他，而是自顾自摸地从工具箱里头摸出个备用的气门芯儿就蹲在了门口。
向来就没什么眼力见，阎解放不依不饶地跟上去，“爸，你说话呀，急死人了都。”
这下阎埠贵憋不住了，劈头盖脸就是一通训，直骂得阎解放狗血淋头。
三大妈有些看不过眼，解下围裙从厨房里头走出来劝道，“老阎，解放也没做什么错事儿，你骂他干啥呀。”
“说说吧，招工那事儿咋样了？”
对她的态度倒是好上不少，阎埠贵装好气门芯儿就直起身，“招工确有其事，而且工资福利很好，一个月能有六十八块，年底还会一次性给三个月的工资，叫什么年终奖。”
“嚯，可以啊”三大妈眼睛都在放光。
“那什么年终奖也太多了吧？好像之前没听说过哪个厂子有这玩意儿啊。”
阎埠贵点点头，“谁说不是呢，我估计呀，四九城里头的厂子都要闹翻天喽。”
...
确实如阎埠贵所想，仅仅是一个下午，机械厂的招工通知就传遍了四九城。
有些人不相信待遇会这么好，晚上还特地跑去看了一遍。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就红了眼。
外边的传言不止没夸大，甚至还刻意地省略了不少。
通知上头的待遇那才是真真的吓人。
一时间，整个四九城都是人心浮动。
首先受到冲击的那就是红星轧钢厂。
第二天上午，眼见着车间里头的工人们都耷拉着脑袋，干活儿也没什么精神，一车间主任叹了口气。
“你们这都是咋了？不就是待遇什么的不如别人吗？”
“咱们虽然工资不如他们，但也有自己的优势呀。”
“人家那可是要考试才能进去的，而且是两年一考，咱们这可是铁饭碗，还能让家里的娃娃接班，两者根本就没有对比性嘛。”
大红呵呵一笑放下手里才干了一半的活儿，“主任，别人那儿最低一档的工资可都是四十五一个月，每年还拿十五个月的工资，咱们厂确实没有什么可比的。”
“单这不说，光是学徒工三个月就能转正那一条咱们厂也比不了。”
“反正我已经报了名儿，等到了考试时间您可得让我请个假。”
“哦，对了，要是我考上了，您还得帮我把调岗申请书交上去哈。”
被她给噎得说不出话来，一车间主任嘬了嘬牙花子。
扫了圈车间里头的工人们，一车间主任挠了挠头，“你们该不会都是这想法吧？”
众人沉默以对。
还是大红率先开了口。
“主任，您猜猜以您这级别能拿多少的工资？”
一车间主任呆了一下，这个东西他还真没算过呢。
犹豫片刻，他眨巴眨巴眼睛，“难道有八十？总不可能有一百吧？”
大红摇摇头，“您该去看一看通知的，我问过了京茹姐，以您这资历，不说一档二档，拿个三挡的一百二那是轻轻松松。”
什么？一百二？一车间主任咽了咽口水看向秦京茹。
干咳一声，秦京茹挠挠头，“主任，要是考核优秀的话，二档您应该也可以争取一下的，有一百五呢。”
从一百二又变成了一百五，这下一车间主任绷不住了，扭头就往办公楼跑。
气喘吁吁地冲进杨厂长的办公室，他呆了一下。
只见办公室里烟雾缭绕，就连人都快看不清了。
又像是仙境，又像是才失了火一般。
除去他，剩余几个车间的主任也都在。
几人全是满脸愁苦，桌上的烟灰缸里也早已戳满了烟头。
瞬间就明白了现在的形势，一车间主任皱巴着脸拉了张凳子在办公桌旁坐下。
默默地掏出根烟点上，他也加入了进去。
最后还是杨厂长掐掉烟头，闷闷地开口问道，“三个臭皮匠尚且能赢过一个诸葛亮，你们这么多人难道就想不出来一个稳定人心的法子？”
其余的人都缩了缩脑袋不敢吱声。
唯独一车间主任翻了个白眼呛道，“厂长，您这话就不适用于现在这情况。”
“不说我们是不是臭皮匠，人家那也不只是一个诸葛亮啊。”
“想要安抚人心很简单，提高待遇嘛。”
“就拿我来说，机械厂给我开一百五每个月，拿的还是十五个月工资，现在您就给我一月七十，这合理吗？”
“这肯定不合理呀。”
看着他在那儿自问自答，杨厂长脸皮一抖，“我们什么档次？人家什么档次？能比吗？”
“知道今儿谁去了机械厂吗？上边的大佬可全都去了，给他们站台呢。”
“你以为我不想给你们提高待遇啊？问题是钱呢？钱从哪里来？单单是上头给的支持咱们都不如那边多，你让我咋办？”